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8章 天牢中 文 / 魚和尚

    刑堂，天牢。

    由於比武大會的緣故，但凡上線的刑堂玩家都跑去競技場湊熱鬧了，天牢第一重內空蕩蕩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五名黑衣執事，在陰暗的甬道中魚貫前行，為首的黑衣執事神情精悍，手中持著一本小冊子，一邊看著，一邊比對門上的人名。行至天牢第一重末端的時候，隊伍停了下來，那黑衣執事神情略帶驚訝，自言自語了一句：「咦，真想不到。這第一區的囚犯前些日子遭遇高手挑戰，大多萎靡不振，功力大打折扣。可其中畢竟還是有幾個悟性很好的，居然有三個囚犯的能力突破了瓶頸，夠格轉入其他牢區！看來此事需要盡快處理了，不然影響了這一區刑堂弟子的試煉，卻也不好。」

    天牢各層的犯人，本就有很嚴格的等級劃分，以供相應等級的弟子試煉。如果在第一重天牢中突然冒出一個等級高出40級的囚犯，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幾名黑衣執事都是麻利人，彼此打了個眼色，當即開始處理此事。

    「四號！」

    「史三刀！」

    「唐九如！」

    「你們三人即日起轉往其他牢區，立刻帶上刑具，隨我們出發！」

    然後便有黑衣執事打開牢門，將萬鷹子、史三刀和唐九如三人帶出。那萬鷹子、史三刀和唐九如，在江湖之中，也算是極其自負的高手，可此刻，他們身披鐐枷，在這幾名黑衣執事的看管之下，低著頭一言不發，溫順之極。

    刑堂的黑衣執事，與天牢囚犯之間的關係，就猶如地獄裡的判官跟小鬼之間的關係一般，他們根本惹不起。

    不反抗，他們還有機會出去，反抗，那就永無翻身之日。

    見三人露出臣服姿態，為首的黑衣執事倨傲的點了點頭，然後翻開小冊子，瀏覽了一下，沉聲念道。

    「四號，送去天牢第二重，十一號房。」

    「史三刀，送去天牢第四重，二十七號房。」

    「唐九如，送去天牢第五重，四號房。」

    說話間，他抬眼輕輕的瞟了三人一眼，目光在史三刀和唐九如身上打了個轉兒，彷彿也有些詫異這二人的能力，竟能夠增長如此快速，幾乎可以用爆炸式增長來形容了。

    黑衣執事是刑堂老人，可他在刑堂任職這麼多年也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但這一天，居然一下子就碰到兩個異類。

    「嘖嘖，史三刀，看來你的刀法又大有進步了，在江湖上的刀法名家中，絕對有你一席之地。此事我會向上匯報！」黑衣執事沖史三刀打了個招呼，顯然是知道史三刀的一些根底的，然後他又看向唐九如，冷哼一聲，「想不到你這個叛徒，在天牢之中困了這麼久，竟然也能功力大進，進入第五重天牢，真是沒道理。」

    唐門以家規治理門下，特別仇視叛門之徒，所以黑衣執事對唐九如很不待見。

    「運氣好。」唐九如淡淡的笑了笑，頓時又招來一頓白眼。

    「他媽的，這小子可真狂！」

    「別動手，長老有嚴令，不得動用私刑！」

    幾名黑衣執事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同伴眼中的怒火，可懾於刑堂嚴令，他們又不敢妄動。他們領著幾人向天牢深處走去，行走間，他們對於萬鷹子和史三刀二人，倒也沒有什麼舉動，但是對唐九如，就有些很不客氣，推推搡搡的，私下裡小動作不斷，嘴裡頭也不乾不淨。

    「格老子，什麼玩意兒，也敢跟這裡頭狂！」

    「等下匯報長老，加他的刑期！」

    幾人嘴裡頭罵罵咧咧的，還伸手去推搡唐九如，出手間，卻已無聲無息的用上了內力。刑堂嚴令私刑，可推搡犯人時用內力，卻除了犯人受罪之外，旁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些執事專吃刑堂飯，這種陰招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唐九如倒也硬朗，雖然執事每一下小動作，都給他帶來的極大的痛苦，可他也不吭聲，就悶著頭往前走。執事們搞了幾次小動作之後，見唐九如不反抗，氣也就順了，沒多久，隊伍又沉默下來。

    五名執事，三名犯人，在天牢中默默的走著，執事們扣押住三人往前推，行走間，有些犯人在囚室裡被異聲驚醒，貼近鐵窗嚮往觀看，但也不敢聲張。

    黑衣執事的霉頭，他們可不敢觸。

    很快，萬鷹子被投入了天牢二重，史三刀被投入了天牢四重，唐九如被投入天牢五重。然後，黑衣執事們彷彿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似的，毫無表情的離開，繼續自己每日一次的例行巡查去了。

    黑衣執事並沒有留意到，當他們將唐九如推入囚室，任憑唐九如跌撞在地上時，唐九如的眼神忽然變了。

    他…彷彿在笑。

    那是得意的笑。

    不過唐九如笑的時候，臉正衝著地，黑衣執事們既看不到，也猜不到。

    當牢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唐九如在地上滾動的身體，也忽然頓了一頓，然後，他輕輕的俯下身去，以而貼地，一動也不動。

    唐九如在聽。

    唐九如的聽覺很好，就這麼一瞬間，他已經聽見十隻蚊於、還有四隻蟑螂在這間牢房裡出沒的聲音。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甬道中的動靜。直到執事們的腳步聲遠遠離去，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大門關閉的聲音之後，他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執事們走了，這裡，又重歸犯人的天下。

    唐九如閉上眼睛，似乎在盤算著什麼，許久，他才睜開眼睛，走到牢門口處，用拳頭在冰冷的鐵門上輕輕的擂著，發出咚咚的震響。

    唐九如一下一下的捶著，他的動作極有韻律，聲音迴盪在陰冷的牢房裡，彷彿著一頭不屈的野獸，一下一下沉重的呼息。

    天牢第五重，關押的已經是70－80級的江湖高手。這些人內功精深，反應驚人，任何一人，都在江湖上擁有極高的名聲和地位，遠非60級之前的那些江湖好手可比。如果說60級前的江湖高手，是江湖名家，那麼80級的江湖高手，則是武林大豪。事實上，一些江湖小門小派的掌門，也不過才是60－70級左右的b級高手。

    唐九如的動作雖輕，可他們卻聽得一清二楚。許多人犯也開始用各種方法製造出聲音，有敲擊鐵門的，有撞擊牆壁的，或是對新來的同伴表示問候，或是趁機發洩心中的憤懣，不一而足。

    唐九如住了手，然而敲擊聲並沒有停止。

    牢房裡的犯人，在江湖上本都是一方豪傑，被關押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天牢第五重中，受盡苦難，他們藉著唐九如的到來，發洩著余忿，和著唐九如的擊門聲，一下一下的，哄哄地響著。

    天牢第五重的牢室雖有上百間，可在押的犯人其實並不多，滿打滿算不過十餘人，其餘牢房都是空室。

    這十餘人所發出響聲，卻相當的驚人，那天牢中巡查的執事很快便被驚動，糾眾而入，在牢廊中大聲嚷嚷：

    「幹什麼！都想幹什麼？」

    「想造反麼？嗯！」

    「再敲，再敲就斷你們水糧，看你們能撐過幾天！」

    「想出去啊，想出去也不是沒辦法，將拿手的武功著成秘籍交上來，只要通過長老的認可，再老老實實給我們唐門辦幾年差事，你們就有重獲自由的機會！」

    「別妄想鬧事了，惹了本門，沒有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你們能留條活命，已經算是走運的了。」

    在執事們的彈壓之下，牢獄重新又靜了下來。

    這時，有人沉聲問了一句「是誰先帶頭的！」

    沒有人作聲，但許多心中一緊。牢房中關押稍久的犯人，都識得這個聲音，這是天牢執事中的頭目，許多犯人都在他手裡吃過虧。

    「好像是四號房的先敲響的。」有人猶豫的應了一聲。

    「嗯四號房是新調來的叛徒，不懂規矩，那就斷他七日水糧，讓他明白一下背棄師門的滋味！」

    再也沒有人吭聲。

    背棄師門，乃是江湖上極其不能容忍的罪行，便是這些犯人，此刻也沒有誰對唐九如抱有同情心的。

    執事們退去，天牢第五重重歸平靜，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唐九如瑟縮在牢房中，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卻在發亮。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目標。

    就在犯人們回應唐九如的敲擊時，他已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唐九如敲擊牢門時使用了一種獨特的節奏，那種節奏在常人聽來，沒有任何含義，可在蜀山寨高手，而且必須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高手聽來，卻代表著特殊的含義：「我來了，你在哪兒？」

    之後犯人們的敲擊聲，千奇百怪，可唐九如耳力驚人，他還是從雜音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獨特的節奏，「我在這，我在這。」

    「憑他的身份和地位，果然被放在了一號房！」唐九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彷彿被嗆住了一般，突然以手掩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當咳嗽結束時，唐九如的手掌心處，已無聲無息的多了兩枚黑丸。

    兩枚黑黢黢的，很不起眼的彈丸。但這兩枚彈丸，卻是唐九如費盡心機，才夾帶進入天牢的。

    「還有七天零八個時辰！」唐九如心中默默的計算著，向一號牢房的方向望去。

    隔著重重的堅實牆壁，唐九如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的眼神，卻又好似看到了什麼，既奇特，又詭異，既興奮，又戰慄。

    他彷彿看到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