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曲新詞酒一杯 第319章 負心人 文 / 憂鬱的青蛙

    港股停市四天，林宥倫家裡的電話幾乎被打爆，各種向他打聽、求證消息的人絡繹不絕，說到底，很多人對這次突如其來的股災還存有一絲幻想。

    可惜現實卻無情地擊破了這一切，四日後港股重新開盤，當日便大瀉點，以2395點收市，跌幅達33%，創歷史大跌紀錄。

    港府被逼兩次動用40億港幣救市，但經此一役，港股可謂是元氣大傷，投資者更是損失慘重，中環一個星期發生了18起跳樓自殺事件，翻開報紙，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類似的新聞。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王天霖發出一聲感慨，放下報紙，卻無意中瞥見王京從面前經過，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站住！」

    王天霖總覺得王京這兩天的反應舉止怪怪的，問他又說沒事，這話騙騙別人還行，想瞞過王天霖的眼睛卻是不可能的。

    「老爸，有事？」王京轉過身，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是說晚上叫老婆孩子一塊過來的吃飯的嗎？怎麼她們都沒來，你卻要走了？」王天霖看著王京，滿臉狐疑地問道。

    「出去有點事……」王京支支吾吾地說道。

    王天霖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王京雖然老大不樂意，可終究還是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他坐下來後偷偷看了王天霖一眼，然後卻是一聲不吭。

    「這幾天的報紙都看了？」王天霖端起茶杯。掀開蓋吹了吹。

    「嗯。」王京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有什麼感覺？」

    王京一臉茫然。「沒什麼感覺啊。」

    王天霖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擱。王京給嚇了一跳。

    「少在我面前裝，是不是在股市上虧錢了？」王天霖一眼就看到了王京心裡。

    王京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王天霖，喉嚨滾動了一下，愣是半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一看王京這樣子，王天霖就知道事情真被自己給猜中了，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要往王京身上砸去。

    王京「噌」的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直往旁邊躲。真難想像他那麼肥胖的身體居然反應這般靈活。他一邊用手護住要害部位，一邊嘴裡還大聲喊：「老爸，你聽說解釋……」

    王天霖手裡的煙灰缸最終還是沒有扔出手，王京也沒敢在坐下，站在一旁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股市裡虧了幾百萬的事情說了出來，其間卻故意省略了林宥倫曾提醒過他要將手裡股票盡早出手的信息。

    王京在股市裡投了一千多萬，這次股市崩盤，只賬面損失就有300多萬。這事他不僅瞞著家裡人，便是林宥倫那裡也不敢露半點風聲，就怕林宥倫以後不肯在指點他投資。

    「虧你和林先生還走那麼近。他在報紙上說股市會崩盤，你事前就不回去向他打聽一點消息？」王天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幾百萬就這麼打了水漂，雖說不是他的錢，但聽著就心疼。

    王京自知理虧，便沒敢吭聲。

    王天霖罵了一陣累了，端起茶杯喝了幾口，王京見杯子裡的水差不多見底了，趕緊從老爸手上接過杯子，又重新給續了水。

    「小寶拿來那個《大時代》的劇本我看了，想法很好，但股市現在都成這樣了，三天兩頭有人跳樓，拍這種以股市為背景的家族劇，恐怕阻力不小。」

    王京聞言一愣，「老爸你的意思是？」

    「六叔已經答應和林先生交換股權，用不了多久，林先生的身份裡就會多一個無線董事，這件事在公司裡已經傳開了，甚至有人說，方小姐退休後，六叔會把無線全部賣給林先生。」

    王京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同時也明白了王天霖的意思——林宥倫馬上就是無線的董事了，以他的影響力，足夠讓無線高層感到壓力，進而迫使他們同意《大時代》這部電視劇的製作計劃。

    這事王天霖不方便親自出面，還是只能王京去和林宥倫解釋。

    王京正想去找林宥倫打探一下港股未來的走勢，可又擔心被林宥倫看破，現在有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當然不會拒絕。

    ——

    韋嘉輝最近這一個多月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坐過山車來形容，先是《大時代》的劇本構想得到了林宥倫的賞識，王天霖也明確表示了支持，可沒想到股災突然爆發，香港人幾乎到了談股色變的地步，以股市為背景的《大時代》一下子就被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本以為自己耗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心血算是白費了，沒想到事情又出現了轉機。

    林宥倫成為了無線的董事，而且有消息傳出，他依舊支持自己拍攝這部電視劇，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韋嘉輝激動得整晚都沒有睡好，第二天頂著個黑眼圈來到公司，剛坐下打了個哈欠，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王天霖打過來的，他讓韋嘉輝將《大時代》的演員人選擬一個名單出來，中午之前送到他辦公室。

    韋嘉輝接完電話，腦子裡的瞌睡蟲立刻就沒了影蹤，他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伏在案頭開始冥思苦想。

    其實在寫劇本的過程中，韋嘉輝就已經一邊在考慮著哪個角色該由誰來演，心裡也已經有一個大概的名單，但角色最終由誰來演並不是他說了算，所以在擬這份名單的時候，韋嘉輝一個角色同時要提供兩到三個備選人，這又花去了他很大的一份部分時間。

    名單最後還是趕在王天霖規定的時間送到了他手上，但是王天霖在看完之後，眉頭卻擰緊在了一起。

    「小寶，這份名單上的演員，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王天霖一開口，韋嘉輝就察覺到了異常，不過這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哪裡出了問題，很老實地點點頭。

    「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肥肥和秋官已經離婚了！」

    王天霖語氣一沉，韋嘉輝卻是滿臉的驚訝。

    鄭紹秋是韋嘉輝心目中出演丁蟹的最佳人選，可卻趕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真不知老天是不是故意要和自己做對。

    韋嘉輝始終還是有一些不甘心，追問道：「肥肥不是都已經懷孕去加拿大待產了嗎？」

    兩人口中的「肥肥」，正是無線王牌綜藝節目《歡樂今宵》的主持人，以貓頭鷹式髮型。響亮尖銳的笑聲，以及尖梢向上的黑框眼鏡為人熟知的「香港第一金牌司儀」沈壂霞。

    在外人眼中，沈壂霞和鄭紹秋的感情經歷了從神秘到穩定又變得神秘，而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不被大家看好。

    因為在無線做編劇的關係，韋嘉輝對沈壂霞和鄭紹秋之間的事情自然知道得比外人更多一些。

    沈壂霞和鄭紹秋的感情始於1974，那時候鄭紹秋和當時的女友森森分手，肥肥因為經常去安慰失戀中的鄭紹秋，日久生情。

    沈壂霞同鄭少秋確立男女朋友關係，然後就在一起同居了11年。彼時的鄭紹秋，雖然被人質疑是靠著沈壂霞的著力推薦上位，但整個70年代中後期，他的丰神俊朗確實算得上是香港第一小生，特別是他對武俠劇中俠士的演繹，更曾令金鏞手書「家洛無忌，入人夢中」的褒獎，而他演的《楚留香》在台灣上映更是引發轟動，導致古龍都酸溜溜地來過一句：「台灣人只知道鄭紹秋而淡忘了古龍，彷彿楚留香本身就是鄭紹秋！」，那時候有資格和鄭紹秋演對手戲的都是最紅的花旦，比如說汪茗荃、趙雅之。

    這期間，沈壂霞一直默默做鄭紹秋背後的女人，幫他串台詞、拉導演。

    這段戀愛談了足足十年才步入婚姻，原因據說是沈壂霞在鄭紹秋的行李箱中發現了一封別人寫給他的情書，而鄭紹秋只能用婚姻來挽回沈壂霞的信任。

    沈壂霞覺得自己做了鄭太太，就可以讓第三者望而卻步，可沒想到結婚之後，鄭紹秋對她的態度還是不對，這種感覺讓沈壂霞很不舒服，於是在她的建議下，兩個人停止了在台灣的發展回到香港。

    沈壂霞可以回《歡樂今宵》繼續做她的開心果，但鄭紹秋的發展卻不盡如人意，那會兒正是五虎將橫行的時代，鄭紹秋回來卻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一連拍了多部戲都半紅不火，這讓他越來越懷疑，回香港發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正好這時候台灣那邊邀請鄭紹秋回去拍《楚留香新傳》，鄭紹秋沒有拒絕，接著很快就傳回來他和劇中女演員傳緋聞的事情。

    沈壂霞去台灣和鄭紹秋大吵了一次，結果是鄭紹秋和那個女演員一刀兩斷，跟肥肥回香港。看上去風平浪靜，肥肥大獲全勝，但夫妻之間還是產生了隔閡。1986年，肥肥再次懷孕，轉年在加拿大生下女兒。但這個本來期盼已久的女兒的到來對她和鄭紹秋的婚姻卻回天乏術。肥肥和女兒留在加拿大，鄭紹秋卻堅持回港繼續自己的事業，所以沈壂霞後面就提出了離婚。

    香港人一向同情堅強的失婚婦女，沈壂霞的遭遇更是讓輿論一邊倒的站在了她這一邊，有借妻上位嫌疑，功成名就之後又拋妻棄子的鄭紹秋自然成了公眾唾棄的對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