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章 欲罷不能 文 / 魚和尚
「你想學嗎？」唐安師叔，不，現在是師傅，若無其事隨口問道。
「想學！」岳衡瘋狂點頭，眼中充滿飢渴，他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一刺中，蘊含著極其可怕的速度、準確和力度，這一手劍法，絕對要比左手劍決厲害。
「那我教你啊。」唐安師傅的回答平淡而真切，令岳衡激動莫名，差點流淚。
學！咱當然要學！比五階高級武功還厲害的功夫，難道是五階上品？不對，按照咱經驗，至少也應當是六階的高級武功，甚至七階的武林奇學呢！
唐安師傅開始上下打量岳衡，端詳了片刻之後，淡然道：「你天資聰穎，骨骼勻稱，雙手爆發力強，很適合學我的這門功夫，」岳衡大喜過望，卻聽師傅話音一轉，忽而長歎道：「可惜你根基尚淺，天資有餘，勤勉不足，無法領悟其中的精髓，我這門心法暫且還不能傳你，這樣吧，你且先將基本功提升至合適的境界，再來尋我，我或可指點你一二。」
說畢，唐安師傅又負手賞花，回歸本來面目，任由岳衡唇槍舌劍，均不為所動。
我靠，暈了。
岳衡有些發懵，基本武功只有幾個粗淺的動作，但沾了「習之可略為增加相應功夫威力」幾個字，升級所需的熟練立時變得驚人，例如從1級0%升到2級0%，規定必須將每個標準動作重複一萬遍，然後是兩萬遍，三萬遍，以此類推，最終直至十萬遍，如想練滿一門，那絕對是個相當枯燥、無聊、折磨人的工程。
更何況唐安師傅言辭模糊，什麼叫做「將基本功提升至合適的境界」？您倒是給個提示，俺到底要練那幾門基本功，每一門應練到何種程度啊？
為了獲得武學傳承，岳衡只好接受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條件，在他看來，一個人要想學有所成，就必須誠心實意，心裡想的太多了，就有了桎梏，反而不利。岳衡冷靜地思索了一下，與劍法相關的基本功，肯定有基本短兵，其它的麼，也就只有可附加全武學威力的基本內功和增加移動的基本輕功有些嫌疑，嗯，咱也不用多想，就先在這三門身上多下功夫就是了。
拜謝「恩」師之後，岳衡茫然四顧，終於在後院隨便尋了個冷僻的地方，衝著一株大樹，一板一眼地練起了基本短兵，拔劍、刺擊、收劍、拔劍、豎劈、收劍、拔劍、橫削、收劍
這些動作機械重複，時間久之後了，令人倍感乏味，但岳衡耐性甚好，恍若未覺，他每做對一個動作，就知道自己離目標近上了一分，漸漸地心無旁騖，練了好一陣子，直到被風鈴的信鴿打斷。
「磨蹭什麼呢？還不來錢莊？」
「來了來了！」岳衡擦了擦冷汗，自己怎麼把分錢的事情給忘了呢，他匆匆拜別師傅，奔出院門，到了鏢局門口，匆匆露頭一瞥，果然瞧到一個熟面孔，心中暗道晦氣，發出飛鴿短信：「不好，被人堵上了。」
「殺出去！」風鈴的回信簡短有力，咳咳，果然是強悍mm！
岳衡冷靜地分析了一下敵我態勢，返身就往後門走，嘿嘿，老子早跟就局子裡的大廚子混熟，有的是後門，我就不信，你就有那麼多的人手，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來堵我？岳衡當年在某款遊戲中，曾被人奉以「殺手之王」、「藏匿狂人」等無數桂冠稱號，屬於經典教科書級的超級高手，對於「躲貓貓」這一江湖絕學，早已練得出神入化，玩弄幾個衝動的年輕人，還不在話下。
鏢局後面是一條窄巷，空無一人，冷冷清清，岳衡大搖大擺地踱了出去，此時的他，一身的粗布衣衫，儼然是初入江湖，尋覓師門的青澀少年，頂上頭巾有氣無力地耷拉著，髮鬢有些散亂，哪兒還看得出一絲唐門弟子的冷峻？
岳衡出暗巷，上大街，在鷹鉤鼻的眼皮底下溜溜躂達而去，穿打虎坊，過藏劍閣後，才又換回唐門裝束，進入本城唯一的一家錢莊——太平錢莊。
「這裡！」才一進門，岳衡就聽見熟悉的召喚聲，扭頭望去，只見風鈴大小姐正在一旁跺腳，岳衡訕訕地走了過去，老實交待：「抱歉，被任務耽擱了。」
「真是的，害我等了半天，」風鈴埋怨了一句，信手指著身旁一人道：「這是我說的那位朋友，柳帝王，那把劍他給買單了。」
其實不需風鈴介紹，岳衡也早就注意到她身邊這個青年文士裝扮的玩家。此人面相清俊，神態隨和慵懶，看去十分年輕，但岳衡從他眼神裡流露的滄桑，眉宇間流露的倦意，便可知道，此人實際的年紀絕不似這般年輕，而且從他眉宇間的起伏，就讓敏感的人覺得他是個不許自己變老的人。此人頭戴文士巾，身穿青絲袍，樣式樸素，但做工十分精緻，布料用的全是系統店舖中的高檔貨，在目下全江湖玩家都是門派套裝抑或是粗衣爛衫的情況下，依然是鶴立雞群。
瞧模樣，此人莫不是個人民幣玩家？
咳咳，對於揮金如土，大撒鈔票的人民幣玩家，岳衡向來都抱著尊敬的態度，若沒有這些人刺激虛擬經濟，世間又哪兒來的精品遊戲？自詡為「群雞」中一員的岳衡，瞄向柳帝王的目光，頓時有點歎為觀止，他橫豎打量了幾眼，卻猜不出此人的來歷。
但既然能在名字中帶上「帝王」二字，這個人即便不是很有本事，也必定很自負。
柳帝王本一直有說有笑，聽風鈴引薦，也轉目瞇眼看來，出於天生的直覺，岳衡從對方的目光中感到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轉而釋然友善，他正有些疑惑時，柳帝王已信步走來，將百兩紋銀遞給岳衡，溫和地說道：「古兄，承蒙割讓愛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暈，我宰你一刀，你還感謝！玩遊戲也沒這麼玩的吧？
銀子到手，岳衡立刻感到柳帝王的大度、可愛，「哪裡，哪裡」地謙虛。
「呵呵，聽風鈴說，古兄的暗器和輕功都很了得，是引怪高手啊。」柳帝王毫不經意地問道。
「一般而已，不過是跑得略快，」岳衡謙遜地回了句，「也就是些逃跑的小門道。」
「你還有把稀有武器呢，聽說還是入門考核的獎勵，真夠行。」柳帝王又拋了一頂高帽。
岳衡心中舒服，面色依舊如常：「運氣好唄。」便不多說。
柳帝王又問：「據說古兄對劍術也很有研究？」
「咳，興趣而已，玩劍比較酷，可惜浣花的入門費用太高，不然咱就是浣花高弟了，呵呵。」
兩人不落痕跡地客套了幾句，一個探底，一個搪塞，聽上去，也就是些毫無營養的場面話，風鈴有些不耐，說道：「好啦，這下兩清了，我準備先去學個裁縫，你們呢？」
女孩子總是喜歡學些打扮自己的技能。
「我等人，」柳帝王不經意地徵詢道：「一會兒靜靜和葉子就回來了，咱們一起練吧。」
「好啊。」風鈴順口答應，卻瞟向岳衡，岳衡面露難色，苦笑道：「我師傅督促很嚴，最近我都得在師門練功。」
「打怪不一樣是練功？」風鈴莫名其妙地看著岳衡，岳衡頓感不好意思：「咳，我指的是閉關練功的那種，實不相瞞，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閉關了。」
打怪當然會漲功夫的熟練度，但論起效率卻仍不如集中精力練功，要慢上很多，岳衡現在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師傅的劍法上，一心只想著如何早日功成，對於等級什麼的沒有追求，顧有此一說。
「什麼功夫，要求這麼多？」風鈴鼓著眼睛問道。
「咳，其實就是些基本武功，我師傅說，練不好基本武功，就不傳高深的武功給我。」岳衡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好吧。」風鈴見過岳衡對基本腿功的癡迷，便放了他一馬，加了句「出關後別忘記叫我，一起練哦。」便不再多言，岳衡道了聲告辭，往外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回過頭來，向錢莊裡的鑒定師傅問道：「學鑒定多少錢？」
「入門需二百兩。」那鑒定師傅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打消了岳衡的學藝之念，他不好意思地衝著風鈴和柳帝王一笑：「呵呵，不夠錢，回頭再說吧。」
柳帝王一樂：「我借你啊。」
岳衡搖頭：「甭，回頭再說吧。」急匆匆地就往回趕，他又不是沒錢，只是不願挨宰罷了，何必為這事欠人情。
在裁縫店附近告別風鈴後，岳衡匆忙回到唐家鏢局，走後門，進後院，向師傅問了聲安好後，就拔劍起身，開始了自己的練功大計。
日復一日，一連就是七日，這一周岳衡沒出院門半步，只要一上線，就瘋狂地拔劍、出招、收劍，感到枯燥的時候，就換個別的基本功練練，要麼就是盤膝打坐，要麼就是在院子飛跑跳躍，偶爾也會練練飛刀，耍耍拳腳。
如果實在無聊透頂了，岳衡也會給燕赤俠、風鈴寫寫封信，無非就是問問「幹嗎呢？」，報一聲「我還在閉關。」云云，而兩人也會給岳衡來信，道聲平安，問聲辛苦，對岳衡這樣如此徹底的決心閉關，均表示欽佩，呃，以及讚歎。
其實岳衡也沒料到自己會這樣，初時，他只是想一勞永逸，一次搞定這個要求，獲得高級武功，以後無需再受苦，但在與枯燥、乏味對抗了許多天後，岳衡漸漸覺察到了自己的進步，例如基本短兵，由於對每一個動作都熟記於胸，他每次出劍的速度，都比以往快了很多，幾乎到了不假思索的地步，而自己的內功也如涓涓水滴，匯成一道細流，令自己的劍法威力又平添了幾分。
於是，岳衡決定加碼，他原本計劃練一周多的時間，也就是在遊戲中的一個月，將基本短兵練滿後拉倒，但出乎意料的是，當岳衡將基本短兵練到10級大圓滿，把短兵器傷害恆定增加了5%後，唐安師傅卻仍說自己根基不足！
岳衡納悶，於是開始思索自己的不足，狂練內功、輕功，1個月來的時間過去了，岳衡的基本內功和輕功也練滿了，連暗器、拳掌和腿功都大有長進，可換來的，仍是師傅的無動於衷
此時，燕赤俠、風鈴等人，早已成為彼此師門的正式子弟，目前練到了二十多級，開始在劍南道上的江湖中行走，活得有滋有味，偶爾也殺掉一個boss，或做了一個獎勵不錯的任務，每次捷報傳來時，都讓岳衡羨慕不已。
岳衡欲罷不能，「浪費」，咳，應該說是苦練了一個月後，竟然連任務線索都失去了，這絕不是他所能接受的，他的擰勁兒上來了，開始琢磨各種線索，每日除了繼續苦練各種武功外，也必去白帝城的連鎖拍賣行－－－萬寶齋跑上兩趟，同時也還修書兩封，請燕赤俠和風鈴留意。
時間一長，還真有斬獲。忽一日，岳衡在聚寶齋見到《基本樁功》一本，他立刻拍下，還沒來得及慶賀，風鈴的飛鴿傳書就適時來臨，敢情是從朋友那裡將岳衡夢寐以求的《基礎劍法》給弄來了。
岳衡幾乎是眼淚汪汪，立即著手修煉，基本樁功隨手一拍之下，立刻瞭然於胸，但處理基本劍法的時候，卻出了意外。
岳衡多留了個心眼，他手捧秘籍，恭恭敬敬的拜見唐安，謹慎的詢問師傅自己能否修習基礎劍法。
「哼，你心志不堅，連基本武學的奧妙尚未掌握，就想東想西，貪心不足，枉費了這一身好根骨，唉，我唐安可教不起這樣的徒弟。」
「師傅我錯了！我這不是還沒學嘛！」
岳衡冷汗淋淋，立馬真真切切的承認錯誤，挽回師傅的歡心，他轉過頭來，熱淚盈眶，「天見可憐，終於讓俺碰到一絲任務線索！」
基本樁功屬於出生時可選的十三門基本功之一，而基礎劍法則是進入江湖後，通過拜師學藝或閱讀秘籍方可習得的，基本與基礎，一字之差，卻意味深長，師傅的一頓痛罵，讓岳衡心中開竅，如今看來，自己的基本武功可能還有提升的餘地，自己一直在堅持修煉的大方向是對的！
在這一事件的刺激下，岳衡堅定了信念，又持續地練了一個月。這一次，他特意下了苦功，總算將增加腰馬之力的樁功、和加強身體柔韌度的柔功給練滿了，甚至將暗器、拳掌、腿功都練了個七七八八，期間，岳衡又弄到了《基本長兵》、《基本重兵》和《基本軟兵》，也都忍痛學了。
可是，唐安師傅依然無動於衷
沒道理啊！岳衡仔細分析了數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投入，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江湖上，可賣得起養生倉和光腦來玩遊戲的人本已不多，能買得起的，能有體力和精力連續一天二十個小時以上上線的，那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因此，自己看似閉關兩月，但對於任何一個普通玩家而言，已等於四個月、五個月、甚至半年，這樣的投入，難道還不足以完成一個任務？
這到底是個什麼任務呀？！岳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這一回，他真的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