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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四 七日 文 / 天下放歌

    夜深靜寂,烏雲遮月重生之夢璃。

    「不,不可能!」齊家的府邸,東側的院落傳來尖銳的叫喊!守在門外的婢女一個個面面相覷!到底出了什麼事,令平時溫柔嫻靜的夫人怎麼今日如此氣惱!二姑子一回來,便哭哭啼啼地進了屋,將她們這些婢女都趕了出來!今日本來好好地,二姑子出去時明明是喜笑顏開的!真是奇怪!

    此時田氏的臉上,那本來嬌柔端莊的五官,此時因為氣惱,杏目圓睜,一臉的厲色!她眼角上的淺淺細紋,因為怒氣而散開。鼻孔輕輕扇動,眉毛不經意的挑了挑,「她居然得到玉郎稱讚!她居然七步成詩!」田氏的心思轉動,她不明白,夢璃雖然平日足不出屋,只捧著書本打發日子,可以她的小小年紀,如何能有此才情!至於琴藝,她平日裡也和嫣兒一同學琴,可就憑她的資質容貌,絕對是比不得自己的女兒!這個正妻留下的孽障!只可惜自己平日心軟,「娘,我,我該怎麼辦?」一個嬌柔溫婉的聲音傳來,田氏循聲望去,自己的女兒現在雙目微紅,那黑珍珠一般晶瑩的眼睛,已經波光扇動,淚水漣漣!「哼!早知如此,我不該只放了一味毒在她的藥裡!」「啊?娘,你,你說什麼……」夢嫣的哽咽因為驚慌而止住了「哼哼!」田氏的聲音稍有些猙獰,冷冷笑著道,「嫣兒,」她的手撫著夢嫣如雲的秀髮,一下一下的,可是手勁卻很大,惹得夢嫣一皺眉,她看向自己的母親,只見她雙目看著冉冉的燭火,因為很晚了,這種微弱的燭火令田氏的臉忽明忽暗,「母親一定不會讓人將你欺了去!」夢嫣的小臉白了白「母親,你不會是……」田氏的頭低下,雙眼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字一句地說:「我還是心太軟了,本來不想讓她這麼快的去見她母親!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夢嫣的酷似田氏的眼睛,先是驚愕,而後,眨了眨,心道,也好,沒了她,我自會成為這齊氏的唯一的女兒!說不定,等到母親扶了正,我就名正言順成了嫡女呢!此時夢嫣的臉上流出了笑意,只是,這笑意是如此猙獰,硬生生將她的嬌媚的容顏變得扭曲!

    「郎君,我等今日潛入西郊,搜尋半日,並未發現!」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循聲看去,十餘個劍客一字排開,冷汗淋漓,軟榻上一個男子長髮披散著,斜斜地靠在床榻,那帶著面具的臉上,映著燭火,看不出表情。「琅琊王氏可有動靜?」

    半晌,那緊緊閉著的雙唇開啟,可聲音冷厲的直叫這十餘個劍客脊背發寒!

    「琅琊家主王瑾今日已經返回!觀其顏色並無異狀,洛城已經傳來消息,那人確實出現過,可是卻在三日前失去蹤跡。屬下無能,辦事不利,請郎君降罪!」

    那帶頭的劍客三十餘歲,以額觸地,身體俯得很低!其他眾人也是肅穆跪地,不敢動半分!

    「下去自罰二十鞭!」那些刺客慌忙驚喜叩拜「謝郎君,屬下告退!」便急匆匆退了出去。

    那少年,手扶著胸口,似是自言自語「狡黠如斯,竟然找尋不到!齊氏夢璃,你可知罪麼?」說完,他伸手扣上面具,隨即摘下!這一刻,滿堂生艷,那秋日裡的寒風,也在門外止了步!都因驚異於這少年的容貌!濃淡相宜的劍眉下,如星河般閃耀的雙眸微微瞇著,高高的立體如雕塑般精美的鼻樑下,那粉潤的唇如桃花一般,這種絕世的容顏,卻因為那稜角分明的臉龐而形成了一種不可忽視的威懾,令得這張面孔冷厲了些,此刻,只見那紅唇微啟「不能歡喜我麼?」說完,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低低的笑了出來。

    西郊別院,東苑。溫泉水霧氣繚繞,徐徐流淌,一旁的女子雙目緊閉,她雙手手心朝天,自然放於膝上,氣游丹田,直至幾個周天後,女子身上已滿是汗水。她身上彷彿鍍了一層霞光,這霞光護著她,雖然全身衣衫盡褪,於這秋風中,卻渾然不覺寒冷。

    如此反覆幾個時辰,那女郎才緩緩睜眼,她一轉身,劃入水中。那原來的霞光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此時她滿身浸泡在溫泉中,那全身的肌膚潔白如脂,微微泛著螢光。女子長髮披散,如墨菊綻放,她的雙眸裡不知是因為水霧的原因還是怎的,泛著漣漪的光輝,那原本的淺褐色眼珠,此時竟多了一圈黑色的光暈,瀲灩異常!夢璃的依靠在溫泉石壁旁,她抬頭看向漆黑的蒼穹。自那日宴會,已經七日。那日回來後,她的心跳了又跳,就如從少年的胸膛發出的一般咚咚作響;她的耳朵熱熱的,好似那人就在她耳邊低語。只是這種小女兒的悸動,只維持了一刻,夢璃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她心思百轉著,這少年武功太高,這次我僥倖令他的疑心稍小,可是下次,我該怎麼辦?看他的樣子,向我問罪只是其一,言語之中,另有隱情!莫不是為了這洗髓經!

    她伸手撫上胸口,這經書如此重要,她只得將它收在裡衣裡,貼身帶著。此時,經書溫溫潤潤的散發著暖意,彷彿在安撫著她。一個多月來苦苦鑽研這本經書,她的思緒逐漸清明了些。前世,她便知道,那姬家的玉郎心有九竅,所用的計謀,都是聞所未聞。可是,如今讀了此經,她越來越感到,那些傳聞裡的計策與這經書上的如此相似。聰明如她,怎會想不到這經書在華魯半夜失蹤,其實多是半歸了北魏玉郎!雖說這經書已有靈性,可是,世間寶物從來能者居之。若是真的如此,這經書在我這裡也只會有短短時間,僅僅有些助力罷了,若要從而擁有更大的能力,必須講它記牢了才好!這種念頭促使她這幾天,都安靜的呆在東苑,憑著兩世的記憶,硬是將千頁的文字盡數記牢!

    此時,她每日裡所做的,便是將已經記牢的經文內容默念溫習,就連睡夢中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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