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表妹安好 文 / 冬蟲兒
李侍衛背著那慕容炎跟著顏月的身後出了地牢,佛堂內一如來時那般安靜。顏月心急地走著,卻在看到一層層的侍衛時愣了神,有那麼一瞬間,顏月以為自己眼花了,那一層層侍衛好像是無聲的兵馬俑,揉了揉眼睛,顏月才知眼前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因為在那些侍衛的中間,正坐著那溫文爾雅的凌越塵,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安安靜靜的笑容。在顏月的愕然中他還溫柔地問候道:「表妹安好?」
顏月一時不知如何做答,這是熟人之間打招呼嗎?還是動手之前的溫柔問候?顏月搞不清楚,也不知應該如何反應。
「表妹,表哥知道你會來,所以一直都在等你。」凌越塵依舊微笑著道。彷彿兩人只是約定了在此見面,彷彿不曾有顏月給整個大虞府下藥之事。這樣的凌越塵倒更讓顏月一時不知所措了,在顏月的感覺中,那壞人就是一副壞人的樣,那顏月也能對他狠起來,可這樣的凌越塵讓顏月很矛盾,不知是要和他講道理還是要對他惡語相向。
「表妹怎麼化妝成男子模樣,其實只要表妹要什麼,表哥什麼都會答應,又何必……」凌越塵的聲音中有些無奈,更配有一聲無奈的歎息。顏月衝動地回道:「那我要表哥放走慕容炎行嗎?」凌越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讓顏月再次強烈地鄙夷起自己的幼稚。透過現象看本質,如果不看凌越塵的笑臉,就事論事,顏月可以清晰地判斷這個凌越塵只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可他的表相太好了,好的讓人即便面對著他依舊不敢相信那些惡劣的事情是他這麼一個溫文爾雅之人做的。
「表妹,你現在帶走他,不是等於害了他嗎?他受的傷要醫治,你把他帶來帶去豈不是浪費時間,就在這大虞府內治好他再說其它不行嗎?」凌越塵淡淡地道,眼光瞅過那李侍衛背上的慕容炎時,很快地閃過一絲凌厲,只是這絲凌厲之光太快,顏月還沒有捕捉到,那眼神又變得一片清澈。
只是不提傷還好,一提顏月當即惱了,這般溫柔的凌越塵怎能如此狠毒地做出這樣的事,顏月當即斥責道:「表哥,這傷不是你打的嗎?你是想要他的命嗎?」顏月怒了,凌越塵卻仍是一臉的笑意,溫柔地道:「侍衛們手腳沒有輕重,表哥把他們全殺了,表妹不要生氣好不好?」
凌越塵這般輕淡的口氣卻讓顏月倒抽了口涼氣,顏月的腦海不由得想起佛堂原來兩個侍衛,想到那張家村集體中毒中死去那些村民,凌越塵他真得能殺了那些無辜的侍衛。顏月不敢激怒這只狠毒的假羊,當即決定不與凌越塵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自己今天來到這大虞府的目的就是救出慕容炎,所以把慕容炎留在這裡養傷那絕不可能。想到此,顏月當即道:「表哥,我要把慕容炎帶走,請表哥不要讓這些侍衛阻擋。」
凌越塵的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就那般溫溫柔柔地看著顏月,連雙眸中都是那溫柔的情意,只是那溫柔的表情卻讓再次渾身發寒。以前這樣的凌越塵讓顏月感動得不知所措,而現在這樣的凌越塵卻讓顏月恐懼發顫。在顏月的期盼中凌越塵再度開口道:「當初這慕容炎用大虞城來交換表妹,表妹難道不氣嗎?現在朕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只是用他來交換一些條件罷了。而朕這一切不過是跟他所學,為表妹出出氣罷了。」
這般美麗的謊言只能騙騙那些無知的少女吧,顏月急了,惱了,心中也知今日凌越塵定是不會放自己與慕容炎離開,當即本起臉道:「表哥,我現在就要帶走他,你是放還是不放?」
「表哥這裡有三百個侍衛,大虞府門口有三千侍衛,表妹身上的毒夠嗎?」凌越塵的聲音仍就是溫柔的,那感覺不像是在與對手談相鬥,而是在商量問題一般。甚至他的雙眸依舊是那般的清澈,顏月只覺頭一暈,這是什麼人呀?擺明了不會放自己與慕容炎離開,還能如此地說話。顏月身上的毒是夠多,可顏月毫無武功,這麼多人又怎麼可能站在那裡等著自己去下毒,更何況那李侍衛背著慕容炎也毫無抵抗之力,就是打起來結果還是自己這方輸。
「那你說怎麼辦?」顏月只能軟弱地問道,這對敵對成這般妥協商量的氣勢,估計也只有面對凌越塵才會這般。而那凌越塵顯然也早已安排,直接回到:「表妹的屋子早讓命人把屋子收拾好了。為了便於這位慕容兄療傷,就讓他在離表妹最近舞蝶軒住下吧。」
顏月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無力之感,那感覺讓顏月覺得窩囊。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毒倒了全大虞府的人,怎麼就毒不到他凌越塵?到了最後還安照別人安排的路走,這種挫敗感讓顏月渾身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當即也毫不顧忌地問道:「表哥,為何沒有中毒?」
只是顏月問後心中也是後悔,人家肯定是有所防備沒有中毒呀,只是顏月就是想不通,他凌越塵和現在這些侍衛都不吃不喝嗎?否則怎麼這大虞府的其它人都中毒了,偏偏他們沒有中毒呢!
凌越塵卻是一臉的寵溺,聲音也溫柔地也滴出水來:「表妹不會武功,若想要從這府中劫人當然只能在飲食上下功夫,所以馨怡軒這些日子單開了小廚房,馨怡軒的所有人的飲食都在那裡。表妹這些日子不在府中,當然不知。」
多麼完美無缺的答案,感情自己的行動都在人家計劃之內,挖好了坑就等自己來跳呢。顏月那個鬱悶無以言表。只是現在也不是顏月鬱悶的時候,瞅著趴在李侍衛身上那容顏憔悴還兼受內傷的慕容炎,顏月只能安照那凌越塵的安排來做,一切只能等慕容炎身體好了再說。
診脈,針灸,煎藥,顏月全部都親自上陣,煎藥的時候顏月還命李侍衛泡了澡,也算是物理降溫,那李侍衛做得十分得好,不僅服侍慕容炎洗澡換衣還給刮了那鬍鬚。待李侍衛把這一切搞定之後,顏月的藥也煎好了。這時顏月才命李侍衛把慕容炎的穴位解開,摸著慕容炎的額頭還是燙得利害,顏月一勺一勺地細心地把那藥餵了下去。
如果說慕容炎說了那麼多顏月不感動那是假的,只是時事境遷,一切都已成空。聽著他那粗重的呼吸,看著他那憔悴的臉,顏月心中也是一片憐惜。驕傲如他,也只有在發燒失去了意識才會說出那麼多低微的話吧,可想要回到從前怎麼可能,如今的顏月只希望他身體復原,安然回到大戎,自己也會尋覓屬於自己的天空。顏月就那麼等著,等著慕容炎呼吸慢慢趨於平靜,額頭不再發燙。顏月緊繃的心這才放鬆了了下來。
慕容炎再次醒來已是半夜時分。徐徐地睜開雙眼,慕容炎有那麼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溫暖的房間,柔軟的床榻,更讓慕容炎欣喜若狂的是床榻前有個她,日思夜想的她,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慕容炎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想了很久才想起地牢裡失去知覺前的畫面。
可能因為過於勞累,此時的顏月正在睡夢中。去掉了面具的她露出了那張嬌俏的小臉,卻又被那隨意散開的長髮遮住了許多。慕容炎忍不住伸手輕輕掠起那長長的黑髮,露出那白瓷般嬌美的肌膚,精細雕琢的鼻樑,精緻小巧的下頜,那滑滑的髮絲掠過手心的感覺,那嬌嫩肌膚觸到手上的觸覺,讓慕容炎的手癢癢的,鼻子酸酸的,心裡澀澀的……
大戎一別,多少次在夢中才有這般親切的相依相偎,在夢中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情蜜意,可每次醒來身邊卻空無一人,那種極度的孤獨和寂寞,讓那高傲的帝王常在無人際偷偷流下淚來。可今天,她竟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這一刻,慕容炎需要不停地驗證才能確定這不是夢。
顏月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不僅僅是因為趴在那床榻之上睡姿不舒服,更重要的顏月不停地做夢。顏月夢到了一條狗,一條有著雪白雪白長毛瞪著烏溜溜大眼睛的狗,而那狗也十分的溫柔,不停地在顏月面前甩著尾巴,舔著舌頭。顏月心中歡喜也與它一起玩,它便舔起了顏月的小手,它一刻不停地舔著,從手兒舔向顏月的臉龐,顏月開始想推開這狗,可卻狗卻上了勁,怎麼推也推不開,它就在顏月的臉上舔著。顏月惱了,用手狠狠地推過去,可那狗卻突然立了起來,變成了一條狼,顏月這一嚇當即給嚇醒了!
醒來後顏月這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在顏月睜開眼之後,那慕容炎唇竟一直沒有離開顏月的臉,即使被顏月一把推開之時,他的眼睛也仍就癡癡地凝視著顏月,那模樣讓顏月想起了夢中的那條狗。顏月的手直接伸向那慕容炎的額頭,因為顏月有些擔心這慕容炎是不是發燒把腦袋燒壞了。
「月兒,我沒事,只是沒想到你會到地牢裡救我。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說,現在我只想問你,月兒,你願意和我同回大戎嗎?」慕容炎慢慢地斟字酌句地說著,他的表情認真,神情真摯,眼神中更有著濃濃的期盼和隱隱地恐慌。他在期待著顏月的回答,也在害怕著顏月即將給出的答案。
顏月竟不禁笑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自己的最愛,自己想擁有他,想與他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一切在那高大威嚴的皇宮之中,在那權勢與利益面前被無情地摧毀了。心中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初的癡戀他的熱情與癡情,可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的心境。那句再回到大戎回到從前已讓顏月覺得成了一句笑話。回去之後再重複著以前發生的事情,再與那些後宮女人共同享用一個男人,怎麼可能!
「慕容炎,我不會跟你回大戎,你我之事不必再提,也無需再提。身為帝王的你無需感情,只需利益。現在的凌越塵正虎視眈眈地用你來交換他需要的利益,如果兩國會兵戎相見,到時多少百姓會因此失去平安幸福的生活,這也是我回到大虞府救你的目的。」顏月一字一字認真地道,心頭再度一片酸澀。在慕容炎徹底傷害了自己之後,凌越塵的癡情與專情曾一度感動過顏月,可也就是這麼短短的時間,凌越塵再度用他自己的實際行動粉碎了他才在顏月心中樹立的形象。只需利益,無需感情,這便是帝王的選擇。
慕容炎張開口想要再說什麼,卻終是住了口,誠如顏月所料,驕傲如他也只有在發燒的時候才會說出那些低微的話。再度開口,慕容炎卻是問道:「我們如今還在大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