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75 瞞天過海4 文 / 風雪美子
「大將軍，對不起！但那確是本公主無心之失。」二公主被自己的皇額娘聲色皆厲地指責著，當著皇上的面和文武百官的面，她向老將軍道了歉，但是轉向楚天譽時，她卻是雲袖重重地一拂，氣哼哼道，「他算是哪根蔥？我還要多謝他？他配嗎？」想到自己還吃下了他的穿腸毒藥，不知是否已解？這更讓她氣憤難平，不禁再次高聲叫道，「好！就算他砍我的馬是為了救人，那他取走我頭上的鳳凰金釵要怎麼算？還有，她強逼本公主吃下了毒藥！三日之內沒有他的解藥就，就全身潰爛而死。」雖然她一覺醒來之後那中毒的現象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是不是真的消失了？她身上還有沒有毒？這不禁令二公主害怕。
六十歲的右相趙卓然踏步而出，他平日裡老奸巨滑，一向以中立的態度在朝庭中穩立不倒，跟著他做牆頭草的官員也不少，所以有一定的勢力。他既不願得罪慈寧太后，也不會無端支持池珍太后，時時擺出一副公正中立之姿，實在逼入死角，非表明態度的時候便稱病在家，模糊了事。但此刻他倒是站了出來。
「二公主中了毒那可不是等閒之事，宜先讓太醫診斷診斷。這位少年救人和砍死了二公主的馬可功過相抵，但給二公主下毒非同小可。」他說這些可有可無的話，只是不想讓自己作為一個丞相，凡事袖手旁觀罷了。
楚天譽這時候突然嘴角輕勾，滿朝的文武百官面前，還有皇上太后端坐在上，他雖然是跪著之姿，卻面容含著輕鬆愉快，但聲音倒彷彿帶著一絲委屈道：「二公主，我有拿了你頭上的金釵，但可沒有給你下過毒啊！你可以隨便讓個太醫給你診診脈，我根本沒有接近過二公主，哪能給二公主下毒？」
「太醫院首傅張荃不是在嗎？那就先給公主把把脈吧！」慈寧太后的聲音不急不緩，這時候還臉上帶笑了。那笑容微微，成竹在胸的淡定自然，令她那傾國的容顏更添威懾的力量，彷彿這天下的一切已盡在她的算計之中。
相反地，今日的池珍太后就有失了往日的太后之儀，顯得有些暴跳如雷了。她比慈寧太后年長，四十六歲，原本是先皇駱冰王的皇后，出身左相府。但可惜，她生不出兒子來，生了兩胎都是女兒，即大公主和二公主。結果竟讓這「天下第一妃」的慈寧爬到了頭上，生了一個兒子駱政，立為太子。當年的駱冰王有了這兩個女人的存在，獨霸了整個後宮，明爭暗鬥之下，駱冰王別說再生出兒子來，竟是連公主都再也生不出來了。年輕時的駱冰王長年征戰沙場，南征北討，無意於兒女情長，畢生志願於統一整個天下的版圖。到他稱王建立了大燕國時已經三十幾歲，這才娶親納妃。這一生他最信任的女人是皇后池珍，但最寵愛的女人卻有兩個。一個是死了的溫香姬，另一個自然就是眼前的慈寧了。
首傅太醫院院士張荃把過了二公主的脈後回稟道：「回稟太后，皇上，二公主無中毒現象。」
二公主一聽，倒是鬆了一口氣。然而，池珍太后卻更加沒臉了，壓著一肚子火道：「駱銀枝！你還有什麼話說？拉出去責打三十大板！」她的臉都被這個小女兒丟光了，就算她不罰自己的女兒，慈寧太后只怕也會發難的。
但是，她的話音剛落，慈寧太后的聲音卻輕飄飄地說道：「且慢！二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之身，怎麼能夠隨便讓人打板子？況且她都說了縱馬是無心之失，也向老將軍道了歉。哀家認為，二公主也沒什麼錯處，不過是死了愛馬，心有不甘，才誣蔑那位少年對她下毒罷了。」
「是是是。啊！本公主沒有誣蔑他。」二公主被皇額娘下令要拖出去打板子嚇得有些呆了，聽慈寧太后為她說話，金枝玉葉不用打板子她當然連聲說是是是了，可後面一句怎麼變了味？她沒有誣蔑那個惡賊啊！但她身上為什麼又不中毒了？她當時被下毒時沒有證人在場，只有南宮天宇——南宮天宇也不在。她一時恨得咬牙切齒，將手裡的金釵舉起來道：「那他偷取我的鳳凰金釵，這總是事實不可抵賴了吧？」
「嗯，這倒是大罪！事實俱在，人髒並獲，豈容抵賴！哀家倒也想問問，那位救人於馬下的英雄少俠，你一個堂堂男子，救人砍馬，誠如右相所言，功過相抵也說得過去！怎麼又要欺負公主，搶她頭上的鳳凰金釵？明知她是公主，你向天借了膽麼？你可知這藐視皇族之罪可是要殺頭的？」慈寧太后慢騰騰地說著，抑揚頓挫，有條有理，就像在品茶中談著風花雪月的閒事。
楚天譽心下已暗暗在驚佩這慈寧太后，明明她是要救他和宮翡雪，但句句說來，卻都似是而非，偏偏又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計之中，果然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聞說先皇的後宮妃子死的死，瘋的瘋，失蹤的失蹤，有人說是皇后池珍狠毒，又有人傳是慈寧太辣，如今瞧來，池珍太后似乎不是慈寧的對手。
他此刻聽到慈寧帶著暗示的問話，也是一點即透，抬頭朗聲道：「砍了二公主的馬那確是因為要救兩條人命，當時情勢危急，只得一招下策。過後取去二公主的鳳凰金釵乃是因為——」他故意頓了一頓，才接著說道，「當時二公主乃男裝打扮，我非但不知道她是公主，還不知道她是女子，只道她一個男子，頭上插了一支女子的金釵甚為古怪，有些不男不女，所以才順手取了去的。」
「你！本公主怎麼不男不女了？你這惡賊！我有說我是公主。」
「尊敬的公主殿下，您當時確是有說了這麼一句：『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乃大燕國堂堂的二公主，你砍了本公主的馬，本公主要你人頭落地！』在下當時就是因為聽了公主殿下的這句話，才會瞧了二公主的頭一眼，這才覺得一個男子自稱是公主殿下，這豈不是冒充了公主殿下麼？公主殿下何等尊貴！人人都應當仰慕尊重才是。敢自稱公主，豈不是褻瀆了公主殿下麼？公主殿下必定愛民如子，怎麼可能縱馬市集，不管百姓之生死？所以，在下當時萬萬沒想到真是公主殿下，就取了他頭上的金釵，以示警告！」
文武百官聽到這裡，竊竊私語，竟有些想笑，只是忍著而已。而二公主氣憤難當地瞧著楚天譽正向她瞧來，臉上裝出一副對她這個二公主無比尊敬仰慕的樣子來，令她想吐血。
而少年皇帝聽到這裡，竟不由得「哈！」地笑出了一聲，發現不能笑時，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