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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158章 「葡萄」未熟時 文 / 憂鬱的青蛙

    黃自強望著迎面走來的大漢,這人長得高大魁梧,那結實的模樣就像用生鐵鑄成的一般,寬大的肩膀,皮衣下只穿了一件緊身背心,露出紅銅似的胸膛,四方大臉滿是青叢叢的胡楂子,微笑著緊閉著厚嘴巴,用忠厚親熱的眼光向這邊看看,然後伸出鐵鉗似的大手。

    黃自強以為大漢會先和林宥倫握手,沒想到他卻把手徑直向自己伸過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著自己要是第一個和對方握手,在林宥倫面前就顯得有些喧賓奪主了。

    周比俐卻不知道這些,他只看到黃自強和林宥倫站在一起,黃自強歲數看上去更大一些,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身份最重的人,所以就想著要先和他握手。

    黃自強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和周比俐握手,林宥倫突然在旁咳嗽了一聲。

    黃自強這才反應過來,林宥倫之前說那番話不是和他開玩笑,伸出手去。

    周比俐和黃自強握手時,眼睛卻好奇地打量著林宥倫。剛才林宥倫那聲咳嗽看似隨意,周比俐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心中暗想著,這年輕人的身份恐怕不是像他之前想那麼簡單。

    黃自強表明了導演的身份,周比俐又糊塗了。在他印象中,拍電影便是導演說了算,其他人一提到導演都只有羨慕巴結的份,可眼下的情形卻和他想得不一樣,黃自強是導演,卻還得看他身旁年輕人的眼色。這可就奇怪。

    「黃導演,我有一個問題。」

    周比俐在比賽場上喜歡搶攻ko對手,賽場外與人交談也習慣主動開口。「我知道動作演員必須要有一定的身手,但身手好的人不一定做得了動作演員,說白了還得長一張討人喜歡的臉。」說著,周比俐還摸了摸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我聽說程龍出道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紅不起來。因為和李小龍一比,大家都覺得他長得很普通。我的相貌比程龍還不如,黃導演就不擔心讓我來演。會把這部戲弄砸嗎?」

    周比俐體型、身手都沒得說,可長相確實是一個問題。

    黃自強一開始也在猶豫,不過周比俐如此坦誠地承認自己相貌不過關。反而讓黃自強對他另眼相看。黃自強在國外學習時裝設計時,也因為相貌問題受到過別人的嘲笑,進入電影圈裡更是常常有人拿這個開他的玩笑,他自己已經習慣了,可聽到別人因為相貌而受歧視,還是會激起同仇敵愾的心思。

    你們不是說我是「野獸導演」嗎?那我就用一個「野獸」型的演員拍出一部讓你們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電影,到時候看你們誰還好意思笑話我?!

    黃自強下定決心,見林宥倫沒有任何表態,便直接和周比俐說:「在我看來,你的相貌即便不能和李小龍相比。也不會比程龍、洪勁寶差多少,他們兩個都可以成功,你為什麼不可以?我覺得一個動作演員能不能成功,關鍵是要找準自己的定位。我們找你拍這部電影,對演技的要求很簡單。動作夠酷,能讓觀眾看得過癮,影片就算是成功了。」

    周比俐聽完沒說話,卻拿眼睛去林宥倫,觀察了這麼長時間,真正拿主意的恐怕還是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人。

    在林宥倫的印象中。周比俐在港片中多以造型凌厲的反派打手出現,經常與程龍、李聯傑演對打戲,雖然大部分都是臉譜化的配角,但因為動作乾淨利落,仍舊被很多影迷熟知,更被認為是華語動作電影「銀幕外格鬥第一人」。

    而後世《刀鋒戰士》這部電影,真正吸引觀眾的只是那些酷炫的動作場面,換一個主演,電影拍出來還是那部電影,所以林宥倫在一開始考慮人選時,直接就選中了周比俐。

    「周先生是華人中唯一拿過世界級拳王,而我們這部電影更多是面向海外觀眾,屆時周先生的身份也會成為這部影片的宣傳賣點之一。」

    林宥倫的回答很務實,所以更讓人信服。

    嘉禾新片改編美國漫畫,投資高達9000萬港幣,因為《真實的謊言》並沒有對方公佈投資規模,所以在公眾和媒體看來,《刀鋒戰士》便成了當下投資最高的港片。

    曾志韋的好朋友電影公司緊接著宣佈7000萬投資改編倪誆小說《衛斯理傳奇》的拍片計劃則沒有達到預想中的那種轟動的效果,風頭全被《刀鋒戰士》搶了過去,弄得曾志韋和潘笛生都很鬱悶。

    媒體這麼熱切的關注《刀鋒戰士》,除了這部影片的超高投資之外,還因為導演和主演的人選都出人意料。

    導演黃自強只拍過三部電影,而且都不怎麼成功;主演周比俐雖然是世界拳王,但毫無演戲經歷。黃自強被人稱作「野獸導演」,而周比俐有一個老虎的綽號,所以媒體就將他們兩個戲稱為「雙獸組合」。

    ——

    面試官那厚得簡直像放大鏡一般的眼鏡片後面,凸出的眼珠緊緊盯著手上的這份簡歷。

    簡歷上的資料顯示,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叫劉鎮韋的傢伙,年輕時在英國讀了四年美術印刷設計,返港後在廣告公司任職,沒干多長時間就跳槽到一個家財務公司,做的工作全都和電影沒有關係,可他居然跑來應聘編劇,這人腦子不會有病吧?

    「你沒有在電影公司幹過?」面試官程序性地問了一句,心裡卻已經在這位應聘者名字上畫了一個叉。

    「我以前那家公司因為業務擴展,後面併購了一家電影公司,然後我就開始接觸電影製片工作。」

    劉鎮韋恭敬地站起來答,腰微微的屈著。他的臉長得很有特點,幾乎每一個部分幾乎都是圓的,圓下巴,國鼻頭,圓眼睛,就連兩道眉毛,也是很規則地往下彎,像是圓規畫出的兩道弧。那瞼真是大圓圈裡套著一個個小圓圈。

    劉鎮韋沒說上幾句話,就要看面試官的臉色,一看他臉上露出不愛聽的顏色,馬上改說別的話。

    一聽劉鎮韋在電影公司幹過,面試官臉上頓時露出感興趣的表情,「香港大大小小的電影公司我都認識,你在哪家電影公司幹過?」

    劉鎮韋一聽這話頓時面露難色,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說:「那家公司沒什麼名氣,而且現在都已經倒閉了。」

    面試官扶了扶眼睛,盯著劉鎮韋問:「你說的不會是『世紀』電影公司吧?」

    劉鎮韋一愣,而後一臉苦笑,他想方設法在簡歷上模糊這一點,沒想到還是被猜到了。『世紀』電影公司曾製作過《烈火青春》、《殺出西營盤》、《凶榜》等新.浪潮佳作,卻因經營不善而倒閉。之前劉鎮韋去過的那些電影公司,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請他這個已經倒閉的電影公司的人做事,從面試官的表情反應看,這家估計也沒戲。

    面試官倒沒有急著拒絕劉鎮韋,「原來你是『世紀』的人,那你認不認識黃自強啊?」

    劉鎮韋一愣,「黃自強,他不是在去了新藝城了嗎?」

    面試官眼神古怪地盯著劉鎮韋看了半天,「你最近都不看報紙嗎?」

    劉鎮韋這段時間忙著去各個電影公司應聘,根本就沒時間看報紙,聽說黃自強現在幫嘉禾拍片,而且一上手就是9000萬的大製作,劉鎮韋心裡的驚訝可想而知。

    劉鎮韋怔怔地盯住面試官遞給他的那張報紙,半天不錯眼珠,他的眼珠彷彿是鉚死的,不會轉動。

    黃自強那部未能拍攝完成的電影《狂人》,投資公司就是劉鎮韋所在的那家『世紀』電影公司,而且劉鎮韋就是這部影片的監製。公司倒閉讓黃自強白辛苦一場,劉鎮韋一直覺得對不起黃自強,後面聽說他去了新藝城也鬱鬱不得志。

    世紀公司倒閉,劉鎮韋也跟著失了業,和黃自強算是難兄難弟,沒想到這傢伙突然間時來運轉,一下子成了香港最受矚目的導演。

    在為黃自強高興的同時,劉鎮韋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失落,他在世紀公司做《狂人》那部電影的監製時,地位比黃自強還要高一些,如今他連份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黃自強卻已經變成了香港投資最昂貴電影的導演,這種落差叫劉鎮韋心裡很不是滋味。

    壞消息卻是一個接一個,那位面試官接著便很遺憾地告訴劉鎮韋,他不符合他們公司招編劇的要求。

    一個接一個的失敗,像滅火劑一樣把劉鎮韋心頭的希望之火澆滅了,他失魂落魄地轉身,面試官起身送他出辦公室,告別時給劉鎮韋提了一個建議。

    「很多人都羨慕黃自強好運,但你知道他這份運氣是誰給的嗎?你和黃自強既然認識,為什麼不去找他幫忙引薦?要是被那人看上了,你的運氣可就是擋都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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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是補昨天的,今天還有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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