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17章 各有打算 文 / 憂鬱的青蛙

    王天霖坐在一張臨窗的籐椅上，像尊雕像般紋絲不動。他已經看了一陣林宥倫所寫的劇本《鐵血天驕》，現在光線暗下來，他便把劇本擺在一邊，靠在籐椅上閉目養神。

    劇本的情節並不複雜，故事以一個呆少年和刁蠻女的愛情故事為主線，其中還有英雄俠義、為國為民的故事發生。這故事的內容與王天霖剛拍完的《射鵰英雄傳》很相似，但背景卻和金鏞的另一部小說《神雕俠侶》發生在同一個年代，講的是南宋末年，剛剛結束西征的蒙古大軍幾乎征服了整個歐洲，然後開始第二次南征。少年梁文靖與父親梁天德為逃避蒙古的兵役進入四川避難，途中遇到南宋朝廷督師淮安王被刺。王府謀士白樸發現梁文靖與淮安王相貌相似，就想行李代桃僵之策。

    梁文靖不願假冒淮安王，當夜逃走，遇上蒙古女子蕭玉翎和窮儒生公羊羽，公羊羽和蕭玉翎的師父蕭千絕是老對頭，他傳授梁文靖「三才歸元掌」，克制蕭玉翎的黑水派武功。誰知梁文靖和蕭玉翎一番爭鬥，竟暗生情愫。蕭玉翎的師兄蕭冷就是刺殺淮安王的兇手，他欲殺梁文靖，被蕭玉翎設計阻止。梁文靖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又被迫到了合州，不得不假冒淮安王，以鼓舞前線宋軍士氣。

    此時蒙古大軍壓境，大戰連場，梁天德戰死沙場，白樸被內奸暗害，內憂外困之下，梁文靖終於克服懦弱本性，先敗蕭冷，再斃蒙古大汗，解了合州之圍，然後掛冠而去，與蕭玉翎結成伉儷。

    要不是這劇本上寫著林宥倫的名字，王天霖差點兒就把這當成是金鏞未面世的作品。

    王京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了好一會兒，王天霖咳嗽了一聲，讓他進來說話。

    王天霖開口第一句話就問：「你確定這劇本真是那小子寫的？」

    這一點王京非常肯定，因為他親眼看過林宥倫的小說稿。

    得知林宥倫一邊寫小說一邊就把故事改編成了電視劇本，王天霖心裡還有些不太相信，直到從王京口中聽說了林宥倫的打算，王天霖這才忍不住搖搖頭：「小說連載和電視劇同步，虧他能想出這樣的主意。」

    「您覺得這辦法不好麼？」王京有些不解。

    「好是好，就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王天霖望了一眼擱在手邊的劇本，「電視終究要比報紙更有影響力，只要電視劇開播，他這部小說想不火都難。」

    王京小聲問：「那這個劇本……」

    王天霖心裡自有主張，只說：「明天我會向六叔推薦試試看，這事你就不用管了。」

    ——

    趁著《射鵰》引發的收視熱潮，王天霖確實有心再拍幾部武俠片，這個想法也得到了邵逸夫的大力支持。王天霖一開始是打算從金鏞剩下的作品裡找一部來改編拍攝，可林宥倫的劇本卻讓王天霖有了新的想法。

    作品磅礡大氣，頗具金鏞之風，而且同時兼具《射鵰英雄傳》和《神雕俠侶》的故事精髓，唯一的遺憾就是故事短了一些，滿打滿算也只能拍8集。

    王天霖看完劇本就決定要把它拍成電視劇，他沒把這事告訴王京，一是不想讓林宥倫那小子知道後太過得意，二是想把劇本的價格盡量壓低。

    林宥倫一個電影劇本就敢賣嘉禾一千萬，鄒文懷第二天就讓人把重填的支票送到他手上，這事雖沒有公開，但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王天霖心裡還沒拿定主意，消息不知怎麼地就先傳到了邵逸夫的耳中。

    這天傍晚，邵逸夫默默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著夕陽的餘暉逐漸隱沒在維多利亞港粼粼的波光中，心中不免有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惆悵。儘管在外界和媒體面前他總是表現出一種健朗的姿態，但隨著年事漸高，有些事他已經感覺力不從心了。

    現在邵氏聯合嘉禾打壓金公主的「雙線聯映」戰略看似成功，實際上卻是危機重重。邵氏電影幾十年來都是片場流水線製作，水準參差不齊，雙線聯映的結果往往是製作精良的嘉禾電影大收旺場。轟動全港的電影《寶貝智多星》能創下4100萬的票房記錄，僅邵氏院線就貢獻了近四成的票房收入。

    本來是想打壓共同的對手，沒想到卻讓嘉禾佔盡了便宜，邵氏獲利既少，臉上又無光，這段時間邵逸夫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直到窗外已是華燈初上，邵逸夫這才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一直守在背後的方逸華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柔聲勸道：「一直這麼坐著不好，小心身子著涼。」

    邵逸夫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阿華，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王天霖手上確實有林宥倫寫的一個劇本，不過那是個電視劇本，不是電影劇本。」

    「這樣啊。」邵逸夫不覺有些失望，接著又問：「你說他肯不肯幫邵氏也寫一個劇本？」

    「嘉禾把價格抬得那麼高，我們難道也要花高價從他手裡買一個劇本？」方逸華不禁皺了皺眉，在邵氏影業全盛的時代，正是她敏銳地感到電影受到電視的挑戰和威脅，才建議邵逸夫競投無線電視。這兩年邵氏盡顯頹勢，tvb卻越做越強，方逸華一直有心勸邵逸夫放棄電影專攻電視，自然不希望此事再節外生枝。「鄒文懷是因為有上一部電影票房做保障，這才有恃無恐，而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邵逸夫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方逸華知道邵逸夫近來因為邵氏被嘉禾壓過一頭而臉上無光，所以勸說：「其實我們可以在電視方面試著和林宥倫合作一次，鄒文懷出最高價買他的電影劇本，我們就出最高價買他的電視劇本。」

    「那你覺得開價多少合適？」邵逸夫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一集十萬。」

    方逸華說得很肯定，不過為了確定這個數字，她背後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無線拍《射鵰》，付給金鏞的版權費也不過百萬，給林宥倫的價格高過這個數，對金鏞就沒法交代，給得少了又顯示不出無線的誠意。

    方逸華好不容易才想出這個「以集論價」的標準，林宥倫劇本只寫了8集，這樣劇本總價不超過金鏞，單集價格又是最高，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

    邵逸夫點頭，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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