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六 辦法 文 / 天下放歌
「娘,那人都去了這麼長時間,可不是出了什麼鄙陋?」齊家東廂房內人影爍爍重生之夢璃。一個嬌弱的聲音低低的響起「聽聞遊俠兒極重承諾,一言既出便值千金,他允諾了我出手,放心吧!」一雙保養的極好的手,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肩膀。「可,可我怕……」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莫怕,我已許了他百金,不會有失!你且安下心吧!」田氏的聲音也有些微顫,可是語氣卻是毫不動搖。「斬草要除根!她現在如此鋒芒,日後哪還有你的風光?今日就算衛解不得手,一個未出閣的嫡女半夜入賊,日後的聲名也不好聽。莫怕!」這母女倆依靠在一起,手心俱都滲出汗水。突然,窗外人影一閃,一個渾身黑衣的劍客,手握著長劍出現,閃了進來。
「衛解!可成功?」田氏喜上眉梢,連忙上前問道。夢嫣怯怯的呆在母親身後。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我一擊不中!被她逃過。幸好未被其他人察覺。今日回來,乃是守承諾告知你們一聲。」衛解也不摘蒙面的黑布,只用如刀的雙目看著她們。「什麼,怎會這樣!」田氏的雙膝在聽到一擊不中之時便軟軟倒下,面色蒼白。他盯著眼前的母女,這兩個女子,柔弱溫婉,氣質清雅,可怎會如此歹毒?
「你,你說被她逃過?如何逃過?」夢嫣見那劍客轉身要走,急急地上前,聲音裡帶著焦急,可她的問話在看到衛解的冷笑後,被硬生生的打斷。此時的衛解讓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敬畏,讓她意識到到,面前是個十分具有壓迫性的大男人!
衛解雙目如刀,只見他濃眉微皺,黑布下兩隻眼睛盯著夢嫣的眼睛,冷冷地說「我對你等許諾之事皆已辦到,休要再問!
憑得你苦求三日,誆我說嫡女險惡欺凌於你母女,若不是貪圖那百金的酒錢,怎會趟了這渾水,險些毀我!還是你等當真以為遊俠兒可欺?!」他哼了一聲,狠狠瞪了下這對母女,也不停留,一瞬之間,消失在了茫茫黑色。
「娘!」夢嫣回頭,田氏此時已經雙膝癱軟,跪倒在地,「娘,我們該如何?父親一月後便回了……」她上前扶起田氏,一雙杏眼含著淚珠。
田氏的臉色不斷變化,驚訝,憤怒,不甘,最後轉為陰霾,她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她居然如此好命!衛解竟沒能一劍刺死她!」田氏的面色因為氣血上湧而有些潮紅,只覺得一口氣憋住,眼前發黑,腿腳踉蹌了幾下,她百般算計,在義館門外哭求了三日,才見到的這位遊俠,竟說走就走?難道是天意麼!若真是天意,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夢璃看向紗窗外,外面,天空透著一層濛濛的光亮,幾顆星星,疏淡地掛在天際。這一夜她竟然睡得很好。她的眼皮眨了眨,嘴角勾起,心道,前一世我執迷不悟,身在局中而不知。昨日又險險躲過一劫,顯然是蒼天眷顧!
這以後的棋局,也該換換位置,當由我來執子圍殺了。想到這裡,夢璃連忙喚了婢女,開始梳洗。婢女躬身端著托盤,將華服承上。夢璃搖頭「給我尋一件大袍來。」婢女一愣「女郎,大袍服是男子穿的……」夢璃瞟了她一眼,「快去罷!」婢女被她這麼冷冷一打量,連忙起身照辦了。
夢璃想起洗髓經裡的易容之術,便在自己的眼眉,眼角處做了些修整!將眼眉提高,眉峰出加了些黑色,眼角也修的長了些,撲了些陰影,這兩處微微一變,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待到梳洗完畢,她光潔的小足上穿著一雙木履,寬大的碧色衣袍,襯得她肌膚如玉,頭髮輕輕一束,搭在身後。那光潔的臉上,雙眼炯炯,眉宇之間見風雅,平空淡去不少少女的青澀之氣,多了些少年的英氣。她年紀小,剛剛開始發育的身材卻已經很高挑了,骨骼也稍稍比其他的少女健美些,配上這帶有男性的打扮,真的是雌雄莫辯!
她一邊梳理秀髮,一邊默默的思索,如今,我還尚小,所依托的最終還是家族,雖然被玉郎稱讚過琴藝,可是,這世上懂琴的人太多了,我終是人小無勢,才會被庶母庶妹肆意陷害,洗髓經雖好,卻不是可短時間就練成的,還得抓緊時間給自己造一個好名!
今年的臨淄會湧入了大批的難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秋日裡突降暴雨,一連十日不停,將本來已經成熟的稻田沖毀了大半。再有半月,臨淄的糧食便會短缺,糧價飛漲了十倍,現在,一百金可以買足足三十車糧,可到了半月後,補給的糧食送不到臨淄,一百金,只能買三車糧了。
前世,即便如自己齊家這般的氏族,在以後的三個月中,自己每日的餐食也由三餐變成了兩餐,更何況流民呢?前幾日王瑾所賞的一百金,正派上用場!
夢璃早早出了別院,上馬車直奔臨淄。這一路上並未有什麼人,只半日時間,馬車駛入了東城。夢璃握了握拳,向馭夫說道:「慢慢走,在糧莊外停下。」東城是臨淄最為繁華的地段,物資充足。氏族的少年少女,會經常出現在這裡的。夢璃將車簾掀起,露出自己的小臉來。
馬車駛來時,好幾個少年與少女都回頭向她看來。只是一眼,他們的目光便是一呆,癡在那裡。夢璃本來長得相貌平庸,最多是清秀些。再世為人後,她那青澀的平淡中添了一份成熟與一份少年的英氣,這種融合了少婦的成熟媚意,少女的稚嫩與少年的英氣的氣質,讓她的出現,特別顯眼。少女們看了看夢璃,都有些發呆與驚喜,眼睛跟隨著馬車,這張臉雌雄莫辯,竟然十分的讓人動心。
一個手握紙扇的美少年目灼灼地盯著她,開口問道:「這是誰家的……小兒?」
其身旁的少年笑道:「不知也。觀其面容,甚有大家之風!」
這個罕見的美少年頓時一笑,這一笑,他那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耀著讓人眼花的光芒。
「公子莫不是有興趣?」他身旁的少年恭敬的問道。
在眾少年少女朝著夢璃灼灼打量時,夢璃的臉上,始終平靜如水。
走下馬車,向前走出兩步,抬起頭,如琥珀般明亮炯炯的雙眸,看向糧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