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人心隔肚皮，知面難知心（二） 文 / 徐浩瀚
酒酣人醉。【///】在醉仙樓二樓的這一間包間牆邊的服務台上，整整齊齊地碼著21瓶長城干白。餐桌上，杯盤狼藉；餐桌邊，人都東倒西歪，好幾個人說話也都不利索了。看起來，每一個人都很盡興；看起來，這一桌人的氣氛融洽，其樂融融；看起來，這就是一個團結和睦的集體，一個有高度凝聚力的小團體。
賈明拉著姚長青的手，使勁地搖，甩得姚長青的胳膊都疼。顯然是喝多了，賈明已經無法完全控制自己手臂的力度。賈明說：「姚校長，我的好兄弟，謝謝你今天盛情送我。以前老哥我有什麼做得不夠好，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還請姚兄弟你多原諒。」淚也下來了。賈明感動啊！今天，可以稱得上是杯酒泯恩愁，可以稱得上與每一個人都進行了難捨難分的溝通，都進行了發自肺腑的交流，包括與周素素，也在幾杯酒的碰撞裡，忘卻了煩惱與不快，甚至嚴重一點說是仇恨。人將死，其言也善。其實人將走，也會掏心窩子說幾句真心話。賈明就是這樣想的。在與周素素的溝通交流中，賈明不但表達了對周素素的歉意，甚至還扯到了方圓身上，告訴周素素，跟方圓過不去，那真是傻到家了，方圓是局長、書記同時重點培養的人，還有一個市人大副主任的岳父，跟方圓鬧彆扭，就是犯彪犯傻。這倒也引起了周素素的共鳴，因為最近一個階段，周素素也能夠感受到自己以前對方圓的確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在這酒醉的時刻，周素素忘記了對賈明一肚子的意見，甚至還感激賈明能夠直言相告。
光和賈明一個人喝酒，是喝不了這麼多的酒的。在這一次酒宴裡，方圓也覺得是一個難得的溝通的好機會。醉了，就醉了吧。與姚長青、董梅、賈明、周素素、趙剛、蘇進波、鍾雪、田喬喬，都分別進行了至少兩個來回的交流，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特別是與董梅互敬時，當兩隻酒杯碰在了一起，當兩雙眼睛凝聚在了一起，那真可稱得上是萬語千言在心頭，難以說出口，一切盡在不言中，卻幾分牽掛幾分感慨幾分思念幾分情愛，都融在了酒中，剪不斷，理還亂，冥冥之中，方圓感覺與董梅之間，還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很難割捨，有一種隱隱的希冀尚存心頭。或許，這段情不該了，不能了，不會了，了斷不了。
帳是蘇進波去結的。蘇進波酒量大，雖然也頭暈，但神智清醒。當在服務台看到3126元的帳單，他可真嚇了一跳！天哪，怎麼會喝了這麼多？吃了這麼多？就是按照一個人100元的標準上菜，也不過1000元。蘇進波激出一頭的冷汗，連忙仔細地看帳單，原來，菜品還真是1000元多一點，但酒錢成了無底洞，21瓶酒，一瓶100元，不正是2100元嗎？蘇進波拿著支票，卻不敢結帳了。他說：「來，把帳單打出一張，我給領導看一看。」
姚長青看到帳單，也嚇了一跳。這不是在宴請事關學校發展或個人進步的關鍵酒宴，這是在送一個自己討厭的人，送一個68中學的瘟神。送這麼一個傢伙，還花了我3126元？這不是在剜我的肉，喝我的血嗎？姚長青感到心痛，一種徹骨的心痛！雖然學校的錢也是公家的錢，不是個人掏腰包，但不當校長，不知道學校的柴米油鹽貴，不當家，不知道學校現在完全是在吃暑假前後招擇校生的老底，是在吃學校校辦工廠上交的12萬元租子。蘇進波的食堂小金庫，那是給學校應急用的，在部隊搞培訓時，花了不少；給幾個骨幹發獎金時，花了不少，現在恐怕也沒有多少！媽的，送一個瘟神，花我3000多元，這不是在殺我嗎？
姚長青笑笑說：「老蘇，去找他們經理，說我姚長青在吃飯，看能不能給打打折。能省一分是一分嘛！」蘇進波立刻明白，姚長青這是嫌吃得太多了。蘇進波說：「好，我馬上去找。」姚長青說：「等等。提一點工作餐費，讓大家都坐出租車回家。順路的坐一輛車，賈校長給單獨安排一輛，明白嗎？」蘇進波說：「明白。」
賈明看到蘇進波拿著帳單給姚長青看，姚長青又囑咐打折的事情，再看看擺在牆邊桌上的那21個酒瓶子，就知道今天的餐費肯定少不了。全是干白啊！這菜金怎麼能少？這錢如果由自己來拿，肯定也會心痛得要死，賈明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由自己來拿，但客套的話還是要有的。賈明說：「姚校長，這頓飯多少錢啊？」姚長青說：「沒多少，賈校長你不用問了。」賈明說：「你告訴告訴我，今天的飯錢我付了。」姚長青笑著說：「老賈啊！是學校為你送行，又怎麼能讓你來付錢？其實也沒有多少錢，3126元，這點錢，學校還出得起。」
誰都聽到了3126這個錢數，每一個人都吃了一驚。姚長青笑著說：「醉仙樓是咱學校公務招待的定點單位，應該會優惠優惠，蘇主任已經去辦這件事了。今天我們是歡送賈校長，就是要讓賈校長吃好，喝好。大家看看，今天我們喝了20多瓶干白，這飯錢上來了，也很正常嘛！」
姚長青知道自己笑得很自然，但內心卻已經把賈明罵了幾百遍：媽的，跟我裝客套？真讓你拿，你能拿嗎？要不是官場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姚長青也不知道你賈明將來會不會野雞變鳳凰，我用得著花錢送你嗎？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不能輕易得罪一個不起眼兒的人，風水輪流轉，萬一得罪了這個看似現在不起眼兒的人，將來人家真要發達了，回過來找自己算帳，那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今天送賈明最深層的含義，就在這裡。至於其他人看到的，或許是覺得我姚長青仁義，或許是覺得我姚長青大度，但我姚長青要防的，正是這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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