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315章 內部消息 文 / 憂鬱的青蛙
林宥倫一番話，最終促使邵毅夫下定決心對港姐選美賽事進行一次徹底的改革。
消息一傳出，立刻在無線電視台內部引起了不小的議論聲，雖然這次「大動作」只是針對港姐選美賽事，但邵毅夫對電視台現狀不滿的態度已經顯露無遺，就不知道下一次板子落下來會打在誰的頭上。
最擔憂的，當屬無線的電視劇製作部門。
平時爭劇本、爭演員、爭播出檔期鬧得火藥味很濃的幾位監製，最近突然變得「心平氣和」了許多，私底下的聯絡頻繁了許多，甚至還會約在一起打打牌起來，這在以前根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盞燈拉得很低，泛黃的燈光散灑在各具特色的臉上，同時照在紅絨布鋪的檯子上。那種格調、那種氣氛似乎都是為了打麻雀而已的。八隻手在昏昏的燈光的籠罩下，嘩嘩嘩地洗牌。
「王老弟，你說這次老闆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說話的是蕭笙，他一開口，牌桌上的另外兩名監製也把眼睛齊齊看向王天霖。
「蕭監製，這話你怎麼問起我來了？誰不知道公司上下除了方小姐之外，就屬你最瞭解老闆的心思，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王天霖搖搖頭。
王天霖和蕭笙關係一直不睦，王天霖從邵氏時代就跟隨邵毅夫，算是公司的元老，而蕭笙之前是麗的電視台的監製，後來被邵毅夫挖到了無線，雖然一直背負著「貳臣」的身份。但能力出眾。頗得邵毅夫信任。
無線這幾年開拍的武俠電視劇。大半都是出自王天霖和蕭笙之手，兩人其實一直都是處在相互競爭的地位，最近能坐在一起打牌，很大程度還是因為兩人此時都面臨著同樣的危機——曾經創造了一個接一個收視記錄的武俠電視劇，在經歷了近七、八年的輝煌之後，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收視率下滑的困境，而對比同時期武俠電影的興衰，也正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老話。
在70年代末期。武俠電影因為形式老套、創意匱乏慢慢地走了下坡路，張徹、楚源、胡金全一批導演或是隱退，或是轉向大陸另求發展，風光一時的武俠電影在香港變得前途暗淡，而就是在這個時期，武俠電視劇卻蓬勃興起，金鏞、古龍等一批武俠名家的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成就了武俠電視劇最黃金的十年。
去年徐可執導的《黃飛鴻》橫空出世，武俠電影在香港影壇又一次復甦，勢頭比以往更加強勁。而今年上映的《風雲雄霸天下》更是給觀眾送上了一場武俠特效的視覺盛宴，相比於電影。電視劇在佈景、動作設計以及特效運用上都顯得十分粗糙，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吸引觀眾的注意。
而受電影衝擊的還不止是外部環境，行業內部導演、編劇、演員的流失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特別是演員這一塊。
縱觀整個80年代，電視螢幕上最閃光的演員，無可否認，是五虎將。
無線在這一時期重拍及開拍了金鏞所有的長篇武俠小說，五虎主演了這些聚集中的大部分。在武俠劇是無線主力製作的年代，五虎囊括了其中所有的重頭角色。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最近這一兩年，五虎與無線的合約終止，紛紛以不歡而散作為結局，除黃日樺之外，劉德華、梁朝韋、苗喬韋、湯振業都離開無線，劉德華和梁朝韋進軍影壇，混得風生水起，苗喬韋和湯振業則是轉投別家，無線一時間竟然鬧起了小生荒，出現青黃不接的窘態。
手下演員走的走，留下來的心思也不安定，這種情況下，電視劇質量下滑也是難免的。
邵毅夫這次對港姐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無線的電視劇監製都人人自危，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王天霖和蕭笙，這次借打牌的名義聚在一起，事實上也是商量對策。
「不瞞王老弟，最近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老闆，方小姐那邊又打探不到什麼消息，所以才想找你來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度過這次難關。」蕭笙深知現在不是和王天霖置氣的時候，所以姿態放得很低，也不管王天霖話裡那些夾槍帶棒的奚落。
「這事我也很納悶，但現在電視台的事情都是方小姐在處理，我也快半年時間沒有見到老闆了，這話蕭監製可真是問錯人了。」王天霖一邊摸牌一邊說道。
在場的四人中，王天霖其實是最不著急的一個，趁著這段時間武俠劇不景氣，他心裡已經萌生了退休的想法，兒子王京和徒弟杜琪鋒搭伙開了一個電影公司，混得風生水起，也該到他清閒養老的時候了。
王天霖這般無所謂，倒讓蕭笙和其他兩位監製有些無奈。蕭笙給其中一位姓梁的監製遞了個眼色，那人便開口說：「最近公司對開拍武俠劇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支持，好幾個劇本寫好都被壓在上面，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看對方一臉愁容，王天霖只是輕輕一歎，「要我看，武俠劇的氣數怕是到頭了，再想像以前獲得那麼大的支持，估計是不可能了。」
這話其他幾人也都深有同感，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拍武俠劇，別的類型都不是很擅長。
「關鍵是不拍武俠劇還能拍什麼？」另一位姓劉的監製插了一句。
「這個我也不知了。」王天霖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我聽說王監製的兒子和林先生關係很好……」梁姓監製看似隨意的提了一句，王天霖摸牌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看著對方。
「我家那小子和林先生很熟沒錯，但他一直在做電影，莫非梁監製想轉行？」
那位梁監製急忙擺擺手，「我這點斤兩，王監製還不清楚，能在電視圈裡混口飯吃就不錯了，電影圈水那麼深，我可不敢往裡插一腳……我只是聽說，六叔在決定對港姐選美進行改革之前，曾經和林先生深談過一次。」
「哦？」這事王天霖倒是第一次聽說，他見這位梁監製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時朝蕭笙身上看去，心中頓時瞭然，能打聽到這麼隱秘的消息，在場人也只有蕭笙才有這個能力。
「林先生哪會有功夫管這些事情？」王天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在他看來，去找林宥倫打聽消息，還不如直接去找邵毅夫問個清楚。
從剛才便一直沉默的蕭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王監製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王天霖皺了皺眉，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管王天霖是假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蕭笙都決定把話攤開了說，「我最近打聽到的消息，老闆可能會將手裡的一部分股份轉給林先生，如果消息屬實，林先生便算是無線的股東之一了。」
王天霖眉頭一挑，表情還算是鎮定，不過心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有意退休之後，確實很多來自高層的消息都不再像以前那麼靈通，但這麼大一件事，他居然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這就顯得很奇怪了。
同樣不知情的還有那位劉姓監製，「蕭監製，這個消息可靠嗎？」
「是方小姐親口告訴我的，應該不會有假。」蕭笙很肯定地點點頭，「當然，方小姐只是說老闆和林先生在進行這方面的接觸，究竟能不能成，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林先生年初才接手《明報》，現在又準備入股無線，他手裡真有那麼多的資金？」劉監製懷疑地說道。
「不是入股，而是股權互換。」蕭笙打聽到的消息很全面。
在場其他人立刻反應過來，邵毅夫當然不可能對林宥倫手上的《明報》集團感興趣，所以這次股權互換，只肯是林宥倫用嘉誼院線的股權換無線的股權。
「六叔這次是準備重整旗鼓殺回影壇嗎？」梁監製也加入了討論。
「有這個可能，你沒看方小姐這兩年對『大都會』的支持力度越來越大了嗎？」劉監製回了一句。
早在邵毅夫將邵氏院線整體出售給林宥倫之後僅一年，邵氏便與無線合作「大都會」電影公司，一開始每年只拍一兩部電影，還引不起重視，但最近大都會的動作突然大了起來，一口氣宣佈了3部影片的拍攝計劃，如今香港電影市道這麼好，邵毅夫想重返電影市場的意圖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蕭笙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不過是表明現象，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林宥倫和邵毅夫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聯手。
就在三天之前，林白欣家族正式對外宣佈，從邱德根手上購入亞視40%的股份，而未來三年內將陸續買下邱德根手上剩餘股份，實現對亞視的完全控股。
林家入主亞視，頓時讓邵毅夫感到了不小的威脅，這才有了拉林宥倫入伙，聯手共抗強敵的打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