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文 / 天下放歌
夢璃小臉一低,眉頭皺了起來,為難道「父親,我……女兒便是萬死也不敢講的重生之夢璃!」說完,她低下頭,用一種可憐巴巴的模樣面對著田氏道:「娘親莫要再問了!」
她的這幅模樣太過為難,齊元一見,心中也是奇怪,自己的這個女兒,平素裡並不出眾,最喜艷麗俗氣之物,只這半年光景,竟好似脫胎換骨了一般,氣度舉止自是清雅高潔,竟連自己見了她,也忍不住恭敬起來。
如今竟然身懷武功,若說殺了兩個劍客,倒還不足為奇的,可是那幾百山匪豈是說震喝便可為之的?實在可疑!莫不是她尋了什麼不知底細的遊俠兒,私相授受所得!
這個女兒怎地可以做出這般醜事來!
想到此處,他的神色不免的凝重了幾分,可是一想到如今這個璃兒畢竟已是郡主的身份,自己不可太過嚴苛的。只得壓了壓心中的怒意。便是如此,他口中的語氣不由得加重了一分,道:「你莫要怕,為父信你便是!如實講來!」
田氏在一旁,勾起唇,柔聲應和道「是了,璃兒所言,娘親自然是信的。娘親只是擔心,你一個小姑子,怎地一下子便可行劍客之舉,這世家女子,自是要嫁人的,你如此重的戾氣,只怕會得不償失!」
她這「嫁人」二字一出,齊元的臉色不由得又沉了一分。是了是了,那琅琊的王卓不是去了健康的麼,為何這般時日了也不回轉,莫不是知曉了這個女兒竟然是個戾氣重的,棄了她麼?
他正胡思亂想,心中大亂之時。夢璃忽地抬起臉,露出一張帶著病容,卻偏偏雙目灼灼的小臉來。
似是不經意間,她朝著齊元身側的田氏眉梢一挑,道:
「實在並非我有意隱瞞!父親可記得女兒被遷至別院的事……」
見到齊元點了頭,她繼續道:「便是那日當晚。女兒於夢中遇見一高人。鶴髮童顏,只說憐我多病,贈與我些許武功,一來可以健體。二來,若是日後遭禍,亦可防身。只是還未等女兒回話。那高人轉身即化作萬道霞光而去,一夢醒來,女兒只覺身子輕盈。才知是真!」
「哦?當真如此!」這話一出,齊元的雙目立時一怔,若真如夢璃所言,能化作萬道霞光,且可與夢中相見的,定然是神明了!
「女兒不敢妄言,只是。那高人去時叮囑,且不要對外人言說。只怕會招來禍事!這才未曾提起。只是如今,娘親這般問起,女兒只得如實稟報,這事情即已說出,只怕真的會……」
她的小臉中,雙目盈盈的落下淚來,道:
「夢中所見也或許有假,可若真的因此使我父招禍,女兒怕是萬死也不能原諒自己的!」說罷,便嗚嗚的哭了出來。
「都是你這婦人多事!」齊元心中驚駭,片刻之前還是滿臉的歡喜之色,只是一瞬便成了震怒。這個田氏啊,自己剛剛覺著她是不錯的,剛剛想起她的好處來,便令我齊府大禍降至!若不是她有意提起,自己也不會相問了。
見到他這般模樣,夢璃心中苦笑道:我這父親,真的是喜怒無常,一切皆為功利而動。
田氏慌忙辯解:「夫主,妾……也只是擔心璃兒,所謂關心則亂,哪裡想到會是如此……」
「不然,娘親所想為何?難道說我一個世家的姑子,不知羞恥,跑去尋來劍客遊俠兒之流教授於己不成!娘親眼中,我便是如此不堪之人麼?還是說,娘親心中一直放不下恨意,偏要尋個錯處來,令璃兒身敗名裂?」
說著說著,她嗚嗚的便低低哭泣起來。眼淚如注,止也止不住的樣子。這幅模樣,好像只是一個真正的小姑子一般的委屈,哪裡會有人想到,便是這個雙目紅腫的姑子,曾經如凶神附體,一人之身,殺了那幾百眾的山匪呢!
她一邊哭,一邊忍不住的咳嗽出聲,聲聲劇烈,齊元也覺得不忍。自己如今的榮華,俱是這個女兒所給,自己怎好如此隨著婦人瞎想一通,誣陷親生的嫡女呢!傳了出去,不要說璃兒,整個齊府上下臉上也是無光的!
「璃兒,為父錯怪了你!這樣,我這便傳令下去,全府上下,必要守口如瓶,山匪之事,就此作罷了!」
說罷,他朝著車外高喝「鄭叟何在!」
話音剛落,鄭叟的聲音便響起「郎君,奴在重生之夢璃!」
「傳令全府,昨日之事,權當作罷,莫要再提起,若有違抗者,就地斬殺了!勿需回報於我!」
鄭叟領命下去,齊元語氣緩和道「璃兒,你且放下心來!」
「是,父親!」一邊說著,夢璃一邊拿起手帕,拭乾眼淚來!
口中不說,齊元心裡極是不痛快,冷眼看著臉色青白交加的田氏心道:
「你這婦人,實在可惡,我的嫡女,當今的郡主,也憑得你來懷疑麼!」只是,當著夢璃,他卻是不好張口的。便一路生著悶氣,狠狠的瞪了田氏幾眼。改口道「只盼著如此來,那禍事可免才好!」
「夫主洪福齊天,郡主又有神佛護佑,自會吉星高照的!」田氏臉上難堪,口中糯糯的道「璃兒,都是娘不好,你莫要再氣我,可好!做娘的哪有如此狠心,我,我實在是擔心的!」說完,她的杏目含淚,紅唇嗚咽出聲。她日夜嘗食那藥,自是容顏大盛,這副模樣,實在太過嬌艷,任誰看到心中也不免軟了幾分。
她這恭維話說的動聽,齊元心中的火氣竟是硬生生小了大半,他的個性反覆無常,此時一見到田氏這般模樣,口中不由自主道「罷了,你言語有失,終是個為娘的,璃兒,此事既已解釋開,便莫要再提才好啊!」
「是!女兒遵命!」低低回答了一聲,夢璃不再作聲,只眼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若是以父親之前的態度,自己如此一說,必然會令父親大怒,卻不想,短短一夜,這田氏便可令父親如此袒護,這個婦人實在可怕!自己與前世卻是沒有發現,她既能數年時間掌管齊府大小事,令自己心中敬她信她,這般的能為豈是平常婦人可為的!
車輪滾滾,咯吱咯吱的響動著,只是車廂之中的三人,各懷心腹,再不曾多言一句。
說來奇怪,這一路之上雖然時時遇到貴族車隊,卻再無紛亂,便是再遇深林,險灘之地,也是未曾有過耽擱。
車隊竟是平平安安的到了源城地界。
看著那城樓上高掛的源城字樣,齊府眾人不免長出一口氣來。
城門口,早有本城的世族迎候,便是幾日前,這些人便聽聞,這個齊太守是個慷慨高潔的,竟將三車金銀盡數贈與庶人乞兒,騰出的馬車敬獻給文士,重賢之人如此,實在難得。一大早,便有幾十戶貴族,候在城門相候!
一見到這般景象,齊元心中喜不自勝,便快步下了馬車,相互一番寒暄後,早有婢女僕人將車隊引入城中府邸。
這太守府邸建築精美,比起臨淄的主宅更為的恢弘。府中的婢僕人數者眾,各司其職,未曾有怠慢者。
直到夜半,那府邸前廳的鼓樂絲竹之聲才消止下來。
天空被厚厚的烏雲壓著,不見星月,只有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的嗚咽聲傳來。
朝外望了一陣,夢璃忍不住喚道:「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是。」
不一會,熱湯準備好了,望著蒸氣騰騰的木桶,夢璃揮了揮手,命令道:「出去吧,不用你等侍候。」
「是。」
「吱呀」一聲,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
夢璃舉步走向浴桶。
這幾日夜中,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奇怪。自己明明睡意沉沉,可卻偏偏聞到一股桃花香氣。若是夢境,可那香氣著實惱人。若是真的發生過,白日裡醒來,床邊又空無一物!
心中隱約覺著不妙,可是又不知哪裡出了錯來!
她不是不知,這段時日,一路上太過平靜,若是能令幾百山匪劫掠,又怎會安然放過這齊府眾人。
外面的風嗚咽聲聲,令得整個房間都添了幾分涼意。連日裡奔波,竟是滿心的提防,終於到了源城,想來,今天可以洗個好澡了。
她轉過身,慢條斯理地拉下幃帳,然後,解散墨發,再伸手脫下外裳和中衣。
裳服飄然落地,身著淺紫色褻衣褻褲,因暈暗的燭光和蒸騰的水汽,她的肌膚越發顯得盈透純白,光裸的手臂和雙腿,修長白嫩,如玉如脂。
這時她的小臉轉了過來,一張美艷到是的,臉上的黃氣一散,哪裡還能看出,她是一個病怏怏,面色普通的姑子來。
她低下頭,左腳一提,跨入浴桶,同時,發育到極好的雙胸漫入了水中……
隨著她如玉的肌膚整個的漫入進去,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氣隱隱的傳來,剎那間傳入她的耳中!
夢璃一動不能動了。
她僵立在那裡,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這香氣愈來愈重,緊接著,如貓如蛇,優雅而輕飄的腳步聲傳來,再接著,一個溫暖的軀體貼近了她的……
一隻手扶上了她的臉,然後,一個魅惑之極,帶著暖意也有點歡喜的聲音傳來,「卿卿,幾月不見,不想竟是出落的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