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6章 坑王誕生記 文 / 憂鬱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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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已經開始邀請首映式的嘉賓了？」

    周彗敏緊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捏緊了手裡的大哥大。

    「我和星仔打過招呼，《觸不到的戀人》首映式，他會去捧場。」林宥倫大概能猜到周彗敏此刻的心思，所以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周彗敏心頭一暖，剛準備要開口，卻被林宥倫搶了先。

    「先不說了，到家了，晚些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周彗敏在電話裡和林宥倫道了別，然後主動掛掉了電話，這是她和林宥倫通電話的一個默契，如果她不掛電話，林宥倫就會一直在電話那頭等著。

    話筒裡傳來嘟嘟忙音的時候，林宥倫正好走到家門口，他在門廳處換好了鞋子，將外衣遞給等在一邊的保姆吳媽。

    飯菜已經擺上桌，陳惠晴已經開始拿碗準備給林宥倫盛飯，林宥倫走進來的時候卻指了指自己手裡拿著的大哥大，示意他還要打一個電話。

    「抓緊時間，不然等會飯菜就該涼了。」

    林宥倫上樓前，陳惠晴不忘囑咐了一句。

    來到樓上書房，林宥倫撥通了王組賢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王組賢驚喜的聲音：「我在芝姐家裡吃飯，嗯，你要跟她說話嗎？」

    林宥倫倒是真想和趙雅之說幾句話，因為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兩人好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繫，心裡總覺得要給趙雅之一個交代。

    不過當著王組賢的面，林宥倫可不敢和趙雅之通話，只能心虛地說：「算了，下次吧。」

    正坐在王組賢對面的趙雅之心頭不自覺的一聲歎息，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藉故去廚房看咖啡煮好了沒有。

    一走進廚房，趙雅之便靠在門後，心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從王組賢接電話時候的語氣表情中猜到這個電話是林宥倫打來的之後，她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患得患失的心境，這種感覺，就像一條小蛇，潛伏在內心不知哪個地方，平時感覺不到，這時候驟然激起。就像一個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立刻攪亂了她的整個思緒。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境，回到餐桌上，王組賢已經和林宥倫通完了電話。

    趙雅之還沒有開口問，王組賢就主動和她說起了林宥倫給她打電話的目的。

    「這傢伙。總算還知道要關心人家，打電話來問我首映式的嘉賓都邀請了哪些人，要不要他幫我再找一些，然後我拒絕了！」王組賢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免有些得意，「現在才想到要幫人家，之前幹什麼去了？」

    趙雅之聞言，眉頭微蹙。她心思比王組賢更細膩一些，總覺得林宥倫之前不給王組賢打電話，這時候卻突然打過來，可能另有目的。

    依著林宥倫的本意。就是想要周彗敏和王組賢的這次「比拚」結果不要太懸殊，畢竟周彗敏在演藝圈的人脈比王組賢要稍弱一些，所以林宥倫才安排周星池去給周彗敏助陣。

    可這樣以來，林宥倫又擔心王組賢這邊的嘉賓陣容被反超。所以就給王組賢打了這個電話，然後一聽王組賢這邊請到了周閏發。他就知道自己的擔心多餘了。

    掛了電話之後，林宥倫下樓和母親一起吃了晚飯，期間助理阿傑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影之傑」電影公司的老闆鄧光容想要登門拜訪。

    林宥倫一開始還奇怪鄧光容怎麼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最後還是阿傑提醒了他，鄧光容投資的一部電影近期即將上映，這部電影最近在媒體上還很受關注，原因是這部電影是近年來港片難得一見的大卡司。

    張國榮、劉德華、梁朝韋、張曼鈺、劉佳玲……這一串主演的名單列出來，香港媒體不假思索地就把這部電影當作香港影壇的一大盛事來炒作。

    這個年代，明星的票房號召力是很明顯的，周閏發、周星池、程龍被合稱為「雙週一程」，就是因為他們三人是當前香港最有票房保障的三位演員。

    鄧光容投資的這部電影，幾位主演單獨拿出來可能比不了「雙週一程」，但加在一起的票房號召力也不容小覷。

    唯一讓人有些擔憂的，是這部電影的導演是王佳衛，現在除了林宥倫之外，所有人對王佳衛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卡門旺角》上，又能拿獎又有票房保障，難怪鄧光容願意把自己大半的家當都壓在這部新片上。

    這部《阿飛正傳》，王佳衛磨磨蹭蹭拍了快兩年時間，總共拍了60萬英尺的膠片，相當於普通三四部電影的長度，最後不得不結束的原因不是王佳衛已經把所有想法都拍完了，而是拍攝資金已經用完了。

    電影上映前，鄧光容比誰都緊張，這才有了想要來拜訪林宥倫的念頭，一來是想為這部電影爭取更多的放映場次，二來也是想聽聽林宥倫對這部電影的評價。

    鄧光容來的時候提了一大堆禮品，保姆吳媽收下後，領著他來到了林宥倫的書房。

    林宥倫正在看《阿飛正傳》的樣片，鄧光容來了之後就招呼他坐下一起看。

    這部片子剪好之後，鄧光容就看過一遍，當時他看得雲裡霧裡，但是架不住王佳衛有一張很會忽悠人的嘴，他拍著胸脯向鄧光容保證，《阿飛正傳》絕對要比《卡門旺角》更好。

    《卡門旺角》還沒上映的時候，鄧光榮認為這部電影這麼拍肯定會賠錢，但沒想到結果卻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所以這次他選擇相信王佳衛。

    和林宥倫重新再看了一遍，鄧光容還是沒有看懂這部電影，在觀影的時候，他一直偷偷在留意著林宥倫臉上的表情變化，可從始至終，林宥倫臉上的表情都沒怎麼變過。

    眉頭微皺，眼神專注卻又顯得有些糾結。

    影片放完，林宥倫還繼續保持這樣的表情神采，鄧光容卻有些坐不住了。

    「林先生，你覺得這部電影怎麼樣？」

    林宥倫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轉頭看著鄧光容問：「鄧先生想聽真話嗎？」

    鄧光容點點頭。

    「一個字，悶！」

    林宥倫的回答很簡短，卻讓鄧光容很糾結，這樣的評價，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我這個人比較看重商業電影，所以我看不太懂的電影，也許到了評委眼中就是另外一番評價，這部電影能趕上明年的金像獎，到時候應該可以有所作為，不過……」

    林宥倫語氣一轉，鄧光容頓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林宥倫接下來一番話，就像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讓鄧光容從頭涼到腳。

    「這部電影的商業價值，及格分是60的話，我頂多給它20分，這還是衝著影片中那麼多的主演明星。這裡我不評價他們在這部電影裡的表現，只說我自己的觀感，張國榮懶懶洋洋頹廢得要死也就算了，劉德華也窩窩囊囊，當紅偶像連個偶像的樣子都沒有，這讓那些衝著兩人名字買票進場的觀眾情何以堪？」

    林宥倫不顧鄧光容已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我聽說這部電影的總投資有4000萬，但整場電影看完，我根本都不知道這些錢花什麼地方去了。說這是槍戰片，影片裡總共開了一槍還是兩槍？說這是動作片，動作戲打了10秒還是20秒？我看到的只是幾個人在那裡說些不知所云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這樣的電影觀眾會認可嗎？我覺得很難。」

    鄧光容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葉一樣直往下耷拉，臉上罩了一層陰雲。

    林宥倫這麼說，等於直接給《阿飛正傳》宣判了死刑，換成別人這麼說，鄧光容可能還會反駁兩句，但是林宥倫對電影票房的判斷一向很準，這是業界公認的。

    更要命的是，林宥倫對《阿飛正傳》的態度，極有可能會影響嘉誼院線對《阿飛正傳》的整個排片計劃，本來影片的票房前景就不被看好，再縮減上映規模和場次的話，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鄧光容這些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身家大半都壓在了這部電影上，心裡自然還留有一絲僥倖。

    「林先生，王佳衛拍的電影都是這個風格，《卡門旺角》也拍得有些讓人看不太懂，可是最後的票房成績還是不錯的。」

    林宥倫當然能聽出鄧光容這話裡在委婉的暗示什麼，他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在看向鄧光容的目光不禁有些同情。

    沒有人比林宥倫清楚，《阿飛正傳》是一個多大的坑，而王佳衛更是香港影壇的「坑王之王」，從來都是只挖坑不管埋，鄧光容很不幸成了第一個掉坑裡的人。

    「鄧先生放心，《阿飛正傳》可以按照4000投資規格的影片安排上映，但嘉誼的規矩不需要我多說，影片大賣肯定會增加放映場次，但要是影片的票房表現不如人意，縮減放映規模和場次也沒有任何的商量……我只想認真的勸鄧先生一句，無論影片的票房結果如何，請務必保重身體！」

    記憶中，鄧光容被《阿飛正傳》的票房氣得生病住院，影之傑電影公司也受這部影片的拖累而宣告破產，所以林宥倫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阿飛正傳》雖然還沒有上映，但在林宥倫看來，結局已經沒有了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