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章 文 / 天下放歌
兩人的腳步聲剛一出現在田氏的院落,便聽到一聲聲尖叫重生之夢璃。這尖叫聲是痛苦與驚恐交疊而出,產生的最是絕望的共鳴!
又走了幾步,那急促而緊張的叫聲不斷地傳來,重重地撞擊著夢璃的耳膜。
一見到夢璃,眾人紛紛行禮,退到了兩側,空出一條路來。
人群一分,那燈火交疊之處,便看見一個夫人,僅僅披了一件外袍,半臥在地,頭髮披散著,粘著不知什麼膠著的東西,疙疙瘩瘩的極是狼狽。本來的端莊清麗被驚恐與痛苦取代。
不遠處,被綁縛著一個漢子,大約三十左右,身上也只披著一件下人的麻服。剛剛走了幾步,鼻子中便聞到一股子歡愛過後的惡臭之氣。
夢璃的身子晃了晃,臉色可怖,燈光下,眾人只看到她的小臉蠟黃,手扶著胸口咳嗽不止。
郡主身子這麼弱,竟還要見到如此不堪的景象。
眾人心中不免同情,若是平常的小姑子,見到這般景象必然會不知所措的,可是他們看到的郡主,嘴角竟是冷冷的抿起,帶著堅定與威嚴。是了,這個郡主可是厲害的角色!
想到此,他們每一個人,都從慌亂中清醒了過來,恭敬的垂立在兩側,不敢多言一句。
只是,他們不言,那地上的婦人卻大聲高喝出來:「你!定是你陷害了我!你恨我,你要殺了我!」田氏手指著站在眾人中,嬌弱的彷彿可以隨風而倒的夢璃。
眾下人相互看了一眼後,齊刷刷地轉頭看向站在最中間的夢璃。只看了一眼,便被她通身的冷氣所退,不敢再看了。重又低下頭去。
田氏口中狠厲道「你這個賤人之女,你母親活著便欺壓我,如今,你大了,又要陷害我!你們兩個,都該死!」說著。她的腳步一提。竟是不知哪裡來了力氣,三步兩步便跑到夢璃的面前,右手向著夢璃一探。只見一道銀光,順勢而落。
沒有人料得到這樣的變化!
遲疑了片刻的人們。直到田氏逼近了夢璃,才赫然驚醒!
「不好!保護郡主!」
「攔住她!」
就在眾人的忙亂間,一聲哀嚎當空響起!
隨著這哀嚎。田氏的身子倒地,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不停地扭動這身子。
「來人!將她的戒指奪下!小心些。似乎藏了鋒利之物!」
兩個侍衛不由同時一怒,制服住田氏,另一人俯下身,拔下一枚待在她右手的金絲雕花戒指。
戒指上有一個暗扣,此時,暗扣已經打開,一枚極是纖細的銀針。這銀針極長,足有半尺。赫然入目!
「嘶!~~」
「夫人怎會有此物!」
「你竟是要我的命!咳咳!」夢璃的腳步一軟,險些摔倒。身後的婢女連忙扶起。「娘親,你不認我,我也不強求,只是一句,今日你作了這等醜事,還滿口抵賴,我實在不屑!」
田氏忍者疼痛,剛要開口辯駁。
「還不堵上她的嘴!」
夢璃的冷喝聲下,幾個侍從立刻塞了布帛進她的口中。
「唔~~唔」她雙目瞪大,但是,她也只能惱火,也只能瞪著夢璃,一時無策可施。
幾乎是突然地,本來被束縛住的田氏竟是一下子站起,便要以頭撞向夢璃。幾個侍衛趕緊攔下,拉扯間,一個侍衛反手一掌,田氏瞬時昏了過去。
「將那漢子帶過來!」
「是!」
幾個人拖拽著已經六神無主的阿三,一把將他推至到夢璃跟前。
「郡主!饒了小人吧!不是小人……是夫人,是夫人拉住小人啊!」他口中語不成句,哆哆嗦嗦的懇求著。
「將今日之事從實說來!若有半句謊言,……」
她的手向著一旁的侍衛腰間一探,抽出一柄長三尺的長劍,對著虛空一晃,不遠處的石桌登時碎成兩截!
「啊!小人不敢!不敢!」阿三哆哆嗦嗦的,磕了幾個頭,道「今夜是小人守夜,本來這院落中的事不是小人的職責所在,可是,今日,郎君臥病,眾婢皆被鄭叟喚了去聽命。只剩下小人,小人……正在巡視間,但聽夫人聲音顫抖,似是出了事,所以,小人才進了門去。誰知……誰知」
「講!」
「誰知夫人,一見到小人,竟好似要吃了小人一般,抓著小人不放,還,還貼了過來……」
這話若是平素,是不會有人信的,可是剛剛那一幕是在春色動人,不由得人不信了去!
「郡主,小人也不知怎的,幾次要離開的,夫人卻是不放過小人!郡主,饒了小的吧!」
他的身子一哆嗦,滴滴答答的自襠下滴了許多水來,竟是嚇得尿褲子了重生之夢璃!
「咳咳!咳咳!」夢璃的咳嗽聲越來越大,眼前一黑,胸口突突地連跳了幾下,便在眾人的驚訝聲中,昏倒在地。
她的小臉蠟黃,死氣沉沉中,竟好似沒了氣息。
鄭叟將手指在她鼻前探了一探,大呼「快去請郎中!郡主昏死了過去!快,將郡主抬進臥房!」
不肖一日,齊太守的庶夫人失德,令郡主動怒昏睡不醒的消息,便在源城的街頭巷尾,流傳開來。
夢璃在一片黑暗中,獨自行走。一片光芒下,眼前的懵懵懂懂瞬時清晰起來。一會,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卿卿,何至於此!為了那婦,如此糟蹋自身,值得麼!」朦朦朧朧中,她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只聽到那男子的歎息聲。
一會兒,她的眼睛睜不開,耳朵卻可以聽到一些聲響。「姐姐這是怎麼了,妹妹一來,便聽到郡主昏倒!」姒珠的聲音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小姑子怎的還不行!你不醒來,我那卓弟可怎麼辦!」這是鄭九郎的聲音,
「回稟小郎,小姑,郡主她,她!」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說!」
「郡主她是中毒了!」
「你說什麼!」
「郡主的面色蠟黃,透著衰落之像!脈搏微不可聞,只是有一脈相連。只怕這毒服用的日子不短!」
「齊元!你便是這般照顧郡主的!」鄭九的怒喝聲響起。語氣很不善,說話更是連諷帶刺的。
「微臣!微臣實在不知!這璃兒,每日裡雖也服藥,但是那是她吃慣了的補藥啊!」
「敢問太守,可否將那藥送來研查一番!」
「自然可以!來人!」
過了片刻,那老者的聲音再度響起
「竟是狠毒至此!這藥中混了砒霜!若是郡主再服用下去,只怕連老朽也無力回天了!」
「不可能啊!這藥是~是!」齊元的聲音震動起來,「狠毒的婦人!狠毒的婦人!存心要了璃兒的性命!」
再往後,這些聲音漸漸淡去了,她只覺得身子軟綿綿的,自己只不過是加大了藥性,用內力使這藥性外現,本不至於如此啊!
怎的竟然乏累到如此!
昏昏沉沉的兀自又睡了過去。
入夜,守在夢璃床邊的婢女眼皮不知為何突然乏力,紛紛睡了過去。
「她為何還不醒來!」男子疾聲低喝。
「女娃娃太過胡鬧!」一個光頭的老僧,氣得鬍子一跳,道「本就只剩下一魄,我的功力護了你這許多日,怎的不知好歹,偏用猛藥相剋!」
「你說什麼!她難道會……」男子俊臉一白,身子竟是不自覺的晃了晃。
「如今,就要看小兒你了!」
「怎麼說!」
「所謂人,需要三魂七魄聚之。這女娃不知為何,異於常人,只剩下一魄。如今她服了那陰寒的毒藥,內裡大傷,這幾月間,許是動用了極大的內力。陰氣大勝,如今,除非有男子自行將血液灌注起心脈,才可保住性命。只是,必要是至陽之氣才可以!」
「至陽之氣?」
「正是!若不是,則不止是女娃,便是那灌注給她精血的男子,也會一同奪了命去!」
男子緊緊盯視的目光,微微一曬,他右手似是不在意地向後揮了揮,懶懶地叫道:
「知道了!你們先退下!」
彌陀首先反應過來,他看向姬池陵,問道:
「小兒,莫非你……」瞪大了眼,鬍子一跳一跳道「你的身子,還未好,怎可以這般胡鬧!!」
「郎君,還請聽從高僧之言!保重貴體為要!」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站在一旁,恭聲道!
「堂堂姬氏玉郎,我的婦人,怎能令其他男子相碰!你莫要說了!俱退下!」
一直不吭聲,守在門口的老者率先夾著兩個昏睡中的婢女退了出去。琇咬了咬唇,驀然而退。「罷了罷了!由著你去!只是小姑子若醒來,知道你這幾日的所為,以她的性子也不會感念你半分!」
彌陀口中嘟嘟囔囔,卻也不再停留。這個小兒,確是個癡心的。十幾日奔波才返回源城,便又出了這事來!
姬池陵神色陰沉了幾分,彌陀的步子加快,嗖的一聲退了出去。
男子走到床邊,看了看雙目暗紫,一臉死氣的夢璃。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指,在她的小臉上撫了撫,白淨修長的手指與她的肌膚相觸,便是一頓。竟然是冰冷冷的沒有一絲熱氣。歎道「只是半月,便成了這幅醜臉!當真不怕死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