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致命缺陷 文 / 魚和尚

    「咳咳，這就是本局的劍法第一高手？」岳衡望著遠處那個百發蒼蒼，缺了一隻左臂，走路一搖三晃，一陣微風就能給刮跑的枯瘦老者，驚了。

    「是的，古龍師弟。英雄不在年高，唐安師叔雖然老了，卻是我唐門之中的第一劍瘋癡，他當年憑著神出鬼沒的左手劍法，在江湖上也闖出了極大的名頭，不然又怎會以殘缺之身在我鏢局之中受供奉待遇，安享中年？」

    「左手劍法」，岳衡晃了兩晃，顫聲問道：「中年？敢問師叔貴庚，他的名頭是？」

    「師叔剛過了四十二歲的壽誕，江湖人稱『平平無奇』。」

    「謝了。」岳衡臉色慘白，追悔莫及。

    名門正派最重道統，師徒關係一經確認就固定下來，如果自己現在反悔，不去向那個未老先衰的「中年」學藝，那就是叛師行為，不僅要被立即逐出師門，三個月（江湖歷）內不得另投別家，還會永世受到唐門高手的追殺，一旦死亡，懲罰加倍。

    只可惜，一個蠻好的獎勵，就這麼被浪費了。

    岳衡乾咳一聲，硬著頭皮到枯瘦老者面前，虛心請教：「安叔，在下古龍，向您請教劍法。」

    「劍法麼？什麼劍法？我會劍法嗎？」大概是被「劍法」這兩個關鍵字所觸動，這個有些癡癡呆呆的師叔，突然間情緒激動起來，嘮嘮叨叨了半天。岳衡心裡那個急啊，四十多歲就這麼神神叨叨，難怪頭髮全花白了，不過他心裡著急，面色卻沉穩，玩遊戲這麼多年，囉嗦的npc也沒少見，這點耐性岳衡還是有的。

    不出所料，唐安反覆了幾遍車轱轆話後，就開始說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晦澀言語。岳衡皺著眉頭聽了一陣之後，突然意識到，敢情自己又被誤導了，所謂的「免費」獎勵只不過是不交錢罷了，任務還是要做的，因為不收費，任務難度可能還提高了一些。

    要不然，眼前這個糟老中年，為何不談劍法，卻分派了一堆要求？

    「唉，這院子裡面的落葉太多了，該掃掃了。」

    「是、是。」

    「這幾天天氣冷了，該給添點柴火了。」

    「好、好。」

    「孫師傅的紅燒牛尾做的很好，好久沒有嘗到了。」

    「我去找他。」

    「好菜還需好酒配，太白酒樓的劍南春就是一種佳釀，能弄上幾壺就好了。」

    「成、成。」

    唉，為了劍法，就受點兒罪吧，岳衡點頭哈腰地應付著，覺得自己特沒勁，「沒事非要學劍，唉，與其伺候這個有點癲狂的師傅，倒不如無限期擱置任務，專心練唐門的暗器得了，反正咱在這一方面還有些才能。」岳衡正在三心二意地掃地，一隻飛鴿突然落在頭上：「燕赤俠緊急呼叫古龍，打死也別進唐門。」

    岳衡頓時口吐鮮血，趴在地上，以血作書回道：「為什麼？？？！！！」

    「因為剛才大夥兒在城門口測試過了，唐門是最廢柴的門派，暗器攻擊力低，準頭差，兩個唐門還抗不過一個峨嵋，五個唐門被宋家堡和青城組合追著砍，還有打怪，現在城外的那些小怪，我們一個人基本可以單挑，唐門卻不禁打，被追著四處亂跑。」

    岳衡繼續以血作墨，信剛寫到一半，燕赤俠的飛鴿又飛了回來，得意洋洋扔下一封信，「我還沒寫完，唐門的暗器出手後不會自動收回，因為是小件物品，一刻鐘後就會被自動刷掉，唐門弟子每打一個怪都要抓緊時間撿暗器，更要命的，暗器的誤傷幾率特別高，動不動就向自己人開火，大家都不願意跟唐門的組隊！」

    「暈，各大門派的實力應該是平衡的啊？」

    「平衡也只是相對的啊，要不然門派也不會分一流二流下九流了，反正我和你說，唐門弟子在30級之前就是混日子，30級後暗器手法練熟練了，做了師門的毒藥任務，興許還有救，現在城外已經吵翻了，許多唐門弟子正在回鏢局申訴呢。對了，你不會入唐門了吧？」

    「燕赤俠，你這個壞蛋，推薦我進唐門的是你，我這邊剛拜了師傅，你就跟我說唐門不行，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唉，算了，系統會平衡的，唐門興許是個大器晚成的門派，你先湊合著玩吧。」

    「不成，你得帶我練級，你要為你的言行負責！」

    「唉，好了好了，我在城西的十字坡，你趕緊來找我吧。」

    「別急，我在做任務，一會兒叫你。」

    結束對話後，岳衡掃地的速度立刻加快了許多，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凡事有利必有一弊，唐門迷信暗器，卻完全拋棄了近戰能力，看來自己決定弄個劍法護身的想法是英明的，實在不成，咱就用劍將就著吧，反正都是練級。岳衡捏了捏行囊裡面的小飛刀，開始琢磨著去搞把寶劍，咳咳，暗器這玩意兒，單價相對便宜，可消耗量一旦上去，不是有錢人還真玩不起！

    經濟決定一切，難怪以江湖之大，人口之多，除了唐門這等超級世家外，竟培養不出幾個暗器高手來！

    幹完了掃地砍柴，岳衡立刻轉戰廚房，他這才知道，「紅燒牛尾」敢情還戲中有戲，要到城外殺野牛才有幾率爆出材料，不過一番對話之後，岳衡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生活技能－－採集術，也算是個安慰。

    三步並作兩步，岳衡飛快地從後院跑到前院。好傢伙，院中一片狼嚎，哭聲震天，最離譜的是某五位玩家，排成一排，雙膝跪地，仰天哀號說：「靠，又被殺回來，唐門的列祖列宗啊！各位gm啊！我們五個唐門對上人家兩個宋家堡的，一個回合就被人家給砍光了，這可叫人怎麼活啊！」

    任是眾人如何哭嚎，那五個站在前院的npc鏢師們無動於衷，壓根就沒將這陣勢放在眼裡，咳咳，人家可是npc，受系統保護的，像鏢局這種地方，都屬於系統禁武區，除非觸發什麼任務，根本不可能對npc造成任何傷害，至於玩家們的這種精神攻勢，則直接被無視。

    岳衡費勁地往外擠去，忽然旁邊一個人低聲安慰說：「別灰心，等到30級，我們學了毒術，肯定能把面子找回來。」

    另一人熱淚盈眶，道：「有道理，那我們一起練吧。」

    「呵呵，不客氣，我已決定叛師，你自己加油哦。」

    「叛師！」這兩個字絕對是個敏感詞彙，否則以那玩家如蚊子一般的聲音，怎能驚動院子的五個石頭人，說時遲那時快，呆立不動的五大鏢師突然齊齊喝了一聲「大膽！」

    這五人聲音中氣十足，頓時把所有人震住。

    然後大家只覺眼前勁風撲面，五個鏢師長身而起，凌空中衣袖紛飛，無數道精光、利芒激射而出，這一瞬間，至少射出了十幾件暗器，布成天羅地網之勢，當頭罩下，眾人尚在驚愕，便聞庭院中一聲慘叫，然後便是一道耀眼的、摻合著詭異色彩的光茫升起，一個玩家消失了。

    一顆鐵蓮子、兩枚透骨椎、三隻蜻蜓鏢、四支凝血針、五枚鐵蒺藜叮叮噹噹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所有的暗器，都無一例外地散發著藍汪汪、黑漆漆的淡淡光芒，顯然都塗抹了劇毒。

    世界突然清靜了。

    「叛師者，就地格殺無論。」一名鏢師冷靜地做了事後總結。

    「記名弟子『白眉』背叛師門，凡我門下，如再遇此逆徒，可就地執行門規。」另一名鏢師飛快地補充。

    他們忽地落在白眉殞命處，分開時，地上已空空如也，然後，幾位大鏢師又變成了石頭人，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院子沉寂了片刻，又恢復如常，一直跪在地上的那幾位也不鬧了，相互攙扶著，互相問候著什麼『今天天氣不錯』，『你吃了嗎』之類的廢話，顫抖著走出了鏢局大門。

    院落中，依然滯留的玩家們都面色神秘，小聲地嘀咕著。

    「我就說嘛，蜀中唐門那麼大的名氣，怎麼會廢柴？」這是一個事後諸葛亮的。

    「就是就是，幾個最小的腳色都這麼狠，那些大的肯定牛逼到天上去了。」這一個是跟風的。

    「爽，牛逼。」這個是圖痛快的。

    「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是一個勵精圖治的。

    「也不知通緝那個『白眉』有沒有好獎勵。」。

    「切！」眾人齊聲鄙視這個落井下石的。

    「暗器，原來要配合輕功才好使。」終於出來個識貨的。

    議論了半天，眾人基本上達成共識，打不過別人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並深刻領會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還需努力」的至理名言。

    岳衡心有餘悸地出了鏢局，咳咳，別人或許沒有察覺，但他就站在那位壯烈了的仁兄身邊，而且他感知又那麼高，著實近距離地體驗了一把死亡擦肩而過的驚險。那可是整整八枚暗器啊，全部打在一個人的頭上！呃，見識了爆頭的恐怖場面後，岳衡也毫不例外地對唐門的暗器功夫產生了畏懼感。

    走到太白酒樓後，岳衡又遇到一個坎兒，酒樓掌櫃竟然也是個坐地起價、見縫插針的高手：「少俠，劍南春乃本店特產，五十兩銀子一壺。沒錢？沒關係，老夫近日有難，被飛賊光顧，遺失了重寶，如少俠能拔刀相助，尋回寶物，事成之後，老夫就雙手奉上十壺美酒又有何不可？」

    毫無疑問，岳衡又接了一個沒頭沒尾的任務「鎮店之寶」。

    這估計也是個野外任務吧，岳衡崩潰中，他進江湖玩遊戲本來是為了消遣，可系統偏偏多事，自行衍生出一個號稱「史上最強」的任務系統，據說還將任務分了很多類，真把人頭都搞大了，岳衡有心拒絕，又抵不住誘惑，「唉，沒事搞什麼高智能學習型npc，個個心懷鬼胎，這到底是誰在玩誰啊。」

    岳衡孤零零地站在街頭，倍感無助，此刻，他覺得真應該獲得幫助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