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加齊之死 文 / 和風曉聽
「苒苒……」
「苒苒……」
加齊聽到了利奧波特和奧斯一前一後的驚呼聲，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的卻是苒苒縱身而跳的身影。
「苒苒！」
加齊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奮不顧身向自己靠近，一塊塊的廢墟砸在她小小的身體上，奧斯看見苒苒的血在空中四濺，灼痛了他的眼睛，然後苒苒奮力的推開自己身邊的土塊，滿手的血，把自己緊緊的擁入懷中。
「加齊！」苒苒抱得死死的，一刻也沒有鬆手。
「傻瓜！」為什麼跟著跳。
「我說過會陪著你。」有地獄我陪著你去。
心底深處種種回憶激盪，猶如風暴呼嘯，那個世界坍塌的瞬間，相擁的兩人卻星空第七十五章加齊之死一般的寧靜。不再有多餘的話語，和過去一樣，你不說，我不問。
「苒苒，吻我一次好嗎？」加齊最後的一個要求。
一雙小手捧上加齊的臉，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吻下，就像初春一片新新綻放的萌芽兒，被一束陽光輕手輕腳的觸碰。
「苒苒的吻是暖的。」
良久，加齊對著苒苒微微一笑，那一笑宛如雪山之上經冬不花的皚皚初雪，清涼刺眼，卻雲霧一片，那悄然滑落清澈的淚水，卻轉瞬不見。
「不……」
就在那個吻的時間，加齊已經把一個銀色的腰帶系到了苒苒的腰間。
最後一次指尖的觸碰。輕撫著苒苒的臉一種縈繞不息的眷念；
一種深入骨髓卻又無法割捨的念眷。
按鈕觸碰，苒苒飛向天空，寬大的羽翅展開，苒苒像一個飛翔著的天使。這才是屬於苒苒的地方。
他的苒苒，那個春風撲面的小丫頭，純淨的笑容，上揚的眼角，笑意蕩漾，讓人感到整個春天的花都為之開放。
傻瓜，我怎麼捨得。你和我一起走。
苒苒在空中看見地表的撕裂，那個巨大的裂痕第七十五章加齊之死中，加齊漸漸被碎石廢墟所掩埋，再也沒有蹤影，腦海中停留的，是那一張凝望著自己，噙著淚，卻陽光般溫柔的笑臉。
天地一暗，晴空裡猛的山下一個霹靂。突然間一道道的閃電，如雷鳴般的劃過苒苒的眼前。狂風撕破了被粉塵籠罩的灰幕。呼嘯而來，一個巨大的旋轉氣流在苒苒的頭頂上方慢慢形成，越來越大，席捲一切之勢。
苒苒平靜的看著加齊消失的方向，周圍的風雷電咆哮而猙獰，就像宣洩不出的感情，把苒苒一點點的包裹，直到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加齊！」苒苒輕呼出加齊的名字，然後抬頭望著天空。喃喃的說：「死亡也阻擋不了。」
說完，沒有任何徵兆的，苒苒解開了腰間的裝置，然後像一顆流星一般的墜落，朝著加齊的方向，帶著虔誠的心願。
「加齊，等等我。」
「苒苒……」奧斯拼盡全力的掙扎起來，大聲的呼喊著。想衝過去把苒苒接住，但是他不受控制的步伐，沒有走幾步就重重的摔倒在地。
為什麼？你竟願意和他一起死！
奧斯的咆哮讓天地間的響動更大，像一個個天地間迴盪的回聲，訴說奧斯此刻的傷心和絕望。
苒苒閉著眼睛，呼嘯的風在苒苒的耳邊吹過，直到感覺到周圍的光亮。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四周是天堂般安寧的氣息。陽光晨露般的清香，恬淡而寂靜。
「苒苒。好好睡吧。」
一個悅耳的聲音撫上了苒苒的心，她突然見覺得很累，不想再睜眼，把頭埋向懷抱內側，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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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做了很長的夢，她夢見在浩瀚無垠的加勒比海、絢爛的北亟亟光、美麗的玫瑰谷底、浩渺的世界盡頭……每個地方都非常美，但是她的心空空的，像丟了最重要的東西，她到處在找，到處在找，可是跑到哪裡都只有她一個人，她很害怕，很想哭，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苒苒，我在這裡。」熟悉的聲音在苒苒的耳畔想起。
「加齊，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好想你。」苒苒看不見加齊的臉，很著急。
「苒苒，我看不見你，睜開眼，滿眼的泥土。」
「不怕，我幫你把眼睛上的泥土撥開，撥開你就能看到我了。」還是看不見加齊。
「苒苒，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你。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見得到的，加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苒苒揮著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不行，這裡很冷很黑，到處都是坍塌的磚塊和泥土。」
「行的，我帶上各種行李來找你，有我在你就不冷了。」
「傻瓜，你找不到的。」
「我一定找得到，加齊你等我。」
……
夢中驚醒，沒有夢魘的驚呼，睜開眼，苒苒的眼睛深海一般的寧靜。
天地暗淡，氣象大亂自「風暴」引爆之日，整個阿銳比的戰火無限蔓延，遠東三國的戰爭全面升級、各種先進的機甲戰機投入戰爭，所到之處，萬物凋零、赤地千里。
在被戰爭遺棄的角落，硝煙尚未散盡，另一場沒有聲音的戰鬥正在進行。
土庫西的廢墟之上，每一天都會看到一個女孩孤身奮戰的身影，白天、晚上，颳風、下雨，她都帶著她的微型機甲在一點一點的向下挖掘著磚塊和泥土。
沒人見過她吃飯，沒人見過她休息，只有，握著只能金屬鍬不知疲倦的挖掘的身影。
每一天，都有一個男孩走到女孩的跟前，默默的看著她，然後幾乎同樣的對話，女孩會抬起了頭，一臉的茫然，問道：「小哥哥，你有見到加齊嗎？他個子高高的，笑起來特別好看，像陽光一樣。」
男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女孩。
「加齊在土裡，他給我說，那裡很冷很黑，到處是坍塌的磚塊和泥土，我要把他找到。」
女孩不再說話，繼續埋頭認真的挖掘，依舊不知疲憊的。
「加齊，你看見了嗎？一切都被你言中，找不到你的屍體，這個倔強的丫頭已經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找你，猶嘉的針劑已經注射到了極限，她會死，她願意陪著你一起死。」
「你的手受傷了。」男孩的口氣出賣了他關切的心情，執起女孩的手，上面全是血泡，磨破以後，血淋淋的。
「我的傷口能很快癒合，沒有關係的。」女孩的手掙脫，表情倔強。
男孩歎了口氣，說道：「你去包紮一下再挖，現在我幫你挖著。」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女孩禮貌的道謝。
男孩的身體微微一僵，沒有說話，拿起金屬鍬，開始幫女孩挖掘。
「我叫苒苒，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奧斯！」
失去一個人，最糟糕的莫過於，她近在眼前，卻猶如遠在天邊。
七天前漫天的粉塵中，一個清逸絕塵的身影抱著苒苒緩緩而來，交織的雷電在他的身後散去，撥雲見日一般，只有明媚的陽光尾隨而來，照在他的身上，像鍍了柔和的光環。苒苒安寧的躺在他的懷中，就像玩累了的孩子找到了臂彎，沉沉的睡去。這一幅畫面，有說不出的和諧美妙，能滌靜人的心靈一般，讓人覺得聖潔與安寧。
來人正是「死神」畢維斯。
「把苒苒還給我！」奧斯像一個被搶去玩具的孩子，勉強的站起來，還是沒有底氣的，奧斯的珠串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光芒！」卻是畢維斯淡淡的開口。
只見晶瑩剔透的珠串像被召喚一般，從奧斯的腕間飛出，然後落入一個高大魁梧的人手中。
「亞爾維斯，你先替布裡姬特收好。」
「是，大人。」那個秀氣的珠串，握在亞爾維斯熊掌一般的大手中，極其的不協調，他卻還真在腕間轉了兩圈，戴了起來。
「修伯特，猶嘉新一代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畢維斯的聲音猶如華麗的樂章，悠揚動聽，他的目光所到處，是跪在地上捧著指甲的亞倫，還有獅子一般咆哮著的奧斯，最後，寵溺的望了一眼懷中的熟睡的苒苒。
猶嘉「垮掉的一代」，不僅名符其實，簡直是「垮」得觸目驚心。
一個巨大的白色飛鳥劃過天際，盤桓間俯身而來，畢維斯鬆開雙手，苒苒在光芒的包裹下緩緩的飛向大鳥，然後落入另一個寬大的懷抱。
來人一襲黑衣，和雪白的大鳥相稱，猶如水墨畫中的一道風景，光彩輝映中斜陽輕暖、草長鶯飛，讓人心曠神怡。
「苒苒可是個雨燕般勇敢的女孩呢。」畢維斯的目光一直望著修伯特懷中的苒苒，溫柔到可以融化冰雪。
「嗯，她和你一樣，曾經爬上戴斯冕峰採摘蘭蓮。」修伯特的手指輕輕撥開苒苒額頭上的秀髮，眼神寵溺，冰冷的形象也瞬間坍塌。
「那一定是摘給自己喜歡的人。」畢維斯微微一笑，春風凝固。
「是摘給我的。」亞倫臭屁的插話，被修伯特目光一掃，連忙加了一句：「還有若依和米迦列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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