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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章 憶往昔(一) 文 / 艾蟲子

    雲夕輕輕的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一個翻身,從舒軟的床上坐起。|丫鬟明霞見到響動,立時上前輕輕的挑起紗帳,撩起床幔掛在床邊的銅勾上,輕聲問道:「三小姐醒了,可是要喝水?」說著,遞上了茶水。

    雲夕捧著茶杯喝了兩口,見外面天已放亮,便道:「明月呢?」以往都是明月伺候雲夕梳洗。明月是張氏的陪嫁丫鬟,雲夕生病後,張氏就讓明月照顧雲夕,也只有她張氏才能放心。

    「明月一早被老太太叫去了,不知道有何事,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想著也該回來了」明霞認真的說著。

    明霞話剛落定,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只見明月眉眼含笑、面帶得意,邁著輕快的步伐,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她一進屋就笑道:「三小姐,喜事,喜事,奴婢剛從太夫人房裡接到了信兒——老侯爺下個月就回來了,老太太吩咐奴婢來告訴夫人一聲,趕緊把院裡收拾一番,迎接老侯爺,如果有什麼需要,只管去正房拿,不用客氣。」

    「你說的可是真的?」雲夕問道。

    「可不是,這次真要恭喜小姐了,聽說這次老侯爺升了正六品京都通判,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要帶著燕小姐和城少爺回京述職,我們總算是熬出頭了。

    「明月,這好消息你告訴娘親沒?」雲夕問道

    「三小姐,夫人這時候應該還在歇著,我就先過來稟告你。」

    「趕緊和一起去通知娘親,她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高興的」。

    明月陪同雲夕一起進到屋內,張氏剛吃過藥,正在床上躺著,雲瀟側坐在床邊,手上捧著本書,一本正經的讀著。

    「夕兒給母親請安。」雲夕走到炕前,摸著母親的手說道:「母親,父親升了京官,不日就要回京了。」

    「這可真是喜事兒成雙了,昨兒個二少爺還在說明年科舉一定要金榜題名,不能丟了老侯爺的面子,要給咱侯府爭光;今兒個就收到消息說你爹爹升了京官。你可知升了什麼官?」

    「聽說爹爹在外治政有方,被升為正六品的京都通判。」

    「我們終於熬到頭了。老侯爺回來後,娘也不奢求什麼,只盼他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能善待你們姐弟。」說罷,緊緊的摟住雲夕姐弟,默默地掉起了眼淚。嘴上這麼說的,心裡還是期望自己能得到老爺的厚愛。

    雲夕知道娘親是又想起了傷心事。娘親在侯府甚是不得寵,爹爹也狠心,拋下他們孤兒寡母一去八年,杳無音信,留下她們在府裡看人臉色,受盡了苦難。

    「娘親別傷心了,爹爹不好,就不要想爹爹了。」雲瀟不滿的哼唧一聲。

    張氏立馬狠狠的掐了雲瀟一把,雲夕把頭埋在張氏懷裡偷笑。

    「你說說夫子最近是怎麼教你的,都不知道子不言父子過?」張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明白自己這些年在侯府根本就是個擺設,上比不得已過世的劉氏。劉氏家世顯貴,雖早已不在人世,但所出的二少爺卻是嫡子,又從小養在老太太身邊。下也比不得趙姨娘和孫姨娘,八年來跟隨爹爹在外照顧。

    她所能依靠的就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她是府上風風光光娶進門的三太太,任何姨娘都休想越過。

    雖說她也明白孩子同老侯爺之間的隔閡,隔閡歸隔閡,但是他們終究是親生父子,這話要是讓外人聽了去,一個孝字壓上來,雲瀟就沒有任何前途而言了。

    「娘親,您且放寬心,一切有我們呢,等我們長大了定要給你掙回來個誥命夫人,比老太太還大的。」雲夕道。

    「傻孩子,你們懂什麼呀,還是乖乖給我學規矩,做女紅,別成天搗鼓那些醫書。如果想彈琴、作畫,娘也會給你請個師傅,娘不求別的,只望你以後嫁人不要被看輕了去。瀟兒你也要向你二哥學習,考科舉做大官。」張氏長歎一口氣。

    「考科舉?」雲瀟一聽就底下了頭,悶悶的不出聲了。

    雲夕看著雲瀟的樣子,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雲瀟用帶著一絲哀怨的眼神看著雲夕。雲夕知道這孩子估計是真不想考科舉了。

    「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雲夕問道

    「夕兒,你還有什麼不懂的,但說無妨。」

    「我們杜氏可是百年大族?」雲夕微微一笑,輕聲問道。

    張氏一愣,點了點頭,剛開是她就告訴女兒,杜氏在夜城也是大族,侯府是百年大府,不明白女兒為何現在還會問這個問題。

    「我們族上每年參加科考的人有多少呢?」雲夕接著問

    「每年人都不少,但每年具體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是百年大族當然人多了,我明天問問逸哥哥,逸哥哥明年也要參加考科舉嗎?」回答的是雲瀟,同樣被姐姐問糊塗了。但以他這一個月對姐姐的瞭解,她絕不會問無用的問題。

    「那我們杜氏一族,做大官的肯定會很多了」雲夕的眼鏡滴溜溜的轉著。

    張氏聽到後好像被嗆到了,這杜氏每次參加科考的人都不少,只是這做大官的嘛,還真沒有。

    「最大的官又是幾品?」

    張氏聽到問最大的是幾品,有些尷尬,不知道說還是不說,無奈只能咳嗽兩聲,清清嗓子。

    雲夕也不著急,緩緩端起茶杯遞給她:「娘先別急,先喝口茶潤潤嗓子。雲夕知道張氏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張氏看到雲夕一人鍥而不捨,想再裝嗓子難受是不可以了,不好意思的說道:「夕兒,你爹爹現在的官職在杜氏一族內,算是最大的。」

    「爹爹竟然是最大的?」雲夕興奮的問道了,突然神情變的落寞:「可是我下人們說,爹爹的官也不是什麼大官。」

    張氏聽到雲夕的話,感覺更加尷尬,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說。這麼一弄本來蒼白的臉色現在更加難看了。

    「母親,那我們府上可出過什麼大官?」

    張氏心念急速運轉,好像隱約之間捕捉到了什麼關鍵的問題,心思也就活絡了:「當然出國,我們的祖上陪先皇南征北戰,那可是一品的大將軍。最後被封為定北侯侯,這才有了我們定北侯府,那是風光無限哪。」

    「娘親這麼說,我們侯府是以功勳起家的了」雲夕的眼中閃出一絲亮光

    張氏看到雲夕明亮的雙眼,想都沒想就說:「當然了。」說的時候心中湧現出一種自豪感。

    「娘親,祖父是幾品的官?」

    「是三品的。」

    「一品、三品、六品。」雲瀟嘟囔道

    張氏聽到後身子顫抖了一下。她以前從未這樣想過。現在猛然被孩子們點醒。是啊,定北侯以功勳起家,現在已經三代了。

    「娘親,盛極必衰是這個的意思嗎?」雲瀟也不可思議的問道

    這孩子,學什麼不好,學這個倒是很快。現在她有點不知道雲瀟該何去何從了。如果還是這樣發展下去,估計雲瀟連個八品的官都沒有。

    「那,那瀟兒怎麼辦?」張氏緊張的問道。「瀟兒打娘胎裡身子骨就不好,現在不能考取功名,如何是好呀!」

    「娘親,我聽說武狀元也很威武,要不我靠個武狀元怎麼樣?」雲瀟高興的問著。

    「就你這身子骨,風一吹就倒了,如何上戰場殺敵?」張氏看著雲瀟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雲瀟馬上站起來,就為張氏舞起拳來,還有模有樣的。

    「你這是在哪學的?」張氏緊張的問道

    「姐姐教我的,不讓我告訴任何人,今天就耍給娘親看,其他人我都不給他看。」雲瀟調皮的說道

    張氏陰著臉盯著雲夕,雲夕被盯得毛骨悚然

    「我想找到治療失憶的方法,就看了些醫書,看到上面有五禽戲能強身健體,就讓雲瀟學了。」雲夕趕忙找了一個借口,還好雲瀟現在舞的只是五禽戲,還能說過去。

    雲夕向雲瀟使了個眼色,雲瀟趕忙停了下來

    「娘親,這習武未必要上陣殺敵,每年的武將也不都是將軍,也可能成為御林軍的統領,這都看個人造化。而且弟弟的病,自從學了五禽戲後,明顯好轉,娘也別打擊弟弟的積極性。如果弟弟真要上陣殺敵,到時候娘親你就把他軟禁了,讓他出不了侯府的大門就好了。」雲夕趁勢給張氏說道

    「娘親,我到時候肯定聽你的話。」雲瀟也應和著

    張氏思索一二,雲夕說的不無道理,而且她是雲瀟的姐姐,也不會害雲瀟。想點點頭答應了,但是一想到要上戰場,又有些退卻。

    雲夕心裡明白張氏會答應,通過前面的一番話,張氏肯定明白身在侯府的悲哀,聖上是不可能允許這個一個以功勳起家的百年大家族裡面,沒有人上陣殺敵,卻還要給一個官職。即使是真才實學,也不會讓讓他們卻走上文官頂峰的位置。妄圖考取功名,真是一個個白日做夢。

    張氏肯定不會讓雲瀟走文官的道路,但是卻未必能答應讓雲瀟走武官的路。畢竟武官有可能與要上戰場殺敵,而戰場的凶險是不能預料的,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最後馬革裹屍,這是還不如一輩子碌碌無為,但是卻安然的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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