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於無聲中練劍 五 文 / 魚和尚
唐默，唐門的唐，默言的默，閉目盤膝，靜坐不語。
唐默本就是一個性格孤僻，少言寡語的人，由於個性的緣故，在現實中，他的朋友極少，進入江湖混到現在，唐默也沒遇到能在一起走長久的同伴，只在練級或做任務時，偶爾加入一個臨時隊，打完即散。
這種生活，跟唐默在現實中隨波逐流，浮萍無根的寂寞有些接近，是以他不僅不以為意，反而習以為常。但凡是人，總要找到適合自己生存的手段，唐默沒有朋友幫襯，也捨不得投錢，無論練級還是做任務，處處低人一頭，他獨來獨往，還要想在這江湖中混下去，就必須想辦法保證自己實力，至少不能在墊底的行列中掙扎。潛龍堡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最後晉陞直系弟子時，迎接唐默的，並不是掌聲笑語，而是那位領他入門的唐門師兄的絕望眼神，那個眼神，唐默至今記憶猶新！
唐默沉默，但不甘沉淪，最終他爆發了，他投入了刑堂，選中了鎮守天牢這個任務。
嚴格的說，鎮守天牢算是刑堂弟子的福利任務，進入天牢後，一個時辰就算什麼都不幹，也能給3點貢獻，堅持一個江湖日就是36點，這已經相當多了，須知兌換一本一階秘籍，也就二百到五百貢獻，二階秘籍，也不過千點貢獻的樣子，所以單論任務的貢獻點獎勵，對於一般的、苦逼的唐門玩家而言，已相當豐厚，對於唐默這種找不到機會，卻又想掙貢獻換功夫的玩家，更是再合適不過了。
唐默選擇了長期鎮守，寂寞之餘，他又發現，在天牢中只要選好了位置，避過囚徒目光的無形壓力，自己其實還有事可做，至少可以靜下心來潛修內功！
於是，唐默來天牢更勤勉了，唐門基礎內功唐氏內功，雖不是什麼高深內功，但勝在內氣運轉極快，爆發力強，極適合於暗襲突擊，再算上唐門《明目經》中所載的清露心功，以及初入江湖時所選的基本內功，唐默一人獨練三門內功，進境居然飛速，有時候唐默心中甚至猜想，單論內功，只怕那些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也不過如此了，當然內力不能代表一切，若論綜合實力，唐默或許仍只排在直系弟子中稍微靠下的位置。
唐默靜坐著，一動也不動，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不在焉，隔壁不遠處的唐老實已經坐了六個時辰，按照他平時的習慣，差不多應該走了，唐老實為人木訥，可這傢伙的內功火候，應該也不差了吧，還有黑衣執事，每隔一個時辰會來天牢中巡視一次，算算應該還有一盞茶左右的時間。
既然一切照舊，為何自己卻有些心神不寧呢？
唐默沉默，皺眉，他心中驀地一動，睜開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斜對面的那間牢獄，驚疑不定：「奇怪，剛才那個人，那個人為什麼還沒死出來？」唐默對天牢第一重的情況，十分熟稔，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數出每一間牢房內，關押著什麼犯人，所犯何事等等，所以他相當清楚，天牢第一重中，越往裡走，犯人的實力越強，像剛才那人挑選的華山清風小劍客，在天牢第一重的一百一十七名人犯中，雖不是第一高手的，但已屬於最強的前二十的boss行列，唐默在此地靜坐良久，前後親眼見過二十一名同門師兄興沖沖的而來，開門、關門，然後幾乎沒有任何耽擱，瞬間又被躺著（屍體）送了出來。
唐默立刻明白自己心緒不寧的緣故了，那個明明已經死定了的傢伙，怎麼還沒有被送出來？
唐默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斜對面的囚房，默默數數，約摸數到五千二百四十三下，人都有些困頓時，斜對面的囚房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鐵鏈「軋軋」的聲音，唐默心中一振，鐵鏈軋軋之聲通常只說明一種情況，就是囚房的房門機關被人觸動，正在開啟，他緊張的盯著對面，忽然大驚，一道人影從房中緩緩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岳衡，他大汗淋漓，渾身濕透，身上橫一道豎一道的，都是被利刃割破的痕跡，彷彿一個叫花子似的，一步一頓的走了出來，唐默的呼吸急迫起來，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著，腦中混混噩噩的，不知在想啥：「這個人好生狼狽，但，但他畢竟是走出來的，而別人，卻都是躺出來的！」
感受到唐默的目光，岳衡禮節性的點了點頭，此刻，他的心裡也是忽而一陣餘悸，忽而一陣慶幸，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
華山派，名不虛傳！
清風劍法，名不虛傳！
清風小劍客，名不虛傳！可累死咱這把老骨頭命咯！
岳衡氣喘吁吁，才入牢房，他就遭遇到清風小劍客的強力伏擊，結結實實的接了一招「風清弊絕」，天殺的唐門，竟然連囚犯的兵器和裝備也不收繳，這不是存心要坑殺本門精銳弟子嗎？在密閉的牢房中，岳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幸好他本領超強，憑著身體的本能反應，間不容髮的避過了對手的猝襲，並有板有眼的與清風小劍客周旋起來。
這一周旋，竟然就過了一個時辰之久。
初時，岳衡只是全憑感覺與對手交鋒，穩下陣腳後，才略有幾分閒心，偷眼觀察對方的出手、走位、舉止，與腦海中印象的清風劍法殘篇對比印證。清風小劍客，果然是以清風劍法成名的，華山清風十三劍，爛熟於心，每一招，每一式，都讓岳衡眉飛色舞，同時又心驚膽顫，欲哭無淚。
誰說武學等級越高威力越強的？一階武功練好了，照樣殺人！
好在岳衡自身條件夠硬，密室格鬥經驗豐富，他仗著不俗的身法，和移形換位神出鬼沒的功效，充分利用牢獄中的地形，每每在刻不容緩之際，與對方的劍鋒擦肩而過，足足一個時辰，岳衡與對方纏鬥不休，直至他自感體能漸漸下降，內力難以維繫後，才乾脆利落的出手一擊。
一個時辰的纏鬥，已足夠岳衡瞭解這個劍手的風格和破綻，他只一擊，便擊敗了這個劍手。
岳衡靜立於牢門前，閉目沉思，腦海中全是清風小劍客所用的招式變化，對面有人，岳衡抬了抬手，最終還是不好意思的比比劃劃，於是乾脆在腦中推敲、分解、預判對方的每一個動作，漸漸的，他對於清風劍法殘篇中的招式，有了更深刻的體悟，連其中被刻意遺漏的三招，也推敲出了門道。岳衡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他的手指微微抽動，指尖所向，與清風劍法的招式不謀而合，他知道，自己的清風劍法，已經小有成就了。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清風劍法，自己僅僅是知曉、熟悉，還沒有達到見招拆招，不暇思索的程度！岳衡呆立片刻，忽然又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緩緩的轉身，伸手在牢房石門上用力一按。
天牢內有人旁觀，試演劍法，難以酣暢淋漓，還不如進去痛痛快快的去戰一場，以戰求劍！
「卡」的一聲，門又開了。
「嗖」的一聲，岳衡又進去了
「咦」的一聲，唐默再次驚訝的張開了嘴，彷彿吞下了一整個饅頭：「我看到了什麼，剛才那個人，為什麼又進去了，那個人，他想做什麼，難道他又去挑戰了麼？啊呀，難道江湖中，已經有人可以單挑boss了麼？」
無聲無息中，唐默的心已亂了，岳衡的舉止，已嚴重的挑戰了唐默的神經，以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那一點微薄的自信。
整整一個白天，岳衡在牢房進進出出，他有時停留長達一個時辰，有時逗留差不多半個時辰的光景，更有時，僅僅進去一刻鐘的工夫，就結束了戰鬥，愁眉苦臉的退出，岳衡每一次進出，都讓唐默目瞪口呆，欲仙欲死，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安心練功，轉而成了義務觀眾，甚至默默的為岳衡計數，計算岳衡進入的時間，最後兩次牢門開啟時，唐默甚至隱隱的聽見牢房中，傳來一陣陣低吼聲，那是一種困獸垂死掙扎的吼聲，唐默徹底傻了，他不知道，房中的那個劍客，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才會發出如此古怪的聲音！
終於，岳衡停止了，他並非心滿意足，仍然意猶未盡，但是，他被系統阻止了。
系統提示：尊敬的玩家，您已成功挑戰第109號牢房囚犯清風小劍客尹天辰十次，達到挑戰此人的最大限度，您的挑戰將不被受理，請選擇繼續挑戰其他囚犯。
暈，居然還有限制啊！
岳衡無奈的聳了聳肩，此刻，他的清風十三劍，已凝練得相當嫻熟，幾乎可與清風小劍客對拆百招左右且穩穩壓制對方的地步，甚至隱隱的，他還另有所悟，有種臨陣突破的感覺，但現在看來，這個突破的機會，要留待將來尋覓了。
他低頭仔細想了想，順手掏出《嵩山嵩陽劍法殘本》，裝入領悟欄，這天牢第一重的犯人中，有二十一個劍手，其中五嶽劍派中的華山和嵩山兩派，都有人身陷囹圄，但其餘三家卻幸運的沒有弟子入圍，所以要練劍，就應找那個嵩山劍客！
呃，看來咱又要改變順序了呢？岳衡閉目細思，天牢第一重天中，有二十一個劍手，卻代表了十七個門派，四個野路子，其中又有十三家門派的入門劍法，兩種野路子劍法，被唐門收藏，如此推敲起來，他似乎更應該先修那十三家門派的劍法呢！
那麼，自己下一次是應該如何調整呢，是從淺到深，從鐵劍門、十字劍門這些小門派的劍手一個一個的挑起呢，還是從難到易，先啃掉南宮世家的那塊硬骨頭？一個時辰後，岳衡仍舉棋不定，但人已行至天牢第91號房。
「嗯，郭大柱，嵩陽劍客第三十七徒，」岳衡撇了撇嘴，牢裡面的劍客還沒有名號，顯然比起尹天辰還略有不足，「不過嵩山劍派的劍法均是千錘百煉之作，嵩陽劍客，也算是箇中高手，名師之下，希望不會讓我失望吧。」他暗自點了點頭，推門進入。
「他又進了91號房？這個郭大柱，也是個高手呢。」不知何時，唐默已無聲的換了個位置，從這個位置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91號牢房的門牌，他默默的盤膝坐下，卻心浮氣躁，無心練氣，竟不由自主的計起數來。
唉，好奇心害死人啊，唐默的練功大計，似乎要泡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