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急雨劍法 文 / 魚和尚
「殺！」語聲未落，莫三身形已起，人劍「颼」的射向岳衡，劍光所向，正是岳衡胸膛！岳衡目光一閃，他身旁的風鈴，雙手漫不經意的一劃，數枚精光直撲莫三。莫三冷笑一聲，半空中長劍揮舞，七七四十九劍連綿劃出，愣是織成了一道劍網，風鈴手中暗器接連數輪飛射，足足二十餘枚暗器，都撞在劍網上，被震落在地。
莫三劍勢不停，腳步不停。風鈴臉色一變，行走江湖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在對敵時遇到能夠正面防禦如此密集暗器的劍客。
血雨快劍，名不虛傳！
但風鈴的臉色，也只是微微變了一下，她忽而一個旋身，隨著岳衡如輕煙一般的飄然後撤，迅速向柳林深處投去。
「唐門的，哼哼，哪裡走！」莫三被岳衡言語一激，再被風鈴劈頭蓋臉的打了一波暗器，心頭怒火洶洶，臉色突然變得猙獰無比，連人帶劍跟著衝出酒家，吼道：「老子要把你們的頭獰下來當酒壺！」
回答他的是，一枚迎面襲來的暗器，岳衡和風鈴的身形很快，已飄出了老遠。
三人的輕功都很好，眨眼間就在林中追逐出老遠，一直追到一片平地上時，岳衡和風鈴的身形突然停了下來，返身面對莫三。
此處地形開闊，離官道村鎮又遠，不慮打擾，又適合風鈴的暗器發揮，是極佳的決戰之所。
「不自量力的小輩，我要一寸一寸的殺死你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莫三惡狠狠的發誓，緩緩的向二人走去。行走間，他的步伐變得平穩，呼吸漸漸調勻，身體卻內彷彿壓抑著一股狂暴的力量，一觸即發。
「咳咳，那你就試試。」岳衡淡淡的一笑，拔劍。
對決高手，是岳衡向來就有的念頭，以他的武功劍法，想在短期內迅速突破，唯有要跟勢均力敵的對手切磋，生死相搏，方能尋找突破的契機。這血雨快劍，在目下已知的野外boss中赫赫有名，劍下冤魂無數，正是最好的試劍對手，縱然明知道對方的修為在自己之上，但岳衡又何曾怕過他人？
事實上，遇到如此對手，他簡直就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看你能熬過我幾劍。」莫三目光閃動，輕蔑的說道：「像你這樣不知死活的傢伙我見的多了，只要多割幾劍，放放血，立刻就會屁滾尿流，鬼哭神嚎，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太痛快的。」
這是莫三素來的手段，就算是同級高手，被他用言語恐嚇奚落，心浮氣躁之下，也容易出紕漏，所以在他血雨快劍的手下，著實埋葬了不少玩家中的精銳高手。
「我看你的樣子，連門派內門弟子大概都沒混上吧，哈哈，像你這種人，根基淺薄，內氣不純，老夫其實用一隻手就能把你拿下……」
「咳咳，你的話，未免太多了一點。」
岳衡淡淡的說道，他對這莫三的嘮嘮叨叨，毫不在意，反唇相譏。「兄弟，你早上刷牙了麼，我怎麼問到一股子怪味，你以前跟人動手的時候，難道就沒人說你嘴很臭麼？」
莫三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咳咳，當然知道，殺師滅門，豬狗不如的敗類啊」岳衡淡淡道，然後又做恍然狀：「我明白了，豬狗都不如，難怪嘴臭！」
「你！」
莫三的臉立刻漲成豬肝色，他向來在口頭上佔人便宜，誰知今天卻碰上了鐵板，說到鬥嘴，這自詡言辭犀利的血雨快劍，竟然全不是岳衡的對手，被人家反過來噎到了自己，差點兒氣得吐血。
岳衡淡淡一笑，在虛擬遊戲中闖蕩這麼久，他對於應付似莫三這樣的傢伙早有經驗，簡直就是隨心所欲，他以牙還牙，話語雖然激烈，可心境卻始終保持平靜無波，右手劍光振動，宛如一條匹練，劍尖直指莫三，微微晃動，做出邀戰的姿態。
莫三不再說話，他冷冷的盯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注視著自己的獵物，任何人在他的目光之下，都會感覺到毛骨悚然，岳衡不為所動，有樣學樣的回瞪過去，強敵在前，他身上的氣勢，也在不斷攀升。
「是個高手！」莫三心中一驚，他橫行江湖多年，眼力磨練得十分高明，一見岳衡臨戰的狀態，立刻醒悟過來，自己對面的，敢情竟然是個勁敵。莫三謹慎起來，他輕嘯一聲，揮劍向岳衡此去，擊到了一半，一劍已變成十三劍，左六右七，分擊岳衡胸十三處要穴，其劍快輕猛，變式之迅速，實為岳衡進入江湖後僅見！
岳衡輕喝一聲「好快的劍」整個身子陡然拔起來，半空中，他沒有退讓，長劍一引，連環刺出八件，分截莫三的劍招，長空中，劍風「嘶嘶」作響。那剎那之間，他簡直就像是一隻渾身佈滿了尖刺的刺蝟，凌空滾動著，猛然回擊！
幾乎在同一時刻，風鈴的手也動了，她的雙手一揚，唐門特有的透骨針先後急射而出，這些日的苦練，令風鈴的暗器功夫大有長進，她已可準確的捕捉到岳衡和莫三在空中交換的身影，做出有效的攻擊。
破空聲亂響，突然劍影一散，暗器亦一斂，莫三的身子凌空落地，岳衡則倒退三尺，劍隱肘後，風鈴急促的呼吸了兩下，忽見莫三前胸左右雙肩衣衫之上，裂開十數道縫子，岳衡雙袖胸襟俱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怦怦亂跳，她雖然沒有全部看清其中的變化，但現在看見兩人這種情形，也想像得到那剎那接觸的凶險！
她偷偷瞄了岳衡一眼，心中不由暗嗔：「這人的膽子，難道是鐵做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害怕？」或許受到岳衡鎮定的影響，風鈴心中的緊張情緒，不自覺的又減退了幾分，初來時，她對自己二人是否可戰勝血雨快劍，並無半分把握，但此刻一經交手，她卻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分信心。
岳衡與莫三遙遙相對，兩人目光交接，彼此間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決然，幾秒後，岳衡第一個開口，淡淡道：「咳咳，閣下好快的劍法！」
適才的交手，岳衡全憑自身的反應與莫三的急雨劍法過招，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使萬劫不復之地，不過他的拔劍訣確是當世絕學，單憑劍速就完全彌補了自身的薄弱處，更有風鈴的暗器在一旁牽制，竟與莫三斗了個旗鼓相當。
莫三目光閃爍，先狠狠瞥了風鈴一眼，再緊盯著岳衡，沉聲道：「閣下的劍術好快，嘿嘿，卻不知是何人所授？」他出身快劍門，對於劍法有極高的鑒賞力，一望便知岳衡的劍術乃是經過劍術大家傳授，千錘百煉而成就的，心中狠意滔天：「就憑這個小子，怎麼可能跟我鬥成平手，他師傅是誰，竟然傳授了這麼高深的劍術？哼哼，若是我能學會閃電劍法，就算遇上此人，又何足道哉！」
一念及此，莫三對於師門的狠意又多了幾分，他惡毒的看著岳衡，語聲一沉，突喝道：「再接這一劍！」他左腳一蹬，突然間一彈躍起，右手長劍飛刺岳衡！
岳衡心中一驚，他臨敵經驗已十分豐富，竟然也看不出這一劍的虛實，莫三這一劍的奇詭迅速，更就難以言喻。岳衡當機立斷，抽身急退，他倒踩七星，身影連閃七閃！莫三這一劍終於落空。
莫三一劍不中，竟然不再追擊，反又後退了兩步，心中又驚又疑，「他怎麼看破我這一招『疾風驟雨』的？」
『疾風驟雨』是莫三的急雨劍法中的一式絕招，他那一刺除了速度奇快外，看似平平無奇，可只要一與對方兵器交接，他就可以憑借深厚的內力和劍尖的晃動，在瞬間化出數十刺，攻敵不備，趁對手手忙腳亂之際，一舉斃敵。
但這無往而不利的一擊，竟被人事先避去，連後招都來不及發出。
「他不可能有這麼高明的眼力，這一定是碰巧！」莫三隻能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來而不往非禮也，看劍！」岳衡長吸了一口氣，身形忽然暴漲，人劍形成一道耀眼的飛虹，急刺莫三的胸膛，莫三揮劍急封，剎那間，兩人的劍式已變了七變，身形也同時七變，兩人的身影互相糾纏著，雙劍交擊，發出如連綿細雨般的脆響。
風鈴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一時間，也看不清究竟是誰在追擊誰，誰在擺脫誰，她只能間或根據自己的預判，以暗器追截莫三的退路。三人激戰不休，劍光交錯，暗器飛鳴，足足上百招過去後，依然誰也奈何不了誰，隨著戰局的遲滯，風鈴的心，卻似漸漸的沉了下去，她忍了又忍，終於提醒道：「當心，我的暗器可不多了。」
「暈！」岳衡叫了一聲，手中的劍招更急了。
莫三臉色不變，心裡頭卻笑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唐門的高手十分可怕，但只要遭遇近身，或被消耗掉起暗器，就會蛻變為沒牙的老虎，再無威脅，他與對手纏鬥這麼久，一直分心於對方的暗器，不能專心與眼前這個可怕的劍客對敵，但一旦去掉暗器這個顧慮，勝負的天平，就會慢慢傾斜，向自己傾斜。
果不其然，又鬥了十餘招後，風鈴的暗器越來越稀落，終於停頓，就像一挺連續發射的衝鋒鎗，突然啞了火一樣。
「殺！」莫三獰笑一聲，人劍在半空中連成了一道直線，他的劍尖嗡嗡震動，震出了漫天劍芒，密如急雨，岳衡連出十八劍，竟然不能夠將他的來勢截下來。岳衡心頭一陣駭然，他早就已知道莫三劍法高強，但其劍招高到這個地步，仍然在他意料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岳衡的第十九劍尚未此出，莫三旋身撲來，一劍當胸刺到。就在剎那之間，岳衡的腦中最少閃過兩種方法，三招劍式避擋這一劍，可是他卻一種方法一種招式也沒有用，反而以右臂迎向刺來的利劍，在風鈴的驚呼聲中，莫三的長劍已刺穿了岳衡的右臂，劍刃透骨，發出可怕的摩擦聲，岳衡手中長劍落地，他卻毫不在意，反而以右臂緊緊夾住莫三的長劍，同時用盡全身之力，大聲喊道：「殺！」
然後莫三就聽到一陣暗器破空的聲音，由身側直向自己右側襲來，他立刻醒悟，驚怒交加：「是暗器！那女人手中，其實還有暗器！他們一直就在等待一個機會，製造機會！製造一個讓我疏忽，以暗器制敵的機會！」
好狠的人！
莫三又笑了，他猝然放棄手中長劍，向後一飄，他才不會拘泥於江湖劍客那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臭規矩，只要保住性命，勝利就是他的！他已經廢了對手的右臂，廢掉手臂的劍客，就等同於廢人，於是，莫三鎮靜的後退四步，親眼看著六枚奇形暗器擦著他的胸襟飛過，暗道：「果然又是這一招！」
唐門女子的暗器功夫雖然犀利，莫三卻早已摸清了對方的路數，胸有成竹。
後退的一剎那，莫三的右足同時一勾，將岳衡掉落手中的長劍勾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莫三讓過暗器，微笑著伸出右手：「想陰我？沒門！老子就讓你們作繭自縛！嘿嘿，用對手的劍，慢慢殺死對手，那一定是件非常精彩，非常有趣的事。」
莫三簡直開心死了。
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又變了。
劇變！
風鈴又出手了，六枚暗器，以梅花形佈局，罩向自己右側要害。
同時，他的左側，也傳來一陣暗器破空的聲音，幾枚突如其來的暗器，正急速向自己左側要害襲來！
十二枚唐門高手發出的暗器，此時此刻，左右夾擊，不啻於閻王爺的追魂帖子。
竟然還有高手埋伏？
莫三臉色大變，此地一馬平川，空無一人，怎的又冒出高手來了？他來不及細想，怪叫一聲，身形陡然加速，向前直撲，同時長劍向前刺探而出。驟然遇敵，莫三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他若是向後逃竄，必會給敵人更多出手的機會，反倒不如向前，先挾持住對方失去戰力的一人，以其身軀遮擋暗器，給自己製造有利的機會。
更何況，自己的長劍，也在那人手臂上，必須取回！
一旦再陷入苦戰，自己奪來的劍，使得可不是很順手。
「敢耍我，我要你們都死！」莫三如是想著。
突然，一股強烈的恐懼猛襲莫三的心頭，一柄突如其來的長劍，映入莫三的眼簾，直刺向他的胸膛，速度之快，竟連空氣都傳來「嗖嗖」的摩擦聲。
出劍的人，是岳衡，他在莫三後退的時候，就以左手拔出嵌在右臂的長劍，然後反手刺出。
那一刺，既老辣，又狠毒，速度極快，簡直跟他右手的劍法一樣，甚至更難防備。
左手劍法，本來就是江湖上公認的難纏劍法。
莫三絕沒有想到，早已被認定為殘廢的對手，竟然會發出如此致命的一劍。
「怎麼回事！」莫三渾身寒毛倒立，他左右側受敵，身形全力前撲，動作已經用老，無法避讓，他大驚失色，驚呼未絕，胸膛已然被一柄鋒利的長劍刺開，一直穿透心臟，自後背斜斜穿出。
利劍穿心，莫三大聲慘呼，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痛苦，鮮血怒激，瞬間染紅了他一身，他怒瞪著岳衡，彷彿如夢初醒，然後，他一字一句的從牙縫中迸出：「左手劍？你是岳空凡的什麼人？」
說話間，莫三手中長劍揮舞了一下，同時反削入岳衡左肋下的要害。
「岳空凡？」岳衡淡淡一笑，左手鬆開，任由莫三的長劍劍尖在身前劃過，悠悠道：「那個，是我必殺之人。」
莫三一劍落空，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他手一鬆，長劍落地，然後整個人就那麼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隨時有可能跌到，但此刻他的目光，卻並無太多了恐懼，仇恨，反而露出無比的驚詫。
這個人既會左手劍法，劍術又如此之高，怎麼卻不是左手劍帥的徒弟？
江湖上，除了左手劍帥岳空凡，還有誰能調教出如此的高徒？
他還揚言要殺死岳空凡，揚言殺死一位縱橫天下數十年的劍術宗師，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好，我在地府裡等你！」莫三咬著牙說道，敢跟左手劍帥為敵，這個人的志氣倒是不小，但是，他顯然是活不長的。
然後他側頭向左邊看了一眼。
左側空無一人，莫三微微一愣，顫顫巍巍的轉過身子，目光在地上一掃，道：「蝴蝶鏢？」
「不錯，是蝴蝶鏢，」風鈴輕輕一笑道：「我們殺了花蝶兒，便回益州以重金請能工巧匠打造了他最拿手的蝴蝶鏢，我又有幸學了他的蝴蝶鏢法，若不是有這麼一手功夫，我還真不容易暗算到你呢~」
「好！」莫三露出恍然的神色，腦中閃現出一連串的畫面，對手先以暗器不足的理由示弱，又自廢一臂麻痺自己，再以蝴蝶鏢突施暗算，並出其不意的以左手劍法行致命一擊，環環相扣，原來所有的破綻，都是陷阱。
莫三緩緩閉上眼睛，遇到這樣的對手，自己也只有做個明白鬼了。
風鈴和岳衡，可不會給莫三任何翻盤的機會，話音未落，暗器和劍光，再次向莫三襲來。
「我在地獄裡面等你們。」莫三倒下時，詛咒道。
「咳咳，地獄太冷，還是你自己待著吧，恕不奉陪！」岳衡淡淡笑著，收拾屍體，或許是因為怨念的緣故，莫三除了頭顱和十幾兩紋銀外，只爆出兩本秘籍，比起花蝴蝶來，稍嫌幾分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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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衡眼睛微微一亮，撫掌道：「我說什麼來著，這個莫三身上果然有好東西，中級劍法，還是四階的，只比快劍門的閃電劍法低一階，嘖嘖，這個莫三也算是奇才，只此一門，價值可比什麼都高多了。」
然後，他沖風鈴狡黠的一笑，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