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章 狼骨的高層 文 / 魚和尚
翠梅規規矩矩的立在一個很氣派的大廳中，面前是一扇黑色的大門，大廳頂上的大玻璃吊燈發出柔和明亮的光線，翠梅心中閃過一串數據，大廳**有兩千零六面地磚，十六個高大廊柱，四扇門，每扇門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尊狼頭人身的持戈高大武士雕塑，雄壯無比，栩栩如生。
外面陽光是動的，可以知道外面有風，廳中的壁爐是暖的，燃燒的柴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但翠梅的心卻很冷，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這只是狼骨工作室在虛擬空間中的辦公總部。
虛擬技術發展到今天，已可方便的構造出比現實還有競爭力的辦公環境，狼骨工作室成員不多卻成分複雜，人員散佈四面八方，需要有即時的溝通和決策手段，又因從事敏感行業，對安全保密的要求極高，使用虛擬空間，則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翠梅其實並不喜歡這裡，他甚至有些厭惡。作為獠牙中的翹楚，翠梅在殺手圈中已經是出名的精英高手，獨當一面，但回到狼骨總部後，他其實不過只是一個高級馬仔，雖然是最高級的那種金領，但撐死了就是一個職業經理罷了，在翠梅的上面，還有更高層的，可以隨時決定他命運的存在－－－－－－狼骨工作室的合夥人，而翠梅本人，卻連這些人的真實身份都沒有權限獲知，他只是有著自己的猜測，以及隱隱的期待。
算計了小半個時辰，黑色大門敞開，一名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從門中走出，準確的說，是從大門向內三米處那一片模糊中走了出來，在他身後，同時跟出四人，分別是老鬼、禿鷹、女子和劍客，這個四名在外面威風不可一世的獠牙高手，此刻的面色都有些沉重，默然不語，一看便知在裡頭很是受了些壓力和煎熬。
狼骨工作室縱橫虛擬世界多年，獠牙高手，每一個都是寶貝，可這一次行動，一口氣死了六名獠牙，一個考核中的准獠牙出了嚴重問題，再搭上十一名狼牙，損失之慘重，幾乎是狼骨自建立後之僅見，以至於狼骨高層齊齊震動，內部調查最終演變成了聽證會，將所有參與此行動的人員都折騰的神經幾乎崩潰。
「各位走好，」中年人溫和的對四人說著，並沖翠梅點頭致意：「抱歉讓您久等了，請跟我來。」
「謝謝。」翠梅誠心誠意的點頭，此刻，這位心機陰沉殺人無算的高手，也對眼前的這名中年狼衛表示出應有的恭敬，中年狼僕據說是狼骨成立之初時最早的那一批狼牙前輩，一直跟在狼王身邊，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是屬於可以跟上頭說得上貼己話的那幾個人之一，他可得罪不起。
翠梅頭顱微垂，面無表情的與禿鷹擦肩，同時迅速的向禿鷹的左手瞥了一眼，只見禿鷹左手拇指小指微微蜷起，另三指卻自然垂下。
「罰提成三個月？」翠梅心中微微一沉。
獠牙的收入按底薪加業績提成計算，三個月的提成，對於一名工作量飽滿的獠牙而言，那可意味著差不多有十五至二十萬呢，那可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禿鷹殺身成仁，結果還是被罰了三個月的提成，那自己作為這次行動負責人，豈不是更要……，翠梅的腦子轉的極快，心在滴血。
中年狼衛低笑一聲，彷彿看穿了翠梅和禿鷹之間的小動作，「別想太多，」他溫和的提醒了一句，又衝著翠梅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翠梅苦笑一聲，隨著中年狼衛走入黑色大門內的模糊，忽然眼前一變，人已立在一間敞亮會議室的盡頭，他的對面，擺著一張長形的桌子，桌子左右各有五個位子，中間又有兩個位子，其中九個位子上面坐著人，每個人都西服革履，戴著狼頭面具，雖看不見面容，可露出一雙雙眼睛炯炯有神，精光四射，顯然都是精力飽滿之輩。
另外三個位子，卻一直是空著的。
翠梅的目光下意識的在空位上一掃，畢恭畢敬的低頭不語。
「好，現在我們開始最後一輪質詢，請各位提問。」坐在末位的狼頭人鄭重其事的主持著，同樣的質詢，已經進行了多輪，每一個參與行動的人員，都被翻來覆去的詢問，那些發問的狼頭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拷問高手，思維縝密，追問的十分仔細，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翠梅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他面色如常，有問必答，有疑必解，但他的背心其實早已不知不覺的被冷汗濕透。
「情況就是這樣。」翠梅酌字酌句的為自己的陳述收尾，語氣略顯僵硬，他本想將過錯都推到捅出個未來身上，但這群合夥人個個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又焉能看不出翠梅心中的小算盤，三言兩語，就將翠梅駁得體無完膚，垂頭喪氣。
會議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集中到會議桌的中間，那裡有兩個位子，其中一個空著，另一個則坐著一位身量高大的狼頭人，在質詢過程中一直默默傾聽，一言不發，但此刻，大家卻都在等待他的最終裁決。作為合夥人，兩側的狼頭人權限雖然很高，可以像處罰獠牙高手這樣的事情，卻還是需要狼骨工作室的老闆狼王自己拍板。
狼王開口，他的聲音異常低沉，十分好聽，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備，只是在闡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翠梅，你大意了，行動之前，沒有親自對目標做仔細調查，以至於對目標估計錯誤，調度失誤，這一回你要負領導責任，罰去你前三個月的提成，保留底薪，具體財務會跟你結算。」
「是！」翠梅心中一喜，敢情組織對自己還算留情，懲罰的額度跟其他獠牙一樣，並未刻意嚴懲。
但是狼王又接著說道：「但是你這一次的行動失敗，對組織的聲譽造成嚴重影響，需要予以正式的警告。你這幾年功勞很大，我們的業務擴張也快，本來我們已考慮將你列入合夥人的考察對象，但是出了這次的事情，推後一年再議吧。」
「是！」翠梅心中一震，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在空位上一掃而過，沮喪之意難以言表。合夥人是狼骨工作室中地位最高的位置，僅次於狼王！若是尋常的工作室，合夥人無非負責些瑣碎雜事，或者當個高級打手，可狼骨名列國內三凶之一，人手雖少，干的卻是殺人放火金腰帶的暴利買賣，須知但凡要請狼骨出手的，目標絕對不是尋常玩家，要麼身家豐厚，要麼實力超群，相應的，事主支付的酬金也高，而且這類目標，死亡之後爆出的東西，也多半會被狼骨的殺手收走，是以狼骨吃了事主吃目標，兩頭狂賺，多年的積蓄下來，不僅生意越來越興隆，而且還投資了不少其他產業，能當上工作室的合夥人，那等於是成了這些財力和人脈的支配者之一，不但可以動用工作室裡的人力和財力，還有機會被外派出去管理工作室投資的其他產業和附庸，坐地分金，財源滾滾。
翠梅一年到頭起早貪黑，一個人看管多個遊戲中的殺手業務，連底薪加提成也不過就是百萬的收入，可一個合夥人，就算什麼都不做，隨隨便便的分紅至少都有一百萬，這還不算他們各自所看業務的利潤分成。
翠梅面色複雜的躬身退出，心裡既是失望，又充滿野心，「一年麼？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坐上我應該坐的位置！」
幾名合夥人彼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狼王這一招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空頭支票隨便開，其實狼骨高層這幾年根本就沒有提過什麼擴合夥人的計劃，原因非常簡單，狼骨資產有數，少一個合夥人，大家就多分些，多一個合夥人，大家就少分些，所以一幫老兄弟誰也不會傻到提名讓其他人來分自己的錢，但狼王所說的所謂考慮，其實也不是完全騙人，因為江湖的市場行情非常好，是狼骨寄予厚望的重要市場，如果翠梅真的能在江湖中殺出一片天地，就算給個他個合夥人的位子，又能怎樣呢？反正這塊蛋糕，也是他自己拼出來的。
至於那放在會議室裡的空位，分明就是狼王佈置的釣餌，沒有一兩個空位子吊著，那些獠牙還會拚死賣命？
「下一個議題，捅出個未來怎麼安排？」坐於末位的狼頭人小心的拋出一個話題。
「讓他回盛世三國發展，再觀察三個月，如果狀態還不能恢復，那就按合同處理。」狼王淡淡的一錘定音，捅出個未來是狼骨在盛世三國中發現的殺手天才，但自從任務失敗，天才就變成了廢柴，狼骨利益至上，是很現實的組織，養不起廢物。
「是，」狼頭人再度拋出新議題，這一次，他的口氣更加小心謹慎：「現在，讓我們討論一下那人？」
會議室靜了一下，旋即一個破鑼嗓子的聲音響起，「我調查過了，下面是那人的資料。」然後，桌面升起一個虛擬屏幕，各類匯總的資料在屏幕上逐一顯示，如三星寨、清風寨被破後酒館茶肆中流傳的閒話、巫峽渡口的戰況描述、五毒鳳凰的描述、亂世給的情報，百曉生的報道等等，甚至還有幾條來自天龍幫的小道消息，語焉不詳，然後那破鑼嗓子總結道：「那人名叫唐龍，真實遊戲名被刻意隱瞞，暫時還不清楚，那人是唐門弟子，等級不高，擅用劍，輕功極其高強，同時也精通弓弩、飛刀等暗器，為人處事比較低調，一直都跟青城燕赤霞、峨眉不可不戒和唐門的風鈴混在一起。」
此人在極短的時間內，竟能將岳衡的信息收集到這種地步，其情報工作可以說已做得相當細緻了。
「就這些？」狼王的聲音冷冷響起。
破鑼嗓子微微一窒，迅即道：「那人應該有大際遇在身，我懷疑他的劍法和輕功至少是高級武功，甚至是奇功絕藝，否則不可能擊敗翠梅和老鬼這幾個人的聯手，而且此人可能還有所保留，他一定是個超級高手，或者是運氣好到頂天的頂尖高手，基於他中文流利，又用公測賬號進駐等因素，他是華人的可能性為九成九，並且應該是在國內有背景關係的玩家，否則也拿不到公測賬號，於是我又查了國際排行前一千和國內排行前五百中的華人高手的動向和特徵，這是我的分析。」
說話間，屏幕上又閃出一行又一行的資料，這些都是網游界中的風雲人物，像什麼唐朝、燒火棍……，乃至狼王，都名列其中，其中大部分名字後面都打了一個紅紅的叉，並註明緣由，但也有一百多個名字後面畫了個黃黃的問號，也註明了懷疑的原因。
「就這些？」狼王的聲音再度響起。
破鑼嗓子略顯緊促，急忙道：「我還查了一些符合超級高手特徵，但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列入排行榜名單的人，其中也有些有這個能力的。」排行榜不但需要實名認證，玩家還必須自主將遊戲賬號與排行榜綁定才會獲取積分，總有些玩家出於各種各樣的考慮，不願意進入排行榜，例如岳衡就是其中的一個另類，那破鑼嗓子對各類遊戲中的知名人物十分熟悉，一番總結下來，竟又多出三十多個如雷貫耳的稱號。
「就這些？」狼王的聲音再度響起，破鑼嗓子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啞口無言，狼王歎了口氣，道：「你的調查很細，可路卻走偏了，接近兩百多個人，你一個一個查過去，要查到什麼時候？就算查出來，那人換了遊戲，技能全都變了，你又怎麼辦？虛擬世界，每一個世界有每一個世界的規則，也許在上一個世界是條蟲，在這一個世界就是頭龍，也許上一個世界只是個普通人，這一個世界卻突然成了王，我需要的，可不是那人的過往，我要的是他的現在。」
然後，狼王淡淡的發號施令：「你現在就自己去江湖走一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自己去觀察一下，務必找到那人的破綻。」
「是！」破鑼嗓子點頭，順手抹了抹冷汗。
狼王又扭頭，溫聲對著中年狼衛說道：「你跟老二打個電話，他逍遙太久了，出了這麼多的亂子也不回來看看，真不像話，你把他叫回來，公司畢竟有他的一份兒，該出手的時候，就得出手。」狼王說道老二時，言語儘管不滿，口氣卻無意識的絮叨，彷彿是在數落一個貪玩的小孩子。
「是。」中年狼衛也溫和的笑了笑，迅即消失。
「還有何事？」狼王目光一轉。
「那這單生意，咱們怎麼處理？」有狼頭人問出最後一個議題：「亂世那邊還在問。」
「生意不做了，退錢，按規矩立刻打給五毒鳳凰十萬當賠付，同時告訴鬼雄，那人我們一定殺，但那是我們狼骨自己的仇，我們自己報，與生意和亂世都沒有關係。」狼王果斷的做出決定，同時眼中冷芒微現：暗道：「翠梅這小子畢竟太年輕，成事太順，有些得意忘形，到現在還沒搞明白亂世都是些什麼狠人，五毒鳳凰後面有亂世當推手，肯定另有貓膩，哼哼，鬼雄你個老小子，想拉我們狼骨當槍使？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