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十六 審問 文 / 天下放歌
此時,夢璃的聲音又再響起「我身為齊氏嫡女,自該盡到本分重生之夢璃!只是不知,即已經獻出二十車糧食,為何你等絲毫無感恩之心,反起了偷盜之念!亦或是,瞧我這個嫡女軟弱可欺?」
她這話雖是對著那五六個跪著的流民說,可那如冰的眼神,凜冽的射向四方,只看的眾家丁婢女心中忐忑。
那五六個難民,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渾身哆嗦著只喊著「饒命!」還是那個老人膽子稍大些,他顫抖著身子,抬起頭,高呼「女郎,我等都是附近的難民,實在是餓得極了,只聽說那西郊的別院裡,米糧如山,又是一座空院,無人攔阻,才……才……女郎,若知道是齊家嫡女所住,我等就算被炭火燒了心,也不敢去沒了良心盜米去啊!」
他說著,便開始磕起頭來重生之夢璃。
「你近前些,認認此人!」夢璃指了指那個渾身是血的漢子。
老漢踉踉蹌蹌的起身,移挪到那人身邊,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端詳了好一會,忽然高喊「就是他,小老兒我記得他,便是此人散播的謠言,我等剛一入城,便被他攔下,巧言令色的哄騙!」老漢話音剛落,那田氏的眼睛又是一跳!不妙!「大膽的賊子,竟敢覬覦我府的糧柴!」
她突然高喊出聲,「來人,將此人拖下去,杖斃!」
幾個侍從聞言,便走了出來,只是剛走了一步,便被一聲冷笑攔住「母親,女兒的話還沒有問完,何必著急?」
「璃兒,此人太過險惡,娘……娘……」田氏的話有些語噎。
齊元奇怪的盯了田氏一眼,心道,這婦人怎地如此自作主張!
夢璃一笑,只看著院中眾人,「咱們齊府,於臨淄各氏族中,已經顯立百年之久。孝義廉恥,長幼尊卑,嫡庶有序。」她故意將最後四字聲音拖長,眼光同時冷冷一掃眾人。凡是這冷眼經過之處,無一不是一陣後退。眾侍從婢女心中不免驚訝和懼怕:這個小姑子如今可不一樣了!她是被玉郎稱讚過,被王公賞賜過的人,又有了衛解的助力,且不久前還獻了二十車的糧食,名聲赫赫。
這些人習慣了曲意逢迎,見風使舵,自是在心中無時無刻不打著算盤,辨別著利弊。如今,他們一心只想著若是還要在這齊府呆下去,千萬不要得罪這位女郎!
夢嫣聽到「嫡庶有序」時,那嬌艷的小臉立時透出了痛苦的神色!她心中討道:「哼,等到聖夫人宴席之日,我定要讓你這個嫡女瞧瞧這庶女的厲害!」
夢璃冷笑的看著那漢子,接著道「你曾言:『這一次,咱們答應了那婦人幹這一票,足足能得三百金,再把這小姑子賣了,又能得些金銀!』我真不知,那婦人是何人?」
那渾身鮮血的漢子哼哼唧唧的,半昏半醒之間,衛解見狀,冷笑的「哼」了一聲,腳下一用力,狠狠的踩在他的筋腕處!
「啊!我說!我說!」那人疼痛的高喊出來,全然沒了剛才的混沌。「是,是一個穿著華服的婦人,她只說讓我們扮成流民,將西郊別院屯糧無人的事情,播散出去,再……再把你」那漢子看著夢璃的冷厲的眸子,改了口「再把齊府嫡女綁縛著賣出城外!」
他的話一出口,整個正院的人們彷彿燒開的沸水,憤怒之聲此起彼伏。
齊元的臉色大變,他的雙目此時大睜著看向那個漢子,「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接著說!」夢璃喝道!
「她給我一百金,還許諾說,事成後再給我二百金!」
「你且說說,這婦人的模樣……」
「小人實在是沒看清,那婦人帶了紗帽,還故意的壓低了聲音,我,我並不記得!」
田氏此時渾身不住的哆嗦了下,她的眸子中,驚恐,害怕,思索,狠厲,幾乎一瞬之間,這各種的情緒相遇碰撞最後變成冷酷,「居然要害我的女兒!居然要害我的女兒!」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一個健步衝到那人眼前,手中暗藏著的銀針,直直的捅向了那人。她的動作太出其不意了,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母親因為激動而向著那歹人拳打了幾下,一旁的衛解迅速的想要拉開他二人,可是田氏的雙手狠狠的抵在那人受傷的胸口上,死死的抵住,「快將母親拉開!」
夢璃連忙高聲命令。
一時間,眾家丁婢女紛紛上前拉扯,這田氏已經幾近瘋狂拖拽著那人,混亂的局面令齊元也心中慌亂起來!
夢嫣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如瘋子般拳打著那個漢子,終於,兩人分開,那漢子不知是為何,腳步一絆,一頭撞到身後的几案上,再也沒有起來!
這混亂來的如此突然,結束的也如此突然!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一動不動的人!
他死了!
他竟然死了!
夢璃大驚!討道:「田氏剛剛明明只拳打了幾下,為何這麼巧!」
「你這個惡賊,竟然要害我的女兒!啊……」田氏指著那人雙目流淚,聲音淒苦,話還沒有說完,便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娘!」呆若木雞的夢嫣,一聲高呼,便衝向田氏,有五六個家丁手忙腳亂地將田氏圍住,「快扶夫人回去!」
齊元見到齊氏昏厥,心中總有不快也是擔憂了起來,這婦人總是今日有些不妥,可平日裡對自己可是萬般討好,千般逢迎著!更別說她疼愛著璃兒才會失控如此!
看著那蒼白的緊閉著雙目田氏,齊元心中湧上一絲心疼。「璃兒,你母親如今這般激動,這別院之事便有你做主吧!為父去看看她!」齊元衝著夢璃抱歉的一笑,便轉身,朝那家丁簇擁處走去了。
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如此倉皇失措,夢璃苦笑一聲,果真和前世一模一樣,自己所能依靠著的人,還是自己!
她不再看向齊元,輕聲在衛解耳邊說了句話。那衛解便拖著屍體出了院門!
「叟,你可知罪麼?」她看著眼前的一眾婢女侍從,慢慢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