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誰得罪誰 文 / 冬蟲兒
經歷了剛才那熊熊大火的炙熱,此時山風吹到身上讓人直犯涼氣。顏月不禁打了個冷顫,身體往那完顏蕭的後背上貼了貼。隨著顏月的動作那完顏蕭的後背僵了一下,接著便有些閃躲似的向前避了一下。顏月這才覺得自己一直趴在完顏蕭身上的澗勢有些不妥,而剛才只顧著逃亡,顏月一直雙手攬著完顏蕭的脖子,而那完顏蕭的手卻從始到終沒有扶過顏月一次。古代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還這般的古板守禮,真是叫顏月佩服。想到此顏月當即道:「完顏蕭,這樣的路我能自己走,快放我下來吧。」
此時天色已然微明,兩人的位置也接近那半山腰上,那完顏蕭停頓了一下便也依言將顏月放下。卻在放下的同時低聲說了句「得罪了」,連眼神卻不敢多看顏月一眼,即使此時光線如此幽暗,顏月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完顏蕭的臉紅了。顏月眼見對方如此謙謙君子,簡直都有種純情小男人的模樣,而自己剛才還大大咧咧地摟著對方的脖子,這多少有些尷尬。顏月張開了嘴竟結結巴巴回了對方一句:「是我得罪了。」
顏月本不拘那小節問題,可這話一出,倒有點像顏月佔了他完顏蕭的便宜似的。顏月說完才覺得有些失言了,可沒等顏月反應過來,那完顏蕭已忍不住笑了出來。顏月本就尷尬,完顏蕭一笑,此次換作顏月開始臉紅了。
「我們就到這最近的驛站,要上兩匹好馬,快點離開這裡。」難得一次取笑顏月的機會,若不是心中有事,完顏蕭一定會多持續一段時間。提到離開,顏月這才想起昨天晚上才見面的修緣山人,自己可真是個災星,這才見一面,人家的廟便被給燒了,還不知人怎麼樣?
倒是那完顏蕭聽到顏月問起,臉當即沉了下來,冷冰冰地回了句「他好著呢!」便不再開口。顏月想不明白完顏蕭怎會如此態度,昨天晚上這位王爺與那位山人不還是相見甚歡來嗎?顏月豈知眼前的這個完顏蕭真是有苦說不出,刺客闖入寺院之際,那位修緣山人居然還與那刺客相談甚歡,想著勸那刺客修行。若不是那修緣山人的緣故,完顏蕭早趕到顏月的小院了。
山路雖然平坦,但畢竟天色微明,難免有些石子磕磕跘跘,那完顏蕭不再多言,顏月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腳下,就這樣兩人無語直奔山下。昨日留在山下的馬不知所向,倒是那馬車還安然無恙,只是那車伕不知何所向。
「上車。」完顏蕭沉聲命道。顏月詫異盯了盯四周,好像是猜到顏月心中所想,完顏蕭突然咧開唇道:「昨日那車伕已然死了,所以本王親自駕車。顏姑娘應該榮幸之至。」
「是呀,是非常榮幸,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完顏蕭王爺居然成了小女子的車伕。駕!給本姑娘快點,否則本姑娘一鞭子抽死你。」擺脫了險境,顏月想給自己放鬆一下,爬上車後說話時還加了一些動作,想著完顏蕭被自己鞭子抽打的樣子,顏月越想越覺好笑。
完顏蕭皺著眉頭盯了一眼顏月,卻在看到顏月得意的樣子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顏月真是給她一個桿子她便順著桿子向上爬的人。兩人每次的口舌之爭似乎都是完顏蕭處於下風。只是這一次完顏蕭的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在顏月的得意中慢慢地道:「映雪國風俗,男女雙方婚姻得不到父母家庭認可,男子便可帶女子私奔,在私奔的時間內,男女不得接受來自雙方父母親友的任何幫助,靠自己的本事日子過得非常好,那一年之後生下娃娃便可回家,婚姻得到雙方父母的認可。顏姑娘,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私奔的嗎?」
顏月正奇怪映雪國怎麼會有這樣的風俗,聽起來倒是十分的前衛,當即想也不想地回問道:「怎麼私奔?」完顏蕭這次卻慢吞吞地上了那馬車,牽過那車繩,這才慢吞吞地道:「當然是駕車私奔,因為一年之內不得回家,所以他們會把很多生活用品放在車上,然後男子駕車,女子坐在車上,就像本王和顏姑娘你現在這樣。」
顏月怔了又怔,這才反應出原來是這個完顏蕭在舀自己開心。想不到這個男人倒真有幽默細胞,上次在沐陽城鬼節時鬥嘴被自己佔了上風,這次他倒佔了上風。只是想到沐陽城,顏月的心情再次黯然。那些刺客如此想置自己於死地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挑起兩國戰爭嗎?或者是對方知道了司空將軍沒有死的事嗎?紛亂的思緒壓得顏月透不過氣來。
而此時的完顏蕭也不知自己怎麼了,會說出這樣非禮的話來。聽不到後而顏月的聲音,完顏蕭以為顏月必然是生了氣,一時之間心中說不清是何滋味,酸酸澀澀,滲入骨髓。想了很久之後,完顏蕭方低聲輕輕地道:「顏姑娘,得罪了。」
顏月怔了半晌方理解完顏蕭話中的意思,不禁好笑之極。這古代男人真不是一般,說話做事稍越雷池便「得罪了」,那自己要用鞭子抽他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他。顏月好笑地回道:「不用緊,你沒得罪我,倒是我很喜歡得罪你。」
趕車人身體明顯一僵,這一次再也沒有下文。馬車繼續行駛著,除了那馬車行駛的聲音,四週一片安靜。觸目所及,是完顏蕭那高大的背影。撲入鼻端的是那清新泥土的芬香,混著那草兒花兒等各類味道,讓顏月的心情又輕鬆了許多。何時再能無憂無慮的在這天地之間盡情做自己的事,顏月有些茫然。以至於都不知道自己短短的時間已然無數次地歎息,直到前面傳來完顏蕭的低沉的安慰的聲音:「前面就要到驛站了,到了映雪城,你只要耐心地等待,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顏月向著那遠方眺望,遠遠可以看到七八間房子矗立在遠方。顏月的心莫名地生出了幾分不安,刺客既然能上山行刺,焉知不會在這在這驛站裡設下埋伏。想到此,顏月很快地附在完顏蕭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會,完顏蕭略一思索當即點頭。
馬車繼續快速地行駛著,很快地到達了驛站。完顏蕭跳下馬車,高聲地呼喊道:「裡面的人,快給本王出來!」
驛站之中一片安靜,完顏蕭一邊喊著,一邊從馬車裡抱出好似昏迷不醒的顏月。只是這一抱不知怎麼了,手竟碰到了某處不該碰之處,顏月的身子一僵,完顏蕭的臉當即紅了,接著又是低低地一句「得罪了!」顏月心中暗罵,等有機會一定好好地摸他一下,然後再說一句「得罪了」看他是什麼心情。當然完顏蕭不知道顏月此時在琢磨著這個,若是知道一定會高興的開懷大笑。
等完顏蕭抱著顏月站穩的時候,裡面才匆匆衝出兩個人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人離完顏蕭略遠之處站立,其中那高胖之人大聲問道:「何人在此喧嘩?」
完顏蕭抱著顏月靠在那馬車旁大聲地斥責道:「瞎了你的狗眼,站在你面前的是映雪國蕭王,本王的丫頭因受了火熏昏迷不醒,快去給本王準備房間,再著人請個大夫來。」那兩人對視一眼,其中高胖之人飛快地奔回了驛站,而那矮瘦之人先是不置信地盯著完顏蕭,接著又把目光轉移到了完顏蕭懷中的顏月身上。
很快地從驛站出來一俠首領似的人物,四十餘歲,氣宇軒昂,恭敬地對著完顏蕭施禮道:「卑職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已安排好房間,請王爺帶這位姑娘前去歇息。」完顏蕭眼一瞪,那男子連忙又回道:「卑職這就安排人前去給姑娘請最好的大夫。請王爺稍安。」
這驛站完全不同於地方官府,如果完毅蕭到了地方官府,那些人只要見到這張臉便可給予最高的待遇。可是驛站卻只憑官文和玉符,眼前的這個人完全不要求看這兩樣東西,便如此聽從息的命令,完顏蕭的心中已是震撼無比,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變化。衝著那首領模樣的男子怒斥道:「還不快點去請大夫,本王的丫頭若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全部要了你們的腦袋!」
首領模樣的人一臉的微笑,當即命站在他身側的矮瘦之人道:「此事是卑職的疏忽,胡三,挑一匹最快的馬,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夫請回來!」矮瘦之人這哈腰飛快離去,只是離去的方向卻是驛站之北。完顏蕭再度本臉,那首領再度解釋道:「驛站之馬全部被帶到了山後面吃草,所以胡三要到後面才能騎馬去請大夫。」
完顏蕭一臉的不信任,靠在馬車上盯著那胡三消失的方向,直到那胡三騎著一匹馬向著遠處行去。這時那首領模樣的男子再度招呼進屋歇息。完顏蕭這才舉步,只是剛走一步,身子便晃了一下,再走兩步已是臉色蒼白。還沒等走到那驛站院前,便突然一個站立不穩,連帶著懷裡的顏月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幸動的是跌倒時是屁.股先著的地,顏月仍然在他的懷中。
「王爺,王爺怎麼了?」那男子大聲而緊張地問道,卻沒有上前攙扶。完顏蕭臉色蒼白,坐在地上慢慢地道:「本王左腿傷了,快將本王和這丫頭抬到屋裡。此事不許讓任何人知道,侍奉好的話本王重重有賞!」
首領模樣的人在原處站立了片刻,慢慢地來到了完顏蕭的身邊,突然飛起一腳踢在了完顏蕭的左腿上,只這一下疼得完顏蕭「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首領模樣之人卻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大聲地道:「弟兄們,出來吧。真是天助我們呀,想不到二堂主我居然如此有福氣,不動一刀一棒,這金主就送上門來。」
在完顏蕭詫異地注視下,那首領模樣的人聲音剛剛停歇,從驛站裡和驛站外便陸陸續續地衝出四五十人來。他們站成了一個圈,一個個臉上或笑,或猙獰,或冷峻……就那般如甕中捉鱉一般把完顏蕭與顏月層層圍在了中間。
「王爺,真是得罪了!爺爺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給的那份獎賞就不要了!今天爺爺我親自送你上西天,死後爺爺我會命人多給我燒些紙錢,至於你這項上的頭顱,那是爺爺我換錢的東西,就不留給你了!」那首領模樣的人猙獰地道,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把長刀,冷笑著向著坐在地上的完顏蕭和顏月走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還沒等那人走到完顏蕭的跟前,卻見跟前人影一閃,完顏蕭已失去了蹤跡,眼前只有那小女子張開眼睛坐在地上,一臉的無辜與恐慌。那人詫異地回望,卻見完顏蕭已被眾人圍了起來,不禁再度哈哈大笑道:「你跑不了,我還是先殺了這個小娘子吧。」
只是這次此人的笑聲未停,卻聽到清脆的一聲笑語:「得罪了!」接著那人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人已倒在了地上。而那廂四五十餘人也是如此,這人還沒動上手,便全數倒在了地上。
毒,顏月再次在心中感謝那蕭老頭!真是一毒在手,走遍天下也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