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4章 台下 文 / 憂鬱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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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上午，倪振辦公室的門快被記者給敲散架了，到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只好告訴樓下保安，凡是媒體來人一律不見。
「問我怎麼看，我看你老母啊！」
秘書剛推開門，一個件夾就從裡面砸了出來，堪堪擦著她頭頂飛了過去。
幾分鐘前，倪誆剛接完一個電話，直接拔掉電話線，然後在屋子裡大發雷霆，辦公室裡已經被他砸了不少的東西，剛才扔出來那件夾只算是小意思。
秘書很難想像，平時溫爾雅的倪誆，居然會有這樣的狂暴一面，雙眼血紅，暴跳如雷，面目猙獰可怖，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什麼事？」倪振心裡憋著一團火，看誰都不順眼。
「倪先生，你父親打電話到我這裡，說是你辦公室電打不通，他讓你馬上回家一趟。」秘書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倪振揮揮手，「我知道了。」
秘書關門離去，倪振這才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臉像刷上了一層白灰，死白死白的，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林宥倫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作出反擊，然後根都不給他任何招架的餘地。
失望的黑幕蒙上了倪誆的心，他知道這一次，父親一定會對他非常的失望。
——
倪誆放下電話，心裡是舒了一口氣，可臉上卻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
電話是金鏞打來了，他告訴倪誆，他已經和林宥倫談過了，對方答應這次不再繼續為難倪振，但是沒有下一次了。
倪誆心裡清楚，這個沒有下次的說法。既是林宥倫的態度，同時也是金鏞的態度。
為了兒子，倪誆心裡哪怕有一萬個不情願，也只能豁出老臉請金鏞幫忙，只是他心裡怎麼都想不明白，林宥倫為什麼每次都能以這樣出人意料的方式翻盤。
倪誆想不明白的事情，與何貫昌同坐在車後座上的程龍心裡也有類似的疑惑，只是想不明白的是，林宥倫為什麼會選擇元滮。
元滮最近參演了幾部香港和日的合拍片。在日確實火了一頭，但他戲路不如自己廣，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何貫昌說元滮將會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這話程龍是有些不太肯信的。
自己為進入好萊塢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的準備。難道還比不上元滮默默無聞地打拼？香港那麼多的演員，就只有自己受到過好萊塢電影公司的片約邀請，這便是程龍的信心所在。
「你忘了當初是誰幫你打開好萊塢市場的大門？」
何貫昌只說了這麼一句，程龍便皺起了眉頭。
無論程龍多麼不想承認，但他主演的電影能成功打入好萊塢，絕對繞不開《紅番區》和《虎膽龍威》這兩部電影，前者是敲門磚。後者是奠基石，缺一不可，而這兩部電影的編劇和製片人寫的都是林宥倫的名字。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來是不想讓你分心。不過現在我覺得確實有必要讓你知道。4年前，我、鄒先生還有林宥倫，就是在現在這輛車上，有過一次關於香港電影如何走向國際市場的探討。那時候林宥倫剛剛用兩部《小鬼當家》的劇和一份對賭合約。從嘉禾手裡賺到了2000千萬港幣。當時我和鄒先生都覺得他會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但都沒想到他會崛起得這麼快。這才短短幾年就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
回憶起四年前的往事，何貫昌一時感慨，稍稍偏了一點題，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一點，然後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那時候林宥倫就斷言，以動作電影打入國際市場絕非長遠之計，所以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選擇的是另外一條路，而且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外國人一直都只是把功夫片當作是一個新奇的事物，好奇完了，依舊只會回歸到他們原先的喜好上面，這也就是為什麼功夫片能夠在北美賣座，卻沒有辦法躋身主流電影的原因。」
「當然，我和你說這些，不是為了打擊你的積極性，至少你現在在好萊塢做得就很好，但是想要更好，就不是你跳更高的樓、做更驚險的動作就可以做到的，必須要動一番腦筋。最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前段時間《神話》捧紅了李元霸，我才發現『功夫+特效』的組合在海外居然可以這麼的受歡迎，或者說這就是可以激起外國觀眾興趣點而不是好奇心的電影類型。然後正在我準備要建議你嘗試這類型電影的時候，林宥倫卻選擇了元滮。」
「《鬼吹燈》在香港有多轟動，你只需要看看最近報紙多少關於這部小說的話題就知道，我想和你說的是，看看『印第安納瓊斯』系列電影在北美多麼受歡迎，你就應該可以想像出《鬼吹燈》拍成電影會有多麼大的潛力，擁有冒險片的所有元素，同時還能滿足西方觀眾對東方世界的好奇，完全就是一個東方版的『印第安納瓊斯』系列，也許只需要一兩部這樣的電影，元滮在北美的人氣就會超過你。」
程龍越聽越心驚，在何貫昌面前，他可不會說什麼元滮是自己的師弟，他成功了，自己這個做師兄的臉上也有光這類的場面話。
此時此刻，程龍已經緊迫地意識到，元滮正的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對手。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元滮接演了林宥倫的一部電影。
何貫昌沒有再說什麼，他覺得程龍已經知道接下來應該用什麼樣心態和表現參加《鬼吹燈》的開機發佈會。
——
程龍心裡很後悔，如果當初和林宥倫認真的搞好關係，也許這個時候站在台上拜神、切豬頭的人中就有他一個。
看著台上元滮和洪勁寶兩個人燦爛的笑容，程龍心裡像有塊鉛壓著似的不能開朗。
同樣作為觀禮嘉賓坐在台下，徐可的心情也是頗不平靜。
和程龍眼睛一直盯在元滮、洪勁寶身上不同的時，徐可的視線從始至終都盯在一個人身上。這人就是台上站在所有人中間，笑得最開心的王京。
徐可對王京少有來往，對這人也一直有些不大看得起的。
徐可覺得王京無非就是有個好老爸，然後運氣好，最早和林宥倫相識並成了朋友，順風順水的就有了現在的地位名氣。
對於幾經挫折才有今天這般成就的徐可而言，王京這樣的人，和自己根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把電影比作是做菜，王京就是一個做快餐的傢伙。什麼樣的電影成低、來錢快，他就拍什麼樣的電影。深層次的內涵表達對於習慣創作膚淺笑片的王京來說，或許是不願為之，亦或是拍慣了惡俗應景的泡沫喜劇的王大導演精心算計之後放棄的，但無論是那一個原因。都是徐可所鄙夷的對象。
但是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運氣也是一種實力。
王京雖然拍電影眼睛裡就只看得到錢，但這傢伙卻是香港為數不多可以在公開場合下和林宥倫勾肩搭背、玩笑無忌的人，這一點才是最讓徐可羨慕的。
當然羨慕歸羨慕，徐可知道自己就是擁有王京那樣的際遇，也不可能像王京那樣和林宥倫關係處得這麼好。
王京拍電影只為錢，所以藝術追求、個人風格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浮雲。需要的時候拿過來用一下，不需要的時候轉身就可以做垃圾般扔進角落旮旯，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在「電影該怎麼拍」這樣的問題上和林宥倫發生的分歧。然後兩人又有著共同一致的利益目標，彼此關係想不好都難。
想到這裡的時候，徐可忍不住朝同坐在第一排，卻相隔了數個座位的吳雨森看了一眼。他們兩人曾經也是非常親密的好朋友，可現在就已經形同路人。
徐可和吳雨森關係會走到這一步。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們沒法像林宥倫和王京那樣，一方強勢，另一方無條件地妥協接受。兩人對電影都太有想法，一旦雙方的想法無法互相兼容，裂痕必然就會產生，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其實從兩人認識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除了感概和吳雨森的友情就此結束之外，徐可心裡還有另外一個遺憾，那就是《鬼吹燈》寫在了《誅仙》之後。要是這兩部小說出現的次序顛倒一下，徐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說服林宥倫將這部電影交給自己來拍，他對這類探險題材十分的感興趣，更重要的是林宥倫對這部電影所持的支持態度，這是《誅仙》沒辦法相比的。
「徐導演好像有心事？」
坐徐可身邊的是李聯傑，早年徐可為拍《黃飛鴻》，曾遠渡重洋去找過李聯傑，合作雖然沒有談成，但兩人也算是從此就認識了，特別是在現在這樣的場合下，也算是那種坐在一起就可以聊上幾句的人。
見徐可愣愣出神的樣子，李聯傑也被勾起了往日的回憶。
當初他拒絕徐可出演《黃飛鴻》，可能是他人生中做出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因為這個錯誤，他在香港就有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李聯傑也是後來才知道，當時徐可心目最理想的黃飛鴻扮演其實是他，但是因為他的猶豫，最後被林宥倫所推薦的趙聞卓搶佔了先機。
從趙聞卓想到林宥倫，然後李聯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2年前被槍殺的蔡志明，雖然香港警方已經蓋棺定論地給出結論，蔡志明是死於黑幫仇殺，但李聯傑還是沒辦法釋懷。
所以對於林宥倫，李聯傑的觀感是十分複雜的，而他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鬼吹燈》開機發佈會的現場，卻是有不得以的原因。
這事正是徐可感到好奇的地方。
「我和陳佳上導演想要合作拍一部電影，今天是他找我一起過來的。」李聯傑主動解釋說。
徐可看了一眼坐在李聯傑身旁的陳佳上，心中頓時瞭然。
《鬼吹燈》開機發佈會到場的嘉賓裡，只有少數一部分人是像自己這樣是被林宥倫邀請過來的，剩下更多都是洪勁寶邀請過來的，陳佳上就是其中之一。
陳佳上是得了洪勁寶提攜才做上了導演，而他導演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林宥倫、莉智主演的《林生與林太》，這部電影一開始定的男女主角是梁朝韋和楊子瓊，當時的楊子瓊還在跟著洪勁寶學功夫。
洪勁寶從德寶退出，陳佳上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不過卻沒有加入洪勁寶的寶禾電影公司，也沒有自己組建公司，而是一直以獨立導演的身份跟別的電影公司合作，不然這次李聯傑的正東電影公司也不會找他來合作。
陳佳上作品不算多，但拍出的每部電影票房都很賣座，尤其是他還先後拍過林宥倫的兩部電影，這在香港影壇也是極少數導演才有過的經歷，所以徐可就很想知道，陳佳上這一次和李聯傑合作的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
徐可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起了李聯傑，而李聯傑實際上也心存要和徐可交好的想法，所以就直言相告。
「陳導演和我準備翻拍李小龍的《精武門》，這部電影還在籌備之中，所以務必請徐導演幫忙保密。」
聽說陳佳上和李聯傑要翻拍李小龍的經典電影，徐可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然後隨口就說了一句：「這可難度不小啊。」
李小龍去世這麼多年，香港電影圈也在不斷地想要發掘出一位可以替代他的功夫明星，但都沒有成功。當年羅濰導演曾嘗試過要捧程龍取代李小龍，後面卻被觀眾罵得狗血淋頭，程龍受此打擊，差一點就轉行去澳洲做廚師，現在他雖然在好萊塢闖出了不小的名聲，但也不敢說自己已經超越了李小龍。
李聯傑無論是外形條件、武術基礎都要比當年的程龍好一些，但要挑戰李小龍經典作品，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所以徐可才會有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