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300章 成為歷史的新藝城 文 / 憂鬱的青蛙
林宥倫和王組賢在舞池附近找到一張空的桌子坐下，點了兩杯喝的，剛聊了沒幾句，林宥倫手下一個保鏢匆匆走了過來，俯身附到林宥倫耳邊：「林先生，剛才麥加先生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事情找你。」
林宥倫「嗯」了一聲，向王組賢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站起身朝外走去。
路上，林宥倫從保鏢手裡接過大哥大，撥通了麥加的電話。
「麥先生，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有件事想和林先生見面聊一聊，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麥加在電話裡不肯多說，不過聽語氣倒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那好吧，我們見面聊。」林宥倫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林宥倫這趟出去不到三分鐘，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王組賢正百無聊賴地用手撐著臉，另一隻手拿著飲料吸管在杯子裡攪動。
見到林宥倫回來，王組賢立刻興奮地站起身，跑過來挽著林宥倫的胳膊，「這麼坐著好無聊，我們再去跳一支舞吧。」
林宥倫滿是歉意地望著王組賢說道：「我馬上要去見一個人……」
王組賢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采，不過很快就又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今天我也有些累，下次再來玩好了。」
出來的時候，司機已經把車開到夜總會門口，林宥倫打算先送王組賢回家。然後再去和麥加見面。
在回去的路上，王組賢很聰明地沒有問林宥倫要去見什麼人。是男是女，不過林宥倫卻主動和她說起了這件事。
「你說巧不巧，剛剛我和你還在說林健岳的事情，接著麥加就給我打電話。」
「是因為新藝城的事情？」王組賢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麗新集團取代金公主成為新藝城電影公司控股股東早已不是什麼新聞，作為新藝城碩果僅存的元老，麥加這個時候給林宥倫打電話，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去年的那宗收購案。
「雷覺昆在將新藝城的股份出售給麗新集團之前，曾問我要不要接手。後面被我拒絕了。」林宥倫語氣平淡，就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你現在投資拍電影還得找人合作，要是手上有一家自己的電影公司不是更方便嗎？」王組賢不解地問道。
「我將全香港的院線捏在手裡，事實上已經讓很多人寢食難安，要是再成立一家電影公司，那些人估計就再也坐不住了。」林宥倫撇撇嘴，接著說道：「新藝城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其實就只剩下了一張皮，當年的『七人小組』如今只剩下麥加一個人，手上有沒有這樣一家公司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當然即便新藝城只剩下了一個空殼，還是有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比如說電影版權。在麗新收購新藝城之前，新藝城最值錢的兩部系列電影《最佳拍檔》和《回到未來》的版權已經先一步被我買下。這事是麥加背著麗新集團和我的交易，林健岳能夠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上次在機場他和你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要報復我的意思。」
「我只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最清楚。」王組賢語氣突然變得幽怨了起來。林宥倫趕緊打住話頭，在這個問題上他真的只能裝糊塗。要不然真不知該怎麼面對。
——
林宥倫送王組賢回去的路上遇到堵車，耽誤了一會兒，趕到見面地點的時候，麥加早就望眼欲穿地等在那裡。
一見林宥倫走過來，麥加從座位上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迎了過來，「林先生，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準備放我的鴿子呢。」
「看麥先生這話說的，我放誰的鴿子也不能放你的不是？」林宥倫呵呵笑了起來，也沒和麥加解釋自己遲來的原因，看麥加急迫的樣子，估計也沒心情聽他的解釋。
一落座，麥加便開口說道：「那我也不和林先生繞圈子了，今天我剛聽到消息，林健岳準備要徹底改組新藝城，成立一家名叫寰亞的新電影公司，我這不是來向林先生討主意來了麼？」
「我當初的承諾不變，麥先生只要願意脫離新藝城出來單干，《最佳拍檔》和《回到未來》我會繼續交給你來拍。」
早在麗新集團收購新藝城之初，林宥倫就勸過麥加，但要麥加就這麼放棄自己一手創下的基業，麥加又有些不甘心。
林健岳改組新藝城，準備以寰亞電影公司取而代之，麥加心中最後的僥倖也被撲滅，其實在來找林宥倫之前，他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就等林宥倫這句承諾。
雖然是被逼無奈，但麥加選擇退出的新藝城的時機相當明智。想當初他和石天、黃白鳴以微薄之力，借大好時機，集群雄之智，攪得香港影壇烽煙四起，掀開「黃金十年」的序幕，今日談起，卻只剩下唏噓。
這些年曾志韋、徐可相繼離開自足公司，麥加都很看得開，唯一耿耿於懷的就是業界這些年對新藝城的評價：「研究香港電影的人言必談邵氏、嘉禾，對新藝城關注卻很少，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得罪太多人，那時候我們太過得意，不太懂得尊重人。那時候我們的性格就像《水滸傳》裡的宋江那幫人，說話太沖，得罪了太多人。很多人想進入我們這個小圈子裡搞電影，有些話刺痛到他們了。」有些話麥加憋在心裡好久，遇到林宥倫，便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
「香港電影世道正好，沒有了新藝城，麥先生依舊可以重新開創事業的新。」林宥倫安慰了麥加兩句，談起新公司，麥加眼前一亮，又滔滔不絕了。
「我手上確實有好幾個題材，只要有資金支持，一定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現在的電影市場不比從前，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要請什麼人，得登門拜訪，然後找需要的人配合……」麥加是個天生的樂天派，給人的感覺就像他在電影裡扮演的角色，總是充滿了信心。
當然這話忽悠別人還行，想要從林宥倫這裡得到更多支持，麥加還得拿出更切實的計劃來。
「麥先生這次不會是準備要淨身出戶吧？」林宥倫問出這話，其實是想知道麥加會從新藝城帶哪些人出來，要是麥加只是光棍一個，林宥倫還真有些不太看好。
「林健岳那邊也在拉人，而且他開的條件比我好很多，願意跟著我出來的，只有林嶺冬和梁普志……」說起這件事，麥加不免有些洩氣，林嶺冬和梁普志都是在他手下能得重用，所以才願意和他出來從頭打拼，其他人表現得卻叫麥加很心寒。
林嶺冬在拍完《龍虎風雲》之後，接著又拍攝了《監獄風雲》，主演是周閏發和梁佳輝，這部電影剛剛拍完正準備上映，前段時間見到周閏發的時候，周閏發還和林宥倫抱怨過，林嶺冬絕對是他遇到過的最狠的一個導演。《監獄風雲》中有一場戲是周閏發和梁佳輝躲在廁所裡，拍攝的時候林嶺冬竟然真在粉嶺軍營找了一個廁所，揭開蓋除了糞便之外，還有很多蟲子在爬，為了真實，林嶺冬要周閏發跳下拍，要不是看在老同學的面上，周閏發打死都不會這麼做，後來他回憶起這件事，仍會打冷戰。
在電影分級制度實施之後，林嶺冬拍攝這類放映香港社會現實的電影遇到的阻力倒是小了很多，他願意跟著麥加出來，未來的發展倒是被林宥倫所看好。
至於梁普志，林宥倫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很擅長拍恐怖片，正好今年《沉默的羔羊》和《午夜凶鈴》在全亞洲刮起了一陣恐怖片的風潮，梁普志今後也不缺發展空間。
有林嶺冬和梁普志輔佐，林宥倫對麥加更多出了幾分信心，很痛快地答應，只要麥加能拿出足夠好的拍片計劃，他會考慮進行投資。
得到林宥倫的承諾之後，麥加也放心許多，做為回報，他也給林宥倫準備了一份禮物。
「我聽說林先生準備親自執導的那部電影在選角上遇到了一點問題？」
林宥倫也不隱瞞，一攤手說：「是啊，有個反派角色至終沒有找到很合適的人選。」
麥加摸了摸光頭，「要是演反派的話，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這人叫張耀陽，是林嶺冬拍《龍虎風雲》時候發掘的演員，在《監獄風雲》裡他接著又演一個殺手，表現相當出色。」
聽到張耀陽這個名字的時候，林宥倫微微一愣。後世一提到張耀陽的名字，熟悉香港電影的人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學校風雲》裡的「瀟灑哥」和《古惑仔》中的烏鴉。
在很多港片中，張耀陽詮釋了無數反派，極盡誇張和暴戾。他的角色一是狠，二是狂。狠是狠在他霸氣十足，對敵人對朋友對老大都從不手軟，惹他的人一律照殺不誤。狂是狂在他目中無人，諾大的江湖彷彿只有他一人能隻手遮天，其表演之生動，絕對不屬於那些實力派演員。
雖然讓張耀陽來演《瘋狂的石頭》裡的道哥卻是有些大材小用，但能到林宥倫手底下出演一個角色，他肯定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