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270章 拒絕【一更】 文 / 憂鬱的青蛙
「韓廠長，剛才進去那女的是誰啊？」張憶謀晚來一步，只看到了鞏莉跑進小樹林的背影。
「她啊……」韓山平往鞏莉和林宥倫所在的小樹林看了一眼，「你應該也聽說了，謝縉最近執導了一部很有爭議的電影，她就是那部影片的女主角。」
「她來這裡幹什麼？」張憶謀一臉疑惑。
「她是跟著林先生一起過來的，國內輿論壓力太大，她應該是要轉去香港發展。」韓山平解釋說。
張憶謀點點頭，心裡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鞏莉吐完之後心裡倒是舒服了，可身子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從小樹林裡出來時身子只能半倚在林宥倫身上，韓山平見狀，急忙叫了兩個女工作人員過去，扶著鞏莉先到帳篷裡休息。
擦身而過時，鞏莉發覺人群中有個傢伙，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個不停，她側頭望了那人一眼，記住了那張臉，心想著這兩天在劇組裡，應該要小心提防這傢伙。
張憶謀卻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讓鞏莉將他拉入了「黑名單」，如果知道了鞏莉內心真實的想法，他一定會覺得非常委屈，他這麼盯著鞏莉看，是因為他手上那部馬上要開拍的電影女主角還沒有定下來，鞏莉的出現讓張憶謀突然間有種霍然開朗的感覺，張憶謀覺得她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女主角。
戀戀不捨地將目光收回來，張憶謀這才開始認真觀察起林宥倫。
林宥倫比張憶謀想像的還要年輕，但張憶謀卻不會因為林宥倫的年齡而對他有任何輕慢，他知道香港電影這幾年突飛猛進的崛起，半數功勞都要歸功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
張憶謀對林宥倫的觀感很複雜。前段時間他正準備將作家默言去年發表的一部小說改編成電影，而為了拍攝這部電影，他先跑到魯省去租下了百十畝土地，出錢請當地的老鄉在這片地上全種上了高粱，本來前期籌備都已經做好了，就等演員角色定下來。就過去那邊拍攝。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製片廠的領導有一天突然來找他，說香港和大陸在川省這邊合拍一部電影，缺一個攝影師，上面直接點了張憶謀的將。這個年代。一切都得聽從組織上的安排。廠長直接通知張憶謀過去，而不是先徵詢他的意見，明擺了這事沒商量。
張憶謀無奈，只好先把《紅高粱》的事情放到一邊。趕到四川加入《風雲雄霸天下》劇組。一開始他對拍這種商業電影還很不適應，純粹是抱著應付式的心態，但隨著和香港劇組這邊接觸的加深，他先前的態度卻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發生了變化。
香港劇組表現出來的專業性，以及對一些電腦特效的運用。都讓張憶謀大開眼界。在拍攝過程中，他也結合自己的經驗跟導演劉韋強提了一些建議，交流多了之後，自然就找到了更多的話題。
張憶謀對鏡頭美學的理解讓劉韋強佩服不已，現在基本實地取景這一塊，全都是張憶謀在負責，雙方的合作也從一開始的磕磕碰碰轉向默契，影片拍攝進度也加快了不少。
而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讓張憶謀感觸很深。那就是《真實的謊言》在內地的上映。
這部電影所引發的空前觀影熱潮，對張憶謀一直以來堅持的「電影即藝術」的理念產生了巨大的衝擊。以前張憶謀一直覺得，一個成功的中國導演就是應該像陳剴歌那樣，拍電影然後在海外拿獎，這樣便算是功成名就。直到親眼目睹了香港商業電影在內地的巨大成功之後，張憶謀才隱隱地看到了另一條路。
而在這條路上走得最成功的幾位香港導演，無一不和林宥倫有莫大的關聯，從聽說林宥倫要來劇組探班。張憶謀就開始期待著這場見面。
林宥倫對張憶謀可謂是熟悉至極，但此時見面卻不得不裝成初相識的樣子。寒暄客套了幾句，卻沒法深談。
當晚吃飯的時候，桌上擺的全是當地藏.民的風味食物，手扒牛排、雜面、洋芋糍粑、青稞酒等，都是邀請當地藏.民烹製的。
一隻烤全羊倒是很快被大家分光，不過當地那些特色食物口味偏重，無論是香港劇組成員還是峨影這邊的工作人員，都不吃不太習慣。
鞏莉在帳篷裡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出來吃飯的時候面色倒是好了許多，只不過面對桌上的食物，根本都提不起食慾。
林宥倫也知道她暈車之後不會有太好胃口，便讓劇組專門給她熬了小米粥。
鞏莉正坐在那裡小口小口的喝粥，剛下車時候時候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又一次浮上心頭，她抬起頭，發現居然又是先前那個傢伙，放下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顯，沒想到那傢伙卻毫不退縮，一雙眼睛越發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來。
鞏莉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披著的軍大衣，目光在人群聚集處搜尋了一陣，找到林宥倫坐的位置，站起身就朝那邊走去。
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被一個男人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窺視著，鞏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向林宥倫尋求幫助。
正在和林宥倫說話的劉韋強見鞏莉走過來，很自覺地起身告辭離開。他雖然不清楚鞏莉和林宥倫的關係，但想來能被林宥倫帶在身邊的女人，關係應該不一般。
鞏莉就在劉韋強空出來的凳子上坐下，林宥倫一邊用木棍撥弄著面前的火堆，一邊問：「有什麼事嗎？」
「那邊有個傢伙，老是盯著我看，我擔心……」鞏莉咬緊了嘴唇，沒有把話說下去。
林宥倫往鞏莉說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登徒子」居然是張憶謀，心頭一動，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算算時間，那部讓張憶謀功成名就的《紅高粱》也應該快要開拍了，而在林宥倫的記憶中，這部電影一開始的女主角定的不是鞏莉。因為張憶謀到中戲挑人的時候，鞏莉正在南邊拍一個短劇，最後是中戲的老師力薦，才為鞏莉爭取到了面試的機會，張憶謀見了鞏莉之後，立刻就決定由她擔任影片的女主角。
因為林宥倫的介入，這段歷史已經發生了一些偏移，鞏莉因為出演《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已經從中戲休學，本來她與《紅高粱》已經再沒有可能，誰想這趟來帶她一起到《風雲雄霸天下》劇組探班，歷史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張憶謀也不笨，見鞏莉在林宥倫身邊坐下，接著林宥倫就往他這裡看過來，立刻就反應，知道鞏莉可能是誤會了自己。
見張憶謀站起來往這邊走來，鞏莉不覺有些緊張，身子又往林宥倫身邊靠了靠。
林宥倫將手裡的木棍一丟，站起身沖走到近前張憶謀點點頭，笑說：「張攝影師過來，是不是有話要和鞏小姐說？」
張憶謀過來本來是想向林宥倫解釋這事，沒想林宥倫卻已經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驚訝得怔在那裡，嘴巴張著卻說不出話來。
林宥倫回頭對同樣一臉驚訝的鞏莉解釋說：「這位是劇組的攝影師張憶謀先生，剛才你們可能是產生了一些誤會。」
「誤會？」鞏莉眼中迷茫更甚，看向張憶謀的眼神中依舊充滿警惕。
三人圍著篝火重新坐下，張憶謀也向鞏莉說明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我馬上要執導一部電影，是改編的作家莫言的一部小說，我覺得你很適合出演片中的女主角。」張憶謀直言不諱地說道。
要是在以前，有出演電影女主角的機會，鞏莉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在經歷了《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的拍攝之後，她的眼界也放寬了，相比繼續留在大陸拍電影，她更期待去香港發展。
不過在拒絕張憶謀之前，鞏莉還是朝林宥倫看了一眼。
林宥倫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鞏莉便和張憶謀說：「我連學校都沒辦法再呆下去，張攝影師不覺得現在找我去拍電影是自找麻煩嗎？」
這話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張憶謀卻不打算就這樣放棄，堅持說：「那件事的爭議已經過去了，我不認為請鞏小姐加入劇組會有什麼麻煩。」
鞏莉搖搖頭，說：「謝謝張攝影師的好意，我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所以就只能向你說抱歉了。」
張憶謀情緒失落的離開，林宥倫往篝火裡丟了幾塊柴，跳躍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就這樣放棄了不覺得可惜嗎？」
「林先生覺得我應該答應他？」沒有其他人在場，鞏莉和林宥倫說話不自覺地就多了幾分輕鬆和隨意。
林宥倫只是覺得鞏莉錯過《紅高粱》會有點可惜，但張憶謀拍《紅高粱》和林宥倫毫無關係，他沒有理由要幫張憶謀操心。
「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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