正文 第八十六章 生存哲學 文 / 夢曉夕
沾著濃湯吃了幾塊麵包，紅蓮就已經飽了。三人用完飯就準備休息了，打開睡袋，葉雨半身躺在裡面，藉著風燈的光線看書。睡前看書，這是他養成的習慣，雖然很多情況下，他根本睡不著，失眠症仍困擾著他，一般一看就是一個通宵，但他還是保持著這個習慣。
在安靜的書房，或者正規的圖書館中，他喜歡看開發師之類的專業書籍，而在任務之餘的野外，他則更喜歡看人物傳記。他最近在看的，是被譽為中古時期史詩英雄的《克勞德.菲爾傳記》。他本人非常欣賞克勞德.菲爾那種敢作敢為的性格。
紅蓮則坐在篝火旁，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一邊望著篝火靜靜的發呆，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莉莉則穿上睡袍，全身躺在睡袋中，抱著布娃娃已經睡熟了。只有紅蓮撥動篝火加柴時，發出的辟啪聲，還在訴說著夜的寧靜，除此之外，寂靜的雪夜，萬籟無聲。
一宿無話，第二天，葉雨根據地圖和手中的羅盤儀，定下來即將要走的路線，然後三人就匆忙上路了。
雪依然在下，只是小了很多。剛才一隻餓昏了頭的雪兔出來覓食，結果剛好撞在了紅蓮的槍口上，為三人的早餐，增加了一頓鮮美的兔肉。這讓他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
剛走沒多遠，雪又逐漸大了起來。烏雲遮天，氣溫降到了一個難以忍受的程度，紅蓮與莉莉的體力也都達到了一個極限。他們只是憑著慣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忽然，紅蓮腳下一鬆，整個人瞬間陷了下去。連腦袋都沒有冒出來，就直接從平地消失了，身旁的莉莉措手不及，一把沒有抓住她。整個人卻腳下一滑。也被帶了下去。
葉雨在前方開路，聽見聲音轉頭一看。才發現兩名同伴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應該是遇到雪坑了。這是葉雨的第一判斷，支撐雪層的支柱斷裂，形成了一個小範圍的塌陷。紅蓮與莉莉就不幸掉入了這樣一個鬆軟的雪坑之中。剛才他走過去沒事，可能是因為壓力還不夠。紅蓮與莉莉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壓力超負荷，結果就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葉雨立刻從藏戒中取出繩索，一頭綁在不遠處的大樹上，一邊綁在自己身上，然後施展輕功，快步向那雪坑奔了過去。他知道現在不能耽誤時間。在不知道下面情況的前提下，時間耽誤得越久，就越危險，下面的人要麼被雪堆的壓力壓死。要麼就窒息而死，甚至還可能被凍死。所以他必須立刻展開救援，刻不容緩。
還好雪坑的範圍並不大，在已經塌陷下去的大概5平方米的範圍之外，葉雨並未遇到任何積雪斷層，這為他的救援提供了不少便利。
來到塌陷的邊緣，葉雨才發現，坑洞早已被四周滑落的積雪填滿了，紅蓮與莉莉此時已完全被埋在了雪中，失去了蹤跡。
用登山鏟挖掘可能會傷到下面的人，但葉雨現在卻顧慮不了那麼許多了，受傷總比死亡來得好吧。為了提高救援效率，葉雨意志力一動，一柄嶄新的登山雪鏟，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好在上面的積雪比較鬆軟，所以並不難挖，直到他放下鏟子，用手扒開一捧可疑的積雪時，才終於發現了紅蓮的身影。她那被凍得泛青的臉蛋，正好對著自己，一雙虛弱的眼眸散發著無神的光彩，顯然整個人正處於崩潰的邊緣。
跟著在她的不遠處，又發現了莉莉的身影，將二人從積雪中挖出來，這個時候葉雨才發現，原來自己距離先前下來的位置，已經有了一段高度落差了。以他現在的體力，帶著兩個人還真不容易上去。畢竟他也不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人，在這樣惡劣的氣候條件下，這樣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也使得他整個人疲倦異常。
此時，莉莉已經完全暈過去了，紅蓮雖然還保持清醒，卻也處於非常虛弱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獨立行動。
靜靜調息幾下，恢復了點體力，葉雨就解開身上的繩索，綁在了紅蓮的腰部，然後自己率先爬了上去。好在他這段繩索足夠長，即便被這樣拉伸，長度也依然夠用。爬上來之後，稍微休息一下，恢復了點體力，他就開始發力準備將繩子，連同紅蓮一起拉上來。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體力的透支程度，以及雪面的光滑度，在沒有任何支撐點的情況下，他第一下用力就差點將自己給撘了進去。
紅蓮體重並不重，但堆積的雪面在被他踩平擠壓之後，摩擦力小的驚人，整個足下變得光滑異常，根本無處借力，一點的慣性就可能令他站立不穩。濕滑的雪面在他釘靴的摩擦下，擦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直至他用了個千斤墜身法穩住了身形，才終於沒有掉下去。
幾次這番，葉雨想出了個辦法，用登山鎬做一個支撐點，固定住自己的身形，才最終將紅蓮給拉了上來。然後他又下去，將繩索繫在了莉莉的身上，準備按照先前的方法，將他也給拉上去，可是當他下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莉莉的生命體征已經非常不明顯了，也就是說，如果再不得到救治的話，隨時都可能斃命。
現在生火顯然並不合時宜，葉雨能感覺到，這一片雪面之下的構造其實並不穩定，即便剛才塌陷過一次，也仍有二次塌陷的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二次塌陷，他與莉莉都有被活埋的可能。
當然，也只是可能而已。他其實可以賭一把的，在自己的安危與莉莉的生命之間做一個選擇。生火取暖就可以救莉莉一命，但權衡利弊，他還是沒有這麼做，雖然他對莉莉的感覺不錯，但這卻絕不會成為他捨己救人的理由，更何況，他要是死了，紅蓮肯定也活不成。所以，與其冒著三個人都殞命的危險，倒不如百分之百的活兩個人。這樣似乎更科學，更理智，更划算一些。可以說，這也是他在暗影組內的生存哲學。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葉雨便將繩索繫在了莉莉身上，然後上去想按照先前一樣的方法，將其拉上來。至於他的死活，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可是剛拉到一半，忽然就聽「喀拉」一聲，一道清脆的聲響瞬間充斥著他的耳膜，接著在他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整個區域的雪層就瞬間塌陷了下去，他的眼耳口鼻，轉眼之間就被積雪掩埋，大量的積雪堆積在他的身上，使得原本輕如鵝毛的雪片，此刻竟彷彿有千斤重，他雖然奮力掙扎，但卻動彈不得。
葉雨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因為他此時的呼吸還很順暢，說明壓力與空氣都不是問題，至於嚴寒，以他那特殊的體質，即便去掉身上所有的衣袍，他也不會感覺太寒冷的。只是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動不了了，全身上下被積雪掩埋，動彈不得。一來是因為他體力透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壓在他身上的積雪實在太重了。
但僅僅過了一兩分鐘，一陣輕微的響動又傳來，再接著葉雨就感覺眼前一亮，整個人已經瞬間被人從雪中提了起來。
得救了！葉雨知道這應該是有人救了自己，紅蓮，莉莉大概是死不了了。可是在這橫斷山脈的原始森林裡，會是什麼人在這裡出沒呢？
「謝謝你救了我！不過可以先放我下來嗎？」葉雨並沒有受過多少損傷，只是被人這樣提著衣領，讓他感覺非常不適應，好像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一樣，不由得開口說道。
「咦，你竟然沒事，還能開口說話！」這個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忽然驚奇地說道。顯然對葉雨旺盛的生命力，感到很不理解，但還是應他的要求，隨手將他放了下來。
這時，葉雨才看清楚救他那人的真面目。這人長得極其粗壯，大概有兩米一二的身高，全身肌肉橫結，毛髮濃密，像一頭壯碩的小型棕熊。雖然臘月隆冬，深雪及腰，但他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但看他那紅潤的面色，似乎一點都不感覺冷。但當看到這人臉的一剎那，葉雨不由得心中一震，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面色如常道：「是的，我很幸運，我的同伴們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