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文 / 天下放歌
他這一笑,風雅中頗帶著幾分不悅,不怒自威可那一雙桃花眼卻又是清澈無比重生之夢璃。引得那老者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暗自討道:奇了,這世上能令我倍感壓力的,除了郎君,竟然還另有其人!卻不知此人的身份……
遲公緩了緩神色,將那一腔啞然壓下,態度恭敬的向前行了兩步。
「當今世上,有公子之貌之才者,罕也!吾尚有一事相求!」
「遲公!」正在說話間,之間眾人身後,出現了七八個持劍的劍客。他們向著稽下等人看了一眼,不覺都是一愣,下一刻,卻紛紛急匆匆的朝那老者一拜。一人靠近,向著那老者耳語了幾句,老者的臉色微微一詫,忙吩咐道「快行!」
「今日之事,還請公子勿怪!公子能在片刻之間起死回生,真乃神乎其技,今夜乃是我邯鄲慶功歡宴,還請公子與我等共歡?不知公子可願往乎?」
他這般說著,竟是明顯的邀請了?被一個宗師相邀,若是拒絕了,極是不禮之舉。更何況,這老者說話時聲音提了又提,令得整個酒樓中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稽下。
「相請不如偶遇,即是如此,在下自當前去!」
「善!來人!」一個劍客自懷中掏出一封金字燙花請帖,雙手奉上。
見到稽下接過請帖,這老者衝著兩個劍客道:「這位是我的貴客,莫要怠慢了。今日酉時若是不見公子前來,為你二人是問!」
「諾!」
「諾!」
老者衝著稽下一抱拳,又指著那先前喝得酩酊的眾兵士道:「你等當眾亂我軍紀,騷擾諸民。軍法難容,押了回去,待到請示太子。再做打算。」說著,他便率眾便疾步離開了。
在一片央求聲中,那幾個鬧事的兵士早已被五花大綁駕了出去。
「公子,請!」那兩個劍客一見眾人散去,便恭敬道「遲公現下已經安排了驛館,請公子移榻!」
這兩個人聲如洪鐘,氣勢如虹。一身黑衣戰袍煞氣凜凜,身份已是不低。
他們說的恭敬,可是語氣中已透著不容拒絕的肯定。
稽下一點頭,牽著夢璃的手,邁步跟著走出了酒樓。
一上了馬車。那兩個劍客同時躍上了馬,一左一右的護在兩旁。
燕兒與馭夫坐在車轅之上,心下驚慌的看了看雙生子,見到曼珠與沙華好似並不在意,心中這才定了定。
直到夢璃進入了車中,她的小手還是被稽下牽著,沒有撒開的跡象。
她抬起頭,奇怪的看了看不作聲的稽下,不明白他的意圖。
稽下睜開眼。看了一眼夢璃,緊接著他又閉上雙眼,低聲說道:「你可是在奇怪,為何我會答應遲公之邀?」
說罷,他鬆開了手,繼續道「據我估計。今天白天我們如果離開的話,應該還是會被攔截。」他看了一眼夢璃,輕輕的說道:「那遲公,乃是玉郎心腹,在這兩年間,與彌陀並稱兩公,機敏世所罕見,顯然他今日已經對你我起疑,若是當眾拒之,終是沒有好處的。」
說到這裡,他的雙眸有些波動,盯著夢璃道:「更何況,兩年未見,你當真不想,他如今究竟是何模樣?便是你這個婦人不奇,我卻是很想看看呢!」
這一番揶揄下來,夢璃紗帽下的臉孔已是大驚!
他的話說得極為輕鬆,卻是眨也不眨的看向夢璃。
「花非花,霧非霧,往事已矣,公子若是要前往,妾自當相隨!只是此去,煩請公子維護一二!」
悠悠的說出這些話,夢璃已是雙手相叉,衝著稽下伏地一拜。
不過,她開了口後,等來的卻是一片寂靜。公子稽下重又望向車外,沉默不語。
他怎地不回答?
不得已,她的聲音提了提:「煩請公子維護一二!」
可是,回答她的除了顛簸不定的車轍便只剩下那無盡的沉默了!
於是,直到馬車重又停下,直到那車簾被再次掀起,夢璃方才聽到頭頂處傳來一聲輕喝:「起來吧!」
這便是答應了!
直到這時她方才抬起頭,對上已經絕然而去的翻動不定的紫袍衣帶,不禁連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日那個老者極是敏銳,特別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彷彿一下子便可將自己看穿一般重生之夢璃!
不過,她的這種心思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聲尖叫打斷了!
「矣!姐姐你瞧,這不是今日間的那位公子麼?」離著她們不過幾步遠的地方,悄然走來七八個美貌的小姑子。而走在當中被人簇擁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張小姐。
她一見到緩步走在當前的稽下,一張臉上已是歡喜的綻開了一個笑容。可是,再一眼又看到了走在稽下身後的碧衣女子。那十分的歡喜便被悻悻然掃光了五成。
「大姊,便是這個婦人當眾羞辱了我,真真是不知羞恥!大姊,定要為我討回公道!」
這個張小姐並沒有衝將過來,而是朝著眾少女中一個身材高挑,臉上塗著厚重脂粉的藍衣少女嚷嚷道。
原來是找幫手了!
「巫那婦人!你且留步!」藍衣少女有些許怔仲的端詳了一會稽下,突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幾步便來到夢璃身邊。
「聽聞今日,我這個妹子在你處受了委屈,我冀州張氏,誠世家之族,祖上豐功,乃為國之重臣。你是何人,竟也敢當眾辱之?」她這一開口,立刻引起了眾少女的附和。
那兩名劍客互相看了看,並沒有阻止。這種婦人之爭,且還牽扯到冀州張氏,不是他們的管轄範圍。
就在眾女的包圍之中,稽下卻是嘴角勾起,大步的離去了。
他,這是不作回答了!夢璃苦笑一下,果然是還在賭氣!
雙生子中,曼珠隨著稽下離去,只剩沙華留在當下。
燕兒抱著七絃琴,緊緊的抿著嘴唇,站在夢璃身後。
不過,這些少女畢竟是長相甜美,又都穿戴華貴,這些人一番爭吵,立刻便引來了使館周圍的貴族側目。
「張氏嫡女,美貌如玉,一顰一笑皆風情。吾不過是一介凡女,豈敢相辱!還望貴女莫要介懷,容我離去~」
她的聲音一出,那大姊便是一驚!不禁是她,周圍探看中的貴族也都是一愣。
好聲音!如此妙音,不知是何等的一個美人所出?
「讓你離去也可以,不過呢,快點摘下面紗,令我等一觀!」
在有意無意中,她少女們向夢璃擠去,眼看一隻隻小手,爭先恐後的向自己的紗帽扯去,夢璃躲了幾下後,心中當真不耐煩起來。她向後一仰,嬌喝道:「冀州張氏之女,不過如此。」她這聲音不小,眾女被她這麼一喝,手下的動作一僵。
「你,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那大姊心中不悅,語氣中已有些動怒。
「求而不得,繼而動怒,群起攻之,真真如同那山野村婦一般。這便是張氏女的真性情!若是一人也倒罷了,今日觀之,卻是人人如此。」這一席話,實是犀利刻薄之極。那是直接拿這些生於貴族的少女,跟潑婦罵街相類比了。一時之間,竊笑聲四起。
也不待那些個姑子反駁,夢璃站直身子,手放在紗帽上,冷笑了一聲後,悠然說道:「你們不過是想看我的容顏嘛,何必這般費力拉扯,竟好似要毀去我的容貌一般?」她這話說得甚慢,放在紗帽上的手,卻久久沒有動作。
一個少女顧不得許多,急道:「取下來啊,你怎麼還不取下來?」
夢璃忽然覺得甚是有趣,她格格的輕笑出聲。她此時頑心一起,本來放到了紗帽上的手,反而給放了下來。對上眾女表現出來的不滿表情,夢璃忽的猛然抬起頭,衝著眾少女身後,高呼道:「拜見遲公。」
遲公?
一聽到遲公二字,那些個少女紛紛回過頭來,面露驚惶。
可是出了那打開的木門,與錯愕的眾貴人,哪裡有遲公的聲音。
這個婦人居然敢騙我!待到眾少女回過頭來,想要質問一聲的時候,卻哪裡還能找到夢璃的身影呢?此刻,她早已經如脫兔一般,竄出了好幾丈遠,溜溜的去尋公子稷下了。
就連那個跟在夢璃身後的婢女,也早已經不知何時沒了蹤跡。
這些個貴女不禁失聲叫嚷,有幾人甚至是疾走幾步,想要追上前去。可是,她們沒有走出多遠,便被一聲冷喝震在當下。
一個青衣少年,當風而站,俊美非常,衝著眾少女冷冷瞪視了一番後,揚長而去。
他這一個眼神很是厲害,如刀光劍影,令眾少女心中一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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