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0章 大笑誅仙(上) 文 / 憂鬱的青蛙
咖啡店中,李聯傑提前告辭離去,只剩林宥倫和黃自強對坐聊天。
「黃導演覺得這部電影需要多少投資?」
「這……」
黃自強有些為難,他一開始對《重案組》這部電影的構想是按照程龍《警察故事》的投資標準來做,在當時,這已經是他對這部電影最高的期待,而現在的情況卻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林宥倫出資,李聯傑、洪勁寶加盟,這部電影已經完全具備了衝擊香港頂級製作的資格,而同類型題材的電影,有的製作成本不到幾百萬,有的卻高達數千萬。
林宥倫這麼問,其實也是在試探黃自強對這部電影的信心。
黃自強很糾結,他知道自己即便是開出5000萬的天價,林宥倫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他,但是5000萬的電影拍出來,票房要達到什麼樣的水平才能讓林宥倫滿意?
至少也得到達程龍《紅番區》、《虎膽龍威》那樣的水平,但是《重案組》可能嗎?
黃自強在心底裡搖搖頭,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受限於題材,這部電影很難在歐美電影市場上有所作為。
黃自強能夠做到的僅只是讓這部電影在亞洲廣受歡迎,所以5000萬的天價製作費,他根本都不會在林宥倫面前提起。
「3000萬吧。」在考慮良久之後,黃自強小心翼翼地說出一個介於頂級製作和中等成本電影之間的數字。
在創作《重案組》之前,黃自強就決定要拍一部寫實的動作片,不僅要拍出富商生活奢侈、底層市民苦苦掙扎的社會現實,同時對影片中的動作場面也要求真實可信,這樣一來,影片的拍攝必然會增加很多的困難,3000萬的製作成本比程龍的《警察故事》要高一些,但是去掉李聯傑、洪勁寶的片酬,實際上兩部電影的製作成本差距並不大。
當然3000萬的投資也不算少了,香港現在一年票房能夠超過3000的電影也就是十來部,也就是說《重案組》這部電影要在香港有一個不錯的票房成績,然後在海外地區賣埠順利,才有可能收回成本盈利。
所以在說出這個製作成本預算的時候,黃自強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生怕林宥倫會不答應。
換作是找別人合作,談不攏大不了一拍兩散,但是找林宥倫合作卻不同。
且不說李聯傑和洪勁寶都是看在林宥倫的面子上才答應出演這部電影,便是黃自強真有勇氣繞開林宥倫去找別人來投資,也得有人敢接手才行。
為因拍一部電影得罪林宥倫,傻子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香港,還真有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幹過這樣的事情,一個是王佳衛,一個是徐可。
王佳衛當年瞞著林宥倫偷偷幫鄧光容開拍《卡門旺角》,然後這部電影整整被壓了一年,最後以劉鎮韋「賣身」給林宥倫,承諾幫他拍一部電影,這事才算是被揭了過去。
徐可則是因為在電影版《誅仙》的投資問題上沒能和林宥倫達成一致,然後便找上了寰亞的林健岳,而徐可敢這麼做,是因為事前得到了林宥倫的允許。
黃自強自認為沒有徐可那樣的底氣,也沒有劉鎮韋那樣的好朋友,所以在林宥倫答應投資《重案組》這部電影的時候,他實際上就已經沒有了再跟林宥倫討價還價的餘地。
林宥倫邊喝咖啡邊在考慮著,3000萬投資拍攝《重案組》,風險有些高,因為記憶中這部電影在香港上映也不過2700多萬的票房,當然現在這部電影已經徹底的改頭換面,所以記憶中的票房數據參考價值也就不大了。
錢少賺一些沒關係,能夠促成李聯傑和洪勁寶在銀幕上的唯一一次交集,也算是有所得了。
林宥倫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當他說出自己的決定之後,坐在對面的黃自強臉上的期待終於變成了難以自持的欣喜。
——
黃自強走後,林宥倫並沒有離開這家咖啡館,他還在等一個人。
劉鎮韋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見到林宥倫坐在那邊,心想著這下子糟了,難道是自己看錯時間?
跟著侍應生過來的路上,劉鎮韋偷偷看了一眼咖啡館吧檯後的掛鐘,發現自己的時間沒看錯,那就是林宥倫把時間看錯了?
無論是那種情況,貌似倒霉的都是自己,劉鎮韋心頭苦笑了一下。
「林先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劉鎮韋倒是痛快,一見面就主動認錯,林宥倫卻被他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我們約好的時間好像還沒到吧?」
劉鎮韋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眼角下的肌肉更是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林宥倫這次找自己來,不會是為了興師問罪吧?
果然,林宥倫接著就提起了劉鎮韋最擔心的事情。
「你送來的樣帶我看了……」
劉鎮韋察覺到了林宥倫的目光正盯著他,心裡直發毛,不敢冒失開口,只好不是端起咖啡杯,用喝咖啡的動作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林宥倫去年找劉鎮韋用徐可版《誅仙》的原班人馬再開拍一部搞笑版的《誅仙》,劉鎮韋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的。
王佳衛的事情讓劉鎮韋覺得自己欠了林宥倫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這件事他根本都沒有辦法拒絕。
好在林宥倫並沒有規定劉鎮韋這部戲要什麼時候拍好,只說不要比徐可版的《誅仙》上映時間更晚就可以,劉鎮韋心想著徐可這傢伙愛玩特技,而電影特技這東西有兩個特點,一是燒錢,二是費時間,想來這部電影在徐可手上怎麼也得一年多時間才能完成,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有太著急著去改編劇本。
當時劉鎮韋覺得時間還多,所以就把這部電影先放在一邊,去拍了其他的電影,但是那部電影拍得並不是很順利,原計劃半年拍完的電影足足用了一年時間才搞定。
劉鎮韋回過頭來,立刻就想著要回來開拍這部搞笑版的《誅仙》,然後他和徐可一聯繫才知道,徐可那邊頂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後期製作就可以全部完成。
三個月,劉鎮韋心想著還好,時間雖然緊張了一點,但應該來得及,所以他那個時候還不是特別的慌,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坐不住了。
徐可手上這部電影版的《誅仙》,演員陣容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強大,光是主演就有梁佳輝、周彗敏、王組賢、邱淑珍、趙雅之;配角更是一大堆明星,劉德華、梁朝韋、張雪友、張國榮……因為檔期的問題,要把這些人聚在一起拍戲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看在林宥倫的面子上,這些人才專門擠出一段時間來拍這部戲。
林宥倫的本意是讓劉鎮韋和徐可同時開拍,演員辛苦一下,兩頭跑,這樣比較節省時間,同時也能保證影片順利拍完。
徐可是按時開拍了,但劉鎮韋卻沒有同步跟上,這些演員在拍完了徐可這部後就各忙各的,等劉鎮韋想起來要拍這部電影的時候,這些人的檔期已經不可能再湊到一起。
劉鎮韋求爺爺告奶奶,總算說服幾位主演抽出兩個星期的時間來幫他拍這部戲,其他演員是只能是零散的拿出一段時間來幫他補拍一些鏡頭。
而這個時候,劉鎮韋還連劇本都沒有想出來。
劉鎮韋對著書桌枯坐了三天,發現一點頭緒都想不出來,直到一天王佳衛約他出來喝茶,王佳衛見他神情很悶,就像是快要死掉一樣,就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劉鎮韋會面臨這樣的難題,說到底都是因為王佳衛,見他還好意思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劇本自己寫不來,讓王佳衛幫他寫。
王佳衛很無賴,說:「寫不出來,你寫得比我好,還是你來,我先走。」
劉鎮韋抓住他,威脅說:「你別忘了這部電影我是幫誰拍的,要是拍砸了,你和我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王佳衛無奈地坐回到位子上,說劇本他真寫不來,不過主意倒是可以幫劉鎮韋出一個。
劉鎮韋也是沒辦法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打算先聽聽王佳衛怎麼說。
王佳衛一開口,劉鎮偉就後悔了,因為這傢伙根本不說什麼主意,卻大談自己在拍《阿飛正傳》時候想到的一部電影。
徐可開啟香港新武俠電影的浪潮,王佳衛也心動想要跟著拍一部,現成想故事太費勁兒,他就想到了改編,首選肯定是金鏞的作品。
而金鏞的作品也是有區別的,像《射鵰英雄傳》、《神雕俠侶》這些電視劇都拍過好幾個版本的作品,電影改編反而不是很多,而像《笑傲江湖》、《碧血劍》這些電視劇拍得不多的,反而是電影改編的熱門題材。
倒不是說香港電影界和電視界在這個問題上有什麼默契,而是被電視劇拍得耳熟能詳的武俠作品,電影改編的空間就很小,要不說怎麼說王佳衛是一個文藝青年呢?這傢伙喜歡玩個性,別人都不喜歡碰的題材,他偏偏要試一下。
聽說這傢伙居然想改編金鏞的《射鵰英雄傳》,劉鎮韋直接朝他翻翻白眼,那意思就是你還是省省吧,這部小說經典是經典,但都已經被別人翻來覆去改編過那麼多次,你能拍出什麼花樣?
王佳衛卻不這麼看,說別人都是按照金鏞的小說,按部就班的去拍,而他要拍的是金鏞小說裡沒有講到的故事,比如說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這些人年輕時候的故事。
王佳衛說到這裡,劉鎮韋不由得點點頭,小說中這些人死的死,沒死的都已經是絕頂高手,拍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倒是一個很新穎的想法,至少以前沒有人這麼做過。
王佳衛接著就說,這個想法你可以拿去用。
劉鎮韋一愣,心想著對啊,《誅仙》裡不也有一群像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這樣的人物,如果寫這些人的故事,就可以直接跳出原著小說的框架,這樣既減少了改編帶來的爭議,同時也降低了改編的難度。
田不易、道玄、萬劍一、蘇茹、水月大師、鬼王這些人年輕時候的故事,小說中即便提到也是一筆帶過,最後還不是自己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劉鎮韋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激動,腦子裡很快就有一個故事浮現了出來。
劇本有眉目了,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林宥倫給劉鎮韋規定的演員陣容,是按照《誅仙》小說中的主要人物來的,現在要換成拍田不易、道玄、萬劍一這些人的故事,女演員是夠了,可是男演員就缺人了。
王佳衛一聽這事,很痛快的說沒關係,《阿飛正傳》裡張國榮、劉德華、梁朝韋這些演員,在徐可版《誅仙》不是也客串了一些角色嗎?這些人劉鎮韋看上誰,王佳衛幫他協調。
劉鎮韋毫不猶豫就說,還選什麼人,這幾個人我全要!
因為時間緊迫,劉鎮韋只有了三天時間就寫好劇本,然後佈景什麼的都是隨便搭起來,特效這些都是用的香港電影的傳統手法,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用了二十天時間完成了這部《大笑誅仙》。
除去演員片酬,電影的總成本還不到200萬,總成本也不過1300萬,而當初林宥倫給劉鎮韋的預算是4000萬,最後就只用了三分之一。
按說這部電影拍得這麼省錢,劉鎮韋見到林宥倫的時候怎麼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幅膽戰心驚的模樣,但實際上劉鎮韋此刻面對著林宥倫的目光,都沒有與對方直視的勇氣。
因為趕時間的緣故,這部《大笑誅仙》說白了就是一個流水線上的產品,對於別的片商而言,只要票房不虧就能夠交代過去,但在林宥倫面前,這種做法就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覺。
所以,劉鎮韋現在很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