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55 掬水月在手 文 / 紅街咖啡

    255掬水月在手

    大片人馬站在門口，包括先前那個離開的年長警員、被帶到另一個房間審問的燕小乙，另外還有正太蘇、兩個年輕警員，以及居中的一個穿著跟其他人些許不同的中年人。|

    他的肩膀上面四顆星花，從肩章看來，是警督級別，應該是這個城區警局的局長。令魚哥兒意外的是，這個局長面容跟鞠水月倒是有三分相似，以魚哥兒的聰明，不難猜出兩人之間應該還有另外一層關係。

    此刻魚哥兒乖順的坐在被審訊的位置上，鞠水月滿面通紅的將一把槍插進後腰，在走回位置的路上，衣服已經整理過了，不過怎麼看都有點兒彆扭，她的髮絲飛揚，猶自輕輕氣喘。

    「小月，剛剛我聽到槍響，是怎麼回事？」警督肩章的中年人觀察力相當出眾，從房間裡的彈痕以及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就看出有點不對勁了，何況剛剛的幾聲槍響，著實有些驚世駭俗。

    鞠水月狠狠的瞪了魚哥兒一眼，但卻沒想到怎麼回答。

    警局裡是不准隨意開槍的，雖然這裡的一把手就是自己老爹，但要是知道自己隨便開槍，也少不了一陣責罵。

    魚哥兒幸災樂禍的看著她，打定主意看鞠水月的笑話。

    這位局長察言觀色的水平果然不簡單，看兩人不回答，當下又轉移了話題，沖身邊兩個警員道：「先給他解開手銬。」

    這下鞠水月不樂意了：「等等，我還沒問話呢！」

    中年人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說的對身邊兩個人甩甩頭。

    那兩人其中一個走過來給魚哥兒解開了手銬，魚哥兒活動活動手腕，也沒再說什麼，他本來就沒打算做投訴這種破事，先不說鞠水月跟這個人關係匪淺，就算沒什麼關係，在這種地方，他所謂的投訴也管不了什麼用。

    中年人親自走了過來，很有氣度的對魚哥兒道歉：「不好意思啊，這應該是一場誤會，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我們是在查一個案子，沒想到陰差陽錯把你們抓來了。」

    說完他又再次跟燕小乙道歉。

    「你是？」魚哥兒故意懵懂疑惑道。

    「我是這裡的局長鞠向東，她是我的女兒，水月從小脾氣有點衝動，沒有怎麼對你吧？」鞠向東怎麼會不瞭解自己女兒，一看這件審訊室鎖住了，而且攝像頭指示燈是關著的，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一進門看到這個年輕人沒事，他倒是有些意外。|

    「沒關係，鞠小姐想要給我上一堂課，沒想到她理論知識和實踐還都有點欠缺，結果我們兩人同時給對方上了一堂課，今天真是受益匪淺啊，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魚哥兒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後者惡狠狠的瞪著他，他也不介意，對鞠向東擺了擺手，「那就這樣了，這麼晚了鞠局長還在上班，真是敬業。」

    「哪裡哪裡。」鞠向東長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即便笑起來，也顯得很有威嚴。

    其實他已經對魚哥兒態度很好了，如果一般人，他笑容都欠奉。

    既然局長出馬，鞠水月也沒有任何辦法，但這可不代表她會嚥下這口氣，她用那種『走著瞧』的眼神目送魚哥兒離開，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查查這個人是誰，找機會報了今天的仇。

    哪料魚哥兒剛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記得古詩裡有一句『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這麼優美的句子，實在是跟你的名字不太搭配。」

    「你！」

    「哈哈哈哈。」在她快要發飆的表情下，魚哥兒大笑著離開。

    鞠向東微微皺眉，等魚哥兒離開，他才臉色不好的看向鞠水月：「你和老梁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老梁干了十幾年警察，算得上是他的老部下，平時做事穩重，屬於那種寧願無過也不要有功的類型，但他這個女兒卻求功心切，做事未免暴躁了一些，把老梁跟鞠水月安排在一個隊裡，就是希望老梁更夠牽制他這個女兒，沒想到不但沒牽制，鞠水月做事越來越沒分寸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竟然還敢在警局裡開槍？」

    砰的一聲，鞠向東拍了一下桌子，看的出來，他確實有點生氣。

    他不知道魚哥兒身份，但剛剛那個姓蘇的年輕人到這來，又當著他的面打了一個許體安的電話，他這才知道，這兩人是許體安劇組裡的演員，來這裡取景拍戲的，許體安是娛樂圈裡屹立幾十年的導演，他也聽說過，雖然他這個局長不一定要賣許體安面子，不過他叫了一個剛剛出隊的人來，大體上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明顯是鞠水月胡鬧，隨便抓了人來，他當然生氣。

    鞠水月咬著嘴唇不肯說話，老梁見狀，心裡無奈的歎了口氣，把事情的大體經過說了一遍，不過話裡行間都在為鞠水月說話，貶低魚哥兒。

    「他伸手這麼好？」鞠向東稍稍有些意外，他自己的女兒身手怎麼樣他是知道的，鞠水月從小就愛好打抱不平，是正規警校畢業，槍法和身手都是在警校裡出了名的，她畢業後來警局才三年就當上大隊長的位置，其中固然有他這個老爹的身份原因，但鞠向東做事向來讓人心服口服，他提拔女兒，更多原因是這個女兒確實能幹。

    「確實不錯，而且還很有膽色，我看他在被槍指著的時候絲毫沒有害怕，有恃無恐的樣子，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好的心態，這個年輕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老梁當警察這麼多年，可以說是閱人無數，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差，他說出來的話，當然也就更可信。

    鞠向東點了點頭：「他叫什麼名字？」

    說起這個鞠水月就來氣，她翻了翻白眼：「我怎麼知道，該死的，這傢伙一點都不配合！」

    「他叫江小魚。」老梁代替她答道，「他的身份證放在那個女孩那裡，是剛剛柱子告訴我的。」

    老鞠心底暗歎了口氣，還好有這個老梁，不然這幾年，自己這個年輕氣盛的女兒不知道多闖了多少禍。

    他狠狠的瞪了鞠水月一眼：「不管怎麼樣，在警局亂開槍就是不對的，為了懲罰你，接下來撤銷你隊長的職務，以後老梁擔任你們那隊的隊長，聽到沒？」

    鞠水月愣了愣，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爸！我不是故意開槍的，是他攥著我的手，我不小心扣動的扳機……」說到這裡，鞠水月突然閉嘴。

    「到底怎麼回事？」果然，鞠向東又開始問道。

    鞠水月暗罵自己白癡，可老爹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這種嫉惡如仇的脾氣大多數是遺傳自這個老爹，說到執拗，這個老爹比她更執拗。

    她知道瞞不下去了，就把審訊室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不過她撒了個小謊，只說是魚哥兒抓著她的手，沒說兩人抱在一起翻滾啊掙扎啊，這點小聰明她還是有的。

    老鞠倒吸一口涼氣。

    他想的不是那個年輕人多麼厲害，而是想的萬一魚哥兒搶過槍是對付鞠水月的，那後果可就不敢設想了。

    「胡鬧！」盛怒之下，鞠向東再拍了一下桌子，「從今天起，繳下你的警槍，一個月內出警不准帶槍！」

    這個女兒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次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老鞠就這麼一個女兒，以他嚴厲的管教，本來能把女兒治的服服帖帖，可惜他這人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怕老婆，而他那個老婆，又是處處護著這個女兒，這才養成鞠水月現在的性格。

    「爸！」

    鞠水月哪裡料到說出來之後不僅沒有討回隊長位置，連槍都沒了。

    「別說了！這也算是給你點教訓，省得你以後還這麼胡來！」老鞠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一揮手，斬釘截鐵。

    鞠水月不服氣的站在那裡，狠狠的瞪著自己老爹。

    老梁歎了口氣，他知道局長的脾氣，說一不二，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輕聲道：「走吧。」

    看鞠水月還不走，老梁給她使了個眼色，悄聲道：「你爸在氣頭上，明天消氣了就好了。」

    鞠水月跺了跺腳，還是轉身離開。

    她正要走，結果老鞠又把她喊住了。

    「等等！」

    老鞠轉過頭，看向來離開的兩人，「不能准找這個叫什麼江小魚的公報私仇，聽到了沒？」

    老鞠深知鞠水月的脾氣，自己這個女兒向來爭強好勝，不服輸，這回吃了這麼大的虧，心裡肯定不服氣，老梁又是事事順著她，查一個人可以說是容易得很，以鞠水月的脾氣，十有**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知道了！」鞠水月愛理不理的說了一句，狠狠的摔上了門。

    整個警局敢這麼甩局長門的，也就只有她了。

    「老梁，」鞠向東喊住來離去的老梁，「查查這個江小魚的底細，另外，看著點兒水月。」

    老梁點點頭：「局長放心，我會看著她的。」

    等到老梁離開，鞠向東點上一根煙，房間裡登時煙霧繚繞，他手指夾著煙，卻不著急吸，而是在考慮問題，他雖然僅僅是一個城區的警局局長，但他心高氣傲，就算是面對成都市局局長他都是不卑不亢，整個成都市，能讓他肅然起敬的，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

    至於這個江小魚，其實他還沒怎麼放在心上，只不過是對他的伸手有點感興趣，有意無意間，他就聯想到了那個成都市的傳奇，那個叫做皇甫長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