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7章 彭長老和宋兵乙 文 / 憂鬱的青蛙

    回到錄像廳，林宥倫發現自己賣票那小屋裡多出一台電視，問了陸伯才知道，這電視是老闆周炳德打麻將贏來的。

    聽說打麻將還有這獎品，林宥倫也想去試試，還是陸伯接下來的一番話，叫他徹底打消了這念頭。

    「不知哪個倒霉傢伙，打麻將輸了錢，只好把家裡的電視拿來抵債，真是造孽啊！」

    周炳德好賭，幾乎天天都在外面和人打麻將，這次贏了台電視，家裡沒處擱，就只能搬到這裡先放著。

    有了這台電視，林宥倫白天就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無聊了。最近王京他老爹拍的那部《射鵰英雄傳》已經在電視上播到了最後一部《華山論劍》，主題曲《世間始終你好》更是唱到了街知巷聞的地步，幾位主演更是紅得發紫。因為這戲是邊拍邊播，一個星期放不了幾集，在觀眾的強烈要求下，前面的劇集又開始重播。

    林宥倫白天看的時候正好趕上重播，陸伯也搬了把椅子跑到這屋和他一起看。要說83年的這部《射鵰》人物、劇情都挺經典的，只是林宥倫看慣了後世的武打特效，總覺得這戲裡的打鬥沒什麼看頭，當然這是他個人的眼光問題，陸伯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別人看這部電視劇都只把目光盯在幾個主角身上，而林宥倫感興趣的卻是劇中幾個跑龍套的傢伙。這部電視劇除了無可挑剔的主演陣容之外，許多尚未走紅的巨星也在片中充當龍套。第一集剛開始，林宥倫就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這張臉在這集中總共出現了兩次，演的都是一個宋兵。第一次出現是在大街上追捕丘處機，碰上了郭嘯天和楊鐵心，有幾句對白，還搶奪了兩人的銀子。第二次出現是到牛家村抓人，結果被郭楊二人殺死。後面在第七集的時候，這傢伙又出現了一次，連句台詞都沒有，直接被梅超風一掌拍死。跑龍套都不說，還是個死跑龍套的。

    正看到精彩處，外面的電話叮呤呤的響了起來，陸伯坐在電視前不肯動，林宥倫只好出去接電話。

    「喂，你找哪位？」

    「還能找誰，找你啊！」一聽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王京那死胖子。

    「有屁快放！」林宥倫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你說演那兩個笨賊的傢伙我去找了，你是怎麼和他們認識的？」電話那頭，王京顯得很納悶。

    林宥倫一臉茫然，「不認識啊，誰說我和他們認識了？」

    王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不認識你還和我說，讓他們來演這部戲保準能紅？」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你老爸的眼光總不會錯吧？」

    「這事怎麼又和我老爸扯上關係了？」

    「我懷疑你真是王天霖的兒子嗎？知道最近有部很火的電視叫《射鵰英雄傳》嗎？」

    「你說他們兩個都是《射鵰》的演員？」王京也糊塗了，他就是隨便打聽了那兩人的名字，然後聽說了一些事情，其他的他還真沒認真去查。「那戲裡角色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他們演了什麼？」

    「其實我也是看了你老爸拍的《射鵰》，才發現這倆傢伙的。他們在戲裡一個演的是丐幫的長老，另一個更厲害，第一集他就登場了。」

    王京聽林宥倫說這麼玄乎，好奇地問：「那他演什麼角色？」

    「宋兵乙，在第一集裡就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劇烈地咳嗽聲，王京像是把什麼東西給噴了出來，過了半天才說：「大哥，你饒了我吧！」

    林宥倫卻不樂意了，「少在我面前裝嫩，你大我十幾歲，叫哥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罵我啊？」

    「那我叫你祖宗行嗎？你知道這兩人什麼來歷嗎？」王京頓了頓，「那個叫吳夢達的，當年和周閏發一起上的無線藝員培訓班。因為這傢伙濫賭，賭輸了周閏發不肯借錢給他，兩人差一點絕交。聽說他前些年欠了不少錢，被債主逼得差點自殺，這兩年聽說改好了一些，但用他拍這戲我真不放心。還有你說那個跑龍套的周星池，也是無線藝員培訓班出來的，和他同一期的學員有不少人都主演了好幾部戲了，他還是個跑龍套的，你說這樣的人我敢用嗎？」

    林宥倫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別忘了，我也只是個賣票的。如果那天你沒有突發奇想跑到我們這裡看電影，劇本我肯定還會寫，但絕對不會找你來拍。」

    「這我知道，但你的情況和他們兩個不同……」王京急忙撇清，他可不想引起林宥倫的誤會。

    「人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不給他們一個機會，你怎麼知道他們不行？給他們一個機會，其實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要是他們以後成了大明星，心裡感謝的不會是那些捧著大把大把錢請他們拍戲的人，而是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伸手拉他們一把的人。」

    王京聽了林宥倫這番話後想了半天，最後只說自己再考慮一下。

    林宥倫也沒有再勸，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送王京這一場人情，其實也是想提前給那兩位演員指一條明路，最後到底能不能成，那就是老天爺該操心的事情了。

    ——

    王京認真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採納林宥倫的建議，不過他去找這兩位演員面談時卻出了一點小意外。

    吳夢達身上還背著賭債沒有還清，只要有戲就肯拍，無論演什麼角色都願意。王京通過自己老爹王天霖的關係找上門，他很爽快就答應了。

    意外就出在周星池這傢伙身上，聽說是演一個反派的搞笑角色，他一開始還有些不願意。此時的周星池還幻想著能像自己的好朋友梁朝韋一樣，以英俊瀟灑的奶油小生形象出道，最後是王京的一番話讓他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聽說你在《射鵰》劇組拍戲時，曾經和副導演商量能不能讓你多一個動作，這樣你就可以多一個露臉的鏡頭，可最後那副導演沒答應，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就是個跑龍套的，無論你演得多麼精彩，觀眾永遠只會記住那幾個主角，人家為什麼要在你身上浪費工夫？都說演員這一行就是靠臉吃飯，可真正能吃飽飯的，有幾個是完全靠臉的？別的我不敢保證，拍了我這部戲，至少觀眾會記住你這張臉，至於能不能紅，就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