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陽城少年名陳勝 第七十七章 底氣 文 / 拉風的樹
凌素韻心中一陣羞怒。好不容易最近陳勝才開始變得正經起來,但是沒有過幾天他又變得油嘴滑舌起來。好在兩人關係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陌生,加上凌素韻也知道陳勝的脾性,只是白了陳勝一眼,沒有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她說道:「你看這些郡縣的官員,凡是被抓的,都是沿江河附近的地方官。這就說明,賊人收買的官員,只要還是朝著地域性的方向的,並不是刻意針對某一人,只有打通沿江河各地的官員,船隊往返頻繁,就算被注意到了,也不可能往朝廷裡報。」
陳勝點了點頭,凌素韻的分析最為合理。從蒙毅審訊出來的結果,也沒有找出能夠直接指證李斯的證據,倘若李斯涉案其中,就算這些官員們再努力掩飾,也還是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可供追尋的。
「陳大夫,船已靠岸,公子有請兩位一同前往余干大營,視察軍務。」兩人還在就此問題思索的時候,胡會永輕敲艙門,恭敬地喚道。自稱陳勝被賜爵之後,這些禁衛們對他就格外客氣。剛開始獲得爵位的時候,陳勝還以為自己這個排名第九等的五大夫只是一個微末小爵位,渾不在乎的。他只對帝國各種官職很熟悉,但對帝國的爵位高地排布,卻是兩眼一黑,抓瞎不已。
後來經過凌素韻的仔細的解說,他才清楚,自己這個五大夫爵位雖然不算高,但是朝廷之中,不是軍中將領,能夠獲得此等殊榮的人著實不多。從商鞅變法之後,秦國爵位,素來只頒發給有軍功之人。不管官職多大,即使身貴族,若無軍功也不能世襲長輩爵位。比如當今朝廷之上,最高爵位是第二十一等的徹侯,有此爵位的人,有王翦王賁父子,因為父子兩人主持滅六國之戰,戰功顯赫;但是朝廷之中的丞相李斯大人,爵位卻只是排名十一的左庶長,這還是皇帝特賜的,若按照軍功大小,恐怕李斯大人連最低等級的公士爵位都撈不著。這就是文臣與武將的區別。有爵位,就可以得到應有的賞賜,陳勝現在的爵位,每年至少都有三百石的俸祿,跟一個縣令一年的俸祿相等。
在船上顛簸了約二十天,船隊已經到達了九江郡的余干。余干是朝廷大軍揮師東南的起點,趙佗將軍率領朝廷的十萬大軍,從此地攻入東甌、閩越,與當地的土著正在激戰當中。趙佗的軍事指揮能力不弱,若不是糧草供應不足,恐怕早已經徹底擊敗當地的抵抗力量,將東南南蠻之地,納入帝國的版圖之中了。
「這麼快?」陳勝微微驚愕了一下。
「還快?」凌素韻反駁道:「若不是沿河一路走走停停,十天之內就可從彭城那邊直達余干了。」凌素韻家族當中有著一支大船隊運輸貨物,對於船隻的航行速度掌握非常清楚。這這方面,她就是權威。陳勝只是聳了聳肩膀,嘿嘿一笑。這一段時間跟凌素韻相處著,時間過得飛快他也不知。
走上甲板,陳勝這才發現,出發之前,泗水郡那邊殘雪仍為溶消,但到這裡的時候,江畔已經綠草茵茵,陽春三月的樣子了。
扶蘇和蒙毅正扶在船舷之上,眺望遠處。見陳勝走了出來,蒙毅臉上浮現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陳勝像狗皮藥膏一般黏著凌素韻,他不由地感慨萬千。這陳勝年紀輕輕的,可膽子著實不小,臉皮也很厚,而也很聰明,竟然能夠天天找得到理由留在凌素韻的身邊。要知道,凌素韻面對著他這個堂堂大秦帝國內史郡的郡守兼咸陽令蒙大人都不假辭色,語氣甚是冰冷。
不過蒙毅也清楚,凌素韻是凌家下一代的家主的熱門人選,他本有意將凌素韻推向扶蘇。如果扶蘇有凌家在身後成為後盾,那日後爭奪太子、皇位的把握就更大一些。可是也因為如此,怕引起皇帝的警惕和誤會,事情反而更為不妙。所以也就只能任由陳勝胡鬧了。
扶蘇雖然年少,不過卻不像陳勝這般經不起美色的誘惑。身為贏氏子孫,他身上流著的是始皇帝的血,對權力的角逐更加看中,這次為了給朝廷一份滿意的卷子,他卯足了勁頭放在了調查糧草去向的案子裡去,對於凌素韻的美貌和身家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公子,大人。」見蒙毅和扶蘇在等待自己。陳勝訕訕笑了一下,打了一個躬身告罪。
扶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無需多禮。昨天夜裡,我們收到了軍前快報,趙佗將軍最近攻破了東甌王的一個土城,發現裡面有著大量糧草,共有三十萬石,都是北方的麥子。他推測是張良那廝所運輸進東甌的。」扶蘇的語氣平淡,似乎在說著一件並不怎麼重要的事情,但是陳勝卻聽得心中一凜。
「如此說來,張良已經將糧草轉運到了東甌了?」陳勝眉頭輕皺,說道。
「尚不清楚。不過從我們抓捕審訊的官員口中得知,張良的船隊,只是經過九江郡,並沒有停留,如今只待黑水閣那邊查詢長沙郡和衡山郡的消息。倘若張良的船隊沒有進入這兩個地方,則可以斷定,賊人所購買的糧草,已經悉數運轉到了蠻夷之地了。」扶蘇的語氣依舊平淡。這份泰然讓古徵欽佩不已。
見扶蘇如此淡定,陳勝也放下心來。想了想說道:「如果軍糧流入東甌,如何是好?」
一邊沉默的蒙毅眼中閃現一抹精光,說道:「那我們就把東甌滅了,把糧食找回來。」蒙毅的語氣裡帶著凜凜的王霸之氣,顯然是底氣十足。
在之前,蒙毅不敢有這種底氣。但是隨著數十萬石糧食被搶回,及時緩和了軍糧和物資的匱乏。如今趙佗大軍又大捷,奪取了地敵方三十萬軍糧,士氣正旺。十萬大軍橫掃東甌閩越。不在話下,只是一個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