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章 文 / 天下放歌
一旁的七公主，美目都快睜裂開來，又是怨又是妒的看向夢璃重生之夢璃。那柄黑色短劍，劍刃就在眼前。她的小嘴微微顫抖了幾下，哇哇的又哭出聲來。
汴流年的手指一鬆，夢璃渾身所處的那僵硬厭惡的氣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麻利的收回湛瀘，向著齊元處一靠。「父親可有受驚？」
齊元的嘴巴還在一口一口的開合著。
那男子也不停留，只是衝著還在兀自哭嚷的七公主身邊，匆匆趕來的眾侍婢，道「無事了，將公主扶上馬車，繼續趕路！」
望著三兄的背影，七公主口中嗚咽道「三兄，你便，便這麼算了不成？」
「無須多問，快些動身！」只丟下這一句話，那汴流年便身形晃動，上了車轅。直到那金色車簾重重垂落，直到周圍的劍客紛紛散去，七公主才忽的想起，那個病怏怏的少女正站在不遠處，自己的性命剛剛險些便要命喪她手的。她忍不住打了哆嗦，飛快的挪動了腳步，被眾侍婢攙扶著上了馬車。
直到上了馬車，坐到了男子的身側，她的一張臉才稍稍安定了些，可是剛一安定下來，忽的，她的小手按著車簾，衝著夢璃大喝「齊氏夢璃，此仇不報，我定誓不為人！」
那車外的劍客們，一個個目不斜側，彷彿未聽到此言一般，南衛車隊在一片車輪滾滾中繼續進發了。
直到那馬蹄聲超過了齊元的車隊，所有的人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男子，若不出意外的話，於三年後便會登上王位，成為與百里奚並駕齊驅的梟雄吧。到那時。自己會在何處呢？是身死黃泉還是逍遙於世呢？
這種片刻間的思緒，也只有一瞬罷了。
自己與這些人，終是陌路，如今煩惱又有何用。
夢璃攙扶著齊元，來到自家的車隊中。那些食客們紛紛圍攏上來，眾人心中因為剛才之故。對夢璃是極其佩服的。在他們一片稱讚聲中。夢璃卻有些恍惚。田氏頭戴著面紗，她的眉頭禁不住皺起，忽的，便蹲下身嗚嗚的哭了起來。這哭聲溫軟悠長。似是低語婆娑。與週遭的稱讚聲不同，這嗚咽太過柔軟了，禁不住。那些食客們紛紛回頭，便是夢璃身邊的眾侍衛，也禁不住打量起她來。
齊元怒聲道「我還沒死呢！便這般急著哭喪！」
「夫主錯怪妾了。妾直到此刻，心中也是牽掛這夫主的，璃兒，娘，不恨你了！你，可有受傷？」抬起一張臉，她的紗巾禁不住因為顫抖而掉落了些許。
「你！你的臉！」齊元雙目一怔。田氏的臉孔竟是好了許多似的。那本來還很深的傷口，竟彷彿一夜之間平復了下去。只留下淡淡的紅色痕跡！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淨。如此的幾道傷痕，竟好像紅霞拂面一般。便是她的整個人，也彷彿年輕了些許般。
「妾日夜與佛堂禮佛，許是佛祖佑護才使得我的容貌恢復了不少。」
她此言一出，那些食客的臉色不由紛紛轉為恭敬。便是齊元聽聞此言，也有些驚喜之色。佛祖祖祠，在華魯世人眼中，是比皇權更為重要的，若是一個婦人能夠得到佛祖庇佑，定是賢婦無疑的！
「璃兒，娘連月來面佛思過，後悔不已，你可還怪娘麼！」她的眼中和善，神態也是委婉柔弱，隨著她這一聲聲的話語，那些驚詫中的眾人，又一次的看向夢璃。
與眾人所想的一樣，夢璃微微一笑，歡喜不已上前，衝著田氏一拂身，道「娘，女兒怎會嫉恨您呢！自我七歲起，便是您悉心照顧，女兒能有今日，多虧了娘親！」
「好！好！這就好！」田氏伸出手，拉著夢璃的一隻手，拍了怕，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這一幅母慈子孝，自然引得眾人連連稱讚，便是齊元，也是心中歡喜起來。討道：我今日大難不死，福分大著勒！身邊多了碧娘這般的美人兒，軟娘的容貌又恢復了七八成，如今看著璃兒與她這般親近，自己竟是個有福的！再過幾日便可入源城赴任了。這妻妾成雙，母女和睦，仕途在望，每一樣都是喜事。
只是這般想著，他下意識的四處張望，奇聲道「碧娘人在何處？怎得不來見我！」
「秉郎君，小夫人她剛剛昏倒了，如今正在馬車中安歇！」
一個婢女惶惶不安的答道。
「昏倒？」齊元眉頭一皺，夢璃與田氏，手挽著手，也向著這邊來了。
「夫主，還是快些看看吧，妹子許是沒見過血腥，驚嚇到了！」
「你們中，可有知曉醫術之人？」夢璃也不接話，只衝著那些食客疑問道。
「我粗通醫術，願效勞重生之夢璃！」一個矮胖的食客答道。
「父親，您看……」
並不著急命他前去，夢璃衝著齊元徵詢道。
「此處也沒有村鎮，館舍，便由他先瞧瞧！」齊元點頭。
田氏的眼睛隨著那矮胖之人看進車廂裡。此時，一個艷麗的婦人，正嬌弱不堪的雙目緊閉。身子蜷縮在一處。有些許的苦痛。雙手捂著肚子，似是疼痛之狀。
那矮胖的食客，探出右手，在碧娘的手腕出切脈。
他的臉色一閃，那張圓臉泛著亮光，驚喜不已。
隨即，興沖沖出了馬車，衝著齊元一抱拳，道「恭喜郎君，賀喜郎君！」
他的話音一落，齊元身子前傾，急忙問道「快講！碧娘如何了！」
「小夫人她，她有喜了！」
「啊~」眾人中一陣驚詫歡喜之聲。
「有喜？我的美人兒有喜了！」口中疊疊不休，齊元的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那矮胖的食客。
「正是！已快有兩月了！只是小夫人剛才許是驚嚇到了，胎像有些不穩！」
「什麼！」大喜中手舞足蹈的齊元，彷彿冷水潑頭一般。他一把抓住那食客的衣領，冷聲喝問道「你待怎講！胎像不穩？那，那……」
食客大驚道「郎君勿急，小夫人年紀尚輕，只要多加調養，定無大礙的！」
直到他重複了兩遍，齊元的手才慢慢鬆開。
那食客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來。
「恭喜父親，便要給夢璃添一個幼弟了！」她不動聲色鬆開了田氏的手，歡喜的說道。
「恭喜郎君，恭喜郎君！再有數月便添得麟兒！」一眾食客們紛紛簇擁了過來，個個臉上俱都性高彩烈。他們深知，齊元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便是沒有兒子，雖然府中也曾養著姬妾，卻唯有曾經的正妻齊清，和庶夫人生過兩個女兒，那些姬妾們終是一無所出。久而久之，這些姬妾便被齊元厭惡了，轉送給他人。
如今，這小夫人只不過服侍齊元三月有餘，便身懷有孕了，不能不說，是一件大喜事！
自始至終，田氏都未插上一言。她的手心裡出了汗，額頭一跳一跳的。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淹沒在一眾歡喜不已的人群中，卻逃不過夢璃的眼睛。
「母親可是心中歡喜的說不出話來？」上前握住田氏的手。道「怎得這般多汗！？」她如此一問，齊元只離著幾步遠，自是聽到耳中。他的一張笑臉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轉過頭時，那張嘴巴咧開的俊臉令田氏心中一慌。
「我，我是太高興了！」田氏的嘴角彎起，努了努力氣，才勉強的微笑出來。
「恭喜夫主，心願得償！」輕輕一拂身，她的聲音很動聽，齊元禁不住低頭端詳了一下眼前的婦人。雖然不及碧娘年輕美貌，可那白淨面皮著實的喜人。想到她素來都是溫存著自己的，齊元的臉色不由得緩了再緩……
「哈哈哈！如今碧娘有了喜，你的容貌也好了大半。為夫也倍感寬慰！」
「夫主高興，妾自然是歡喜的！只是……」田氏眉頭微皺道「妹子如今身子要緊，還要掌箍著府中的雜事，只怕她吃不消啊！」
「既如此，如此還是由你……」
剛剛說到這，夢璃的咳嗽聲忽的響起，她撫著胸口，一陣陣的拍打這前心。幾個婢女立忙上前簇擁著。
「璃兒，你的身子不好，還是快些回去罷！」
「是！父親！娘，璃兒先告退了！」
這時那個矮胖的食客上前一躬身，討好般的說道：「郎君，小夫人身子要緊，前方不遠便有村鎮，不如……」
「是了是了，碧娘要緊！」說著，齊元衝著一眾不遠處的侍衛，高喝一聲「傳令下去，出發！」
他衝著田氏道「碧娘身子要緊，我得陪著她，軟娘，你……先回馬車上！」
直到齊元的背影鑽入車身，直到那侍衛的傳令之聲一個又一個的響起，她還站在那，一動不動。低著頭，垂眸中的身子，盈盈弱弱。身後，婢女阿朱忍不住道「夫人，天寒日冷，快些回去吧！」
一旁的阿壁，連忙拾起地上的紗巾。滿臉堆笑道：「夫人如今用不著遮遮掩掩了，就連奴婢，心中也是歡喜著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覺得手中一疼。那紗巾被田氏狠狠的搶過來，重新戴在臉上。
「我遮掩不遮掩，哪裡輪得到你來評說！」
她一轉頭，狠狠的剜了阿壁一眼。袍袖一拂，走開了。
阿壁低下頭，微黃的手上，是幾道紅色的印子。「呸！自以為有了幾分容貌便如此待我！……」她的啐聲被阿朱連忙捂上，望著田氏漸漸遠去的背影，阿朱的聲音淡淡說道「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休要惱了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