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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因由 文 / 樹玄籐

    玉籬懨懨地回到家。原本以為要遲了,誰知道玉籬媽還沒回來。玉籬爸扶著桌椅正在開碗櫃。玉籬見了趕忙去扶下來坐好。

    「這些我們來做就是。您得好好養一陣子。」

    玉籬爸不以為然。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過幾天你們尋個空,我去把枴杖配上。管他什麼事,我也能搭把手。」

    玉籬躺這麼兩天,一些家務事都是玉籬爸在幫著干。配枴杖是遲早的事,沒有枴杖的確很不方便。玉籬聽父親這麼說,也點點頭。

    「回頭和媽商量商量,明後天抽空就去吧。」

    父女倆兒商量著,把碗櫃裡的飯菜端出來熱好,玉籬又到院牆下掐來一把青蔥,打了個蛋花湯。三菜一湯擺上桌,玉籬媽也回了家。

    玉籬趕緊倒了熱水又舀了肥皂和毛巾給母親送去。玉籬媽接過去,就著水龍頭把熱水調溫洗好手臉。也沒發覺玉籬一張素臉就沒笑過,反而有些興沖沖地對玉籬爸和玉籬說:

    「兩塊地都排好了!」

    才這麼會兒功夫就排好?玉籬和玉籬爸都很吃驚。

    「我走的時候不是一塊都還沒排完嗎?」

    玉籬不由問道。

    玉籬媽端起碗邊吃邊說起來。

    「可不?我也尋思吃過飯後晌再加緊點,兩塊地都排完就算萬福。可巧,你們猜怎麼著?先是你乾媽去餵魚,我說你餵過了。她就陪我一起排。隔了一會兒,羅醫生他媽也去地裡,說是剛巧要到咱家來,就索性在半路上跟我把事說了。說完事,又搭了把手。兩人都是幹活的能手,一會兒功夫咱們那地就都妥當啦!」

    玉籬爸奇怪,問道:

    「什麼事?她家可不大和咱們來往。」

    玉籬媽點頭,

    「誰說不是?她說,十六的天她家殺豬,讓我們過去吃飯!」

    到了冬天,村裡家家戶戶都興殺年豬。請吃殺豬宴席,可是對至親的親朋好友才有的。玉籬爸和玉籬正在夾菜的手都停下來,望著玉籬媽。

    玉籬媽看了眼父女倆兒,

    「依我看,這都是因為周老師。」

    一家人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玉籬爸歎口氣,

    「人家也是好意,去就去吧。早點去,幫幫忙。」

    玉籬媽答應著。玉籬也點點頭,心思卻不全在這兒,直覺腦子裡一團麻。

    到了冬天,天黑得越來越早。七點才過,天已經快黑盡。張順子想著白天玉籬的話,總歸有些心不安。王德友的父母走得早,一雙兒女又早早就送到城裡上學,最近王德友又早出晚歸,張順子的日子更是清靜。

    飯菜都熱了兩遍,張順子才聽見大鐵門匡噹一聲響。張順子迎出去,見王德友推著摩托車走了進來。

    「今天又這麼遲?!」

    聞著王德友身上濃濃的煙酒味兒,本來關切的話,說出來就變成了質問。

    王德友把車子隨便順在牆下,瞅眼老婆,隨便「嗯」了一聲,就自顧走進堂屋,一頭倒在沙發上。

    堂屋正中巨大的吊燈投下柔和的光芒。燈下,王德友一臉疲憊,一言不發。張順子心裡一軟,走回廚房去給王德友倒水。

    王德友閉目聽到張順子一沉一輕的腳步聲,眉頭不知不覺皺緊。不耐煩地打斷張順子:

    「吃過了!不用擺飯。」

    張順子正往廚房走的腳步一滯,隨即又繼續往前廚房去,過了一會兒還是端了杯水重重放在王德友面前的茶几上。

    「喝口熱的,驅驅寒!」

    王德友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舀起來隨便輕呡了一口又放回去。仍舊躺回沙發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一時,堂屋裡又靜下來。張順子盯著王德友緊閉的眼睛終於忍不住。

    「今天又是去的鮮味美?你倒是個大忙人,今天鮮味美,明天老山居,把嘴吃叼了吧!吃不下這家裡的飯了?」

    王德友轉個身,背過臉去。

    「你這是發哪門子邪火?是我先興起來?!我這不是為了這個家?再說,你兄弟也在,你怎麼不說他去?!」

    張順子一噎,頓了頓。說出的話更是氣勢洶洶。

    「我娘家兄弟怎麼了?拉拔拉拔他姐姐家還有錯?這幾年要不是得子,這個家的日子能這樣好過?我告訴你,做人可不能沒良心!再說了,得子回了家可還沒把自己當大爺!」

    王德友氣得「騰」地一聲坐起來,和張順子對視良久,終是敗下陣來。

    張順子昂首挺胸地坐上中堂的一個沙發裡,也不管王德友什麼表情,兀自繼續說開來。

    「今天上午王德友家來人了。」

    「還是她閨女。這丫頭,先聽娟子說還不信,倒還真是伶牙利嘴的。」

    見王德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就把玉籬的話學了一遍。

    「真沒看出來。那柔柔順順的小樣子,心肝倒狠。還威脅人!你倒說說,玉家有那膽子不?」

    王德友本不願再理老婆。聽她提起這茬,愛理不理地「哼」了一聲。

    「就有那膽子又能鬧到哪裡去?老玉瘸了褪,出門都難。剩下兩個婦孺頂多說說狠話罷了。」

    說著,卻想到這幾日村裡的傳言,語氣一頓。

    張順子問道:

    「怎麼了?」

    王德友煩躁地瞥瞥老婆。

    「你倒真是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凡多跟村裡人多走動走動,這點事又何必來問我!」

    張順子一皺眉,不再搭腔。

    王德友卻又自己說,

    「這幾日遠近傳得厲害。說是老玉傷了腿,玉家的塘子又要被人搶走,才逼得玉家閨女自己退學回家,幫家裡!連鄰村都有人嚼舌根!」

    張順子面色一凝,

    「真有這事?!」

    得了王德友一記白眼。

    張順子也不安起來。

    「我說,就不能走走其他路?比如那需直接分一股出來,給了耿家。又何必曲裡八彎地中間拉上個隔了幾門親的王泉兒。說得不好聽點,倒回去這麼三五年,他王泉兒不過一個小混混,就不怕壞大事?為了這麼個人,鬧得四鄰不安,別把官職都搭出去!」

    王德友這次倒也沒直接駁了張順子。

    「我也這麼跟你兄弟說過。可他說直接和耿家綁一起太過顯眼。中間多道人手,風浪不興,也是那位的意思。你也說了,咱都是靠的你娘家兄弟。我說不上話!」

    張順子被噎得說不出話。良久噌地站起來,

    「得子是能說上話!出門求爹爹告奶奶,為了掙幾個錢,在外邊給人當孫子的事,不就是他在干?你這做姐夫的,倒也拉他一把?!」

    這次王德友再也坐不住。翻身站起來,手腳不洗,直接合衣上床了事。任張順子罵罵咧咧一宿,再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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