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深山圖騰 第二十二章 夜襲 文 / 蒼天白鶴
第二十二章夜襲
「十組人，死了五組，按照循序來看，是一組一組殺過來的。」索戈眼中凶光一閃，道：「蛇兄發現的早，否則……」
眾人心中都是一寒，若非蛇儒在此，今日這十組人怕是全部在劫難逃了。
非但如此，當這些外圍警戒之人都死亡之後，或許就將輪到他們這些圖騰使者了。
「我們大意了。」哈琳輕歎一聲，說道。
以他們這些圖騰使者的修為，若是有人留心周圍的動靜，那麼或許無法察覺兇手的存在，但絕對可以感應到有人死亡了。
只是，就憑這裡眾人的實力，任誰也沒有想到過，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罷了。
蛇儒默默的來到了這些屍首的身邊，他翻看了一下眾人的傷口，肯定的道：「是一個人做的。」
對於蛇儒的判斷，沒有人感到意外，只要看到所有人身上同樣的傷勢，都會有這種看法。
索戈冷然道。「蛇兄，能否看出此人的來歷。」
蛇儒的臉色並不好看，他沉聲道：「若是我沒有看錯，此人應該是來自於遙遠的東方大申，而且還是其中精擅於刺殺之道的專職刺客。」
這一次，連索戈的臉色都有些變了，他厲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蛇儒一指眾人身上的傷口，道：「他們身上的傷口細長，邊角處卻並不平滑。我們蛇族曾經研究過天下各地的刺客之道，在大申之中有一大門派，專精於刺殺之道，他們使用的，就是專門用來刺殺之用的叉口劍。而這種傷口，就是使用叉口劍製造出來的。」
「大申刺客？」索戈的聲音中有著強烈的狐疑之色，他皺眉道：「我們這一次出山，似乎並沒有與大申的修煉者發生衝突啊。」
圖騰族雖然是強大無比，但縱然是狂妄如索戈，在提到大申帝國之時，也依舊是心存忌憚。
「大申刺客出手，並不一定與我們有仇。」蛇儒冷哼一聲，道：「若是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別說是我們了，哪怕是圖騰聖者們，他們都敢下手。」
索戈的心中微動，道：「橫山一脈？」
他們出來之後，也僅與橫山一脈結下了大仇，此時既然有不相干之人出手對付他們，自然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橫山一脈。
蛇儒沉吟了片刻，他的身形突地模糊了起來，目光在附近搜索著，索戈輕輕的一拍身旁的紅狼王，那只巨狼的鼻子輕輕的聳動著，同時一雙眼睛變得土黃起來。
在這種土黃的色彩中，似乎有著一股神秘的力量，不斷的在地面上掃過。
片刻之後，紅狼王和蛇儒似乎都是停頓了一下，隨後他們開始擴大了搜索範圍。
眾人都是遠遠的避開，他們並沒有插手其中，因為他們都明白，若是連這二位也找不到什麼可疑之處的話，那麼就算是人手再多十倍，也同樣休想找到任何的線索了。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原先對於這一人一狼充滿了信心的圖騰族人都是面面相覷。此刻，就連他們的信心都有些動搖了。
如今的紅狼王和蛇儒已經將範圍擴大到了整整一里之處，不僅僅是地面，甚至於連每一顆大樹，都被他們同樣的掃過了。
特別是蛇儒，他的目光如電，身上的那條怪蛇也是擁有神奇的力量和速度，一個時辰的搜尋中，哪怕是一根樹杈都無法逃過他的神目搜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亮的曙光。
整整一個晚上已經過去了，蛇儒和紅狼王都已經返回了原地。雖然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只要看著他們此刻陰沉的臉色，就知道結果了。
索戈眉頭微皺，道：「收拾東西。」
得到了他的命令，那些普通圖騰族人都是如獲大赦，立即是一哄而散，唯有十位圖騰使者留在此地，但他們的臉上也掛著一絲異樣之色。
「找不到麼？」索戈沉聲問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兒的不可思議，顯然連他也有點兒不敢相信：「一點線索也沒有？」
蛇儒陰著臉，搖頭道：「沒有，無論是地底下，還是地面上，甚至於是樹上，都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痕跡。」
「那不可能。」索戈輕哼一聲道：「這個刺客是如何過來的？難道他是飛過來的不成？」
蛇儒臉色微變，道：「這或許是唯一的解釋了。」
索戈臉上閃過了一絲哭笑不得之色，道：「蛇兄，不要開玩笑，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神道境界已經是一個傳說了。而除了傳說中的神道境界之外，沒有人類能夠御空而行。」
「我知道，但是他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蛇儒陰沉著說道。
索戈的臉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他回頭與眾人張望了一眼，所有人的眼中，似乎都有著一絲驚懼之色。
這是他們對於未知的恐懼，連蛇儒和紅狼王都找不出任何痕跡，那豈不是證明了此人擁有來無蹤、去無影的實力。面對這樣的神秘刺客，又要如何應付呢。
數位圖騰使者的目光都投向了索戈，雖然蛇儒也是圖騰大使者，但那畢竟是蛇圖騰一族的強者，他們還是要以狼圖騰的大使者為首。
索戈的臉色變幻了片刻，道：「此人實力高深莫測，就連紅狼王和蛇兄都沒有查出半點兒線索。但他若是真的擁有能夠一舉擊殺我等的實力，也無需這樣遮遮掩掩，拿我們的普通族人開刀了。所以……」他的眼中精光一閃，道：「從明天起，眾使者輪流守夜，一旦發現風吹草動，立即示警。」
眾人齊齊躬身，看著胸有成竹，臉色平靜的索戈，他們的心中似乎重新湧起了強大的信心。
遠處，半閉著雙目的賀一鳴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借助於腳下的風鞋之力，他根本就是足不沾地的御空而行。雖然在高度上差強人意，而且在他的控制之下，也將速度維持在山風吹過的最快極限。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沒有留下半點兒的痕跡。
昔日在司馬陰主動出手之前，賀一鳴根本就無法發現他的蹤跡，如今反過來，也是同樣如此。
耳朵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他緩緩轉身，道：「百兄，是你麼。」
從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奇異聲響，百零八果然是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百兄，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的。」賀一鳴欣慰的道。
百零八的眼眸閃過了一道明亮的光芒，道：「我不能幫你殺人。」
「那你跟來幹什麼？」
「你我簽訂過合約，我要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賀一鳴面色古怪的看了他半響，終於是收斂了笑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不過他的眼神卻在瞬間堅定了起來。
只要百零八肯出手相助，那麼他將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轉頭朝著遠方望去，那裡的圖騰族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上路了。
「百兄，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
「我要掌握他們每一個人的行蹤。」賀一鳴的聲音輕輕的在叢林中飄蕩著：「一個不漏……」
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之極，在他的心中響起了臨別之時，於驚雷的那句贈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償之……」
天色再度黯淡了下來，經過了一日的行程之後，圖騰族人在夜間到來之前，安頓了下來。
無論是狼圖騰一族，還是蛇圖騰一族，都是習慣於在夜間潛伏而行的種族。
他們在遭受到了昨夜的意外打擊之後，心中除了彷徨之外，更多的是驚怒和不甘。不過他們都有著強烈的自信，這是因為他們太過於大意的原因，若是在有了戒備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了。
是以，除了十個普通圖騰族人的小組之外，還有三位圖騰使者也加入了外圍的戒備之中。當然，在營帳之內，蛇儒和索戈二位也是打起了精神，一旦外圍有何異動，他們都會在瞬間出擊的。
整個營地，外鬆內緊，潑水不入。
然而，讓所有人都感到驚異不定的是，這一夜，根本就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彷彿那位出手暗殺了十五位族人的大申刺客已經是知難而退了。
第二日，數位圖騰使者們相視苦笑，雖然他們一個個對那人恨的牙齒癢癢，但對方既然是隱匿不出，他們也沒有絲毫辦法。
第三日晚上，圖騰族人依舊是如此施為，他們就像是一個耐心的獵手般，等待著獵物自動入甕。
在這二日的行程之中，圖騰族人有意的放慢了行程，他們知道，那名殺手肯定是在後面遠遠墜著，並且等待著出手的良機。
眾多圖騰使者們對於自己的實力有著強烈的自信，他們並沒有盡快的返回深山，而是想要將這名刺客引誘出來，並且擊殺當場。
然而，他們並沒有發覺，就在今日夜間休憩的地方，地面上有著一層混雜在泥土之中的細小的奇異碎屑。
這些碎屑極小，並且具有極強的黏附性能，當他們走過地面之時，就會有一點兒的碎屑緊緊的黏在了他們的鞋底。
包括蛇儒和索戈，連同他們的千年變異靈獸在內，都沒有人發覺這一點異常之處。
並不是他們輕忽大意，而是他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也根本就無法想像，世界上竟然還會有著如此詭異的東西。
第三日夜間，依舊是沒有任何異樣發生，蛇儒和索戈雖然是心有不甘，但也唯有帶著眾人繼續上路了。
當他們離開了這裡一個時辰之後，賀一鳴如同風一般的飄了過來。
他環目一圈，雙手輕輕的拍了幾下，道：「百兄，你可以出來了。」
隨著他的這句話，在這一片區域內，無數的細小碎屑變了顏色。它們從泥土中區分了出來，變成了某種類似於水銀一樣的液體。
這些液體慢慢的匯聚到了一起，並且越來越多。
液體漸漸增高，並且凝固，最終變成了百零八的樣貌。
「怎麼樣？」賀一鳴略顯緊張的問道。雖然他對於百零八擁有強大的信心，但這種事情畢竟是他異想天開的提議，天知道百零八是否能夠做到。
「不辱使命。」百零八的聲音和以往一樣的沉穩。
賀一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道：「你能夠感應到它們的存在麼？」
「能，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以目前的進化程度，三十里之內，沒有任何問題。」
賀一鳴臉色微變，道：「若是有人離開了三十里之外呢？」
「我可以繼續進化。」百零八似乎是無所謂的道：「這個距離會不斷擴大。」
賀一鳴微微搖頭，心中卻是駭然，三十里之內就能感應到，這種能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幸好這是自己一方的人，若是自己有這樣的敵人，只怕要寢食難安了。
輕歎一聲，賀一鳴將這些異樣的念頭全部驅逐了出去，他輕輕的拍了拍腰間，那把詭異的叉劍就在此處。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遠方，那裡，就是索戈等人離去的方向。
「讓你們久等了。」賀一鳴喃喃的道：「今晚，我會讓你們寢食難安……」
逐漸淡去的黑雲間，有幾顆星羞答答地眨起眼兒來。
當夜幕再度光臨人間大地之時，一道黑影就這樣以緩慢的速度朝著圖騰族人駐紮的營地飄了過來。
百零八按照他的吩咐，在每一個人的鞋底都做好了記號之後，賀一鳴終於是再度出手了。
若是此刻索戈等人看到了他，肯定是驚駭欲絕。因為他的身體竟然是真正的飄浮在半空之中。
經過了二日的不斷熟悉和練習，賀一鳴對於這雙風鞋的掌握再度達到了一個新的契合高度。
雖然還無法真正的飛到天際，但當他將真氣灌輸到極限之時，升空半米以上，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當然，如此一來，他的真氣耗損程度，就將達到一個可怖的地步，若是再加上封閉所有的毛孔，使得體味不至於散發出去的話，那麼縱然是他，也僅能堅持數個時辰。
但是，這些時間對於他而言，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此刻，在他的身周，是一陣輕柔的風。
當山風靜止的時候，他就停止了移動，而當山風再度刮起之時，他才會借助於風之力，隨著風的速度前進。
在這一刻，他已經真正的變成了這叢林之風，哪怕是索戈、蛇儒、以及他們身邊的千年變異靈獸，都沒有察覺出任何的異常。
終於，隨著那斷斷續續的風，賀一鳴來到了外圍的一個警戒點之旁。
憑藉著超人一籌的順風耳奇功，賀一鳴早就察覺了。在營帳之外，依舊是駐紮了十個警戒點。每一個警戒點還是三人。只不過在其中的三個警戒點中，分別有一位領頭的圖騰使者而已。
賀一鳴這一次所挑選的，還是其中一個沒有圖騰使者的警戒點。
在黑夜和風的掩護之下，當他靠近這個警戒點之時，那三人根本就是一無所覺。
看著他們三人瞪大了眼睛，如同獵鷹一般的目光不停的在四周搜尋之時，賀一鳴的心中卻是一片的平靜。
就連他本人都對於自己心中的平靜感到了一絲不可思議。
至此，他終於明白，自己變了，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賀家莊排行老六的三代弟子了。
現在的他，或許還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但是在面對敵人之時，他的心中卻也不會再有任何的憐憫之心。
數年的經歷，隨著武力的增長，他的身份地位都有了不可思議的變化。終於，這種變化影響到了他的心態。在水炫槿老人去世的刺激之下，他已經如同脫胎換骨般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手中的叉劍慢慢的舉了起來，一絲一縷的真氣以緩慢的速度灌入其中。
這把劍最大的特點，就是當水系真氣灌注之後，不僅僅劍身變暗，再也沒有了一點兒的亮光，而且更主要的是能夠消除真氣所引起來的天地之氣的變化。
叉劍和風鞋，雖然賀一鳴並不知道它們的來歷，但卻知道，這絕對是最頂尖兒的暗殺裝備了。
當然，想要將這一套裝備的威力最大的發揮出來，那麼就必須要擁有風系和水系的修煉天賦。
悄然無息的來到了那三人的身邊，在先天真氣的運轉之下，賀一鳴全身毛孔緊閉，連半點兒的體味都未曾留下，這也是紅狼王都無法嗅出任何蹤跡的原因。
那三人雖然也是內勁八、九層的後天高手，但是在賀一鳴全力的施為之下，又如何能夠發現他的到來。
一道黑芒似乎是破開了天空中的閃電，在虛空中循著風的痕跡，劃出了一道妙到毫巔的弧線，在三個人的身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創口。
強大的真氣如同潮水般的狂湧而入，瞬間就將他們體內的生機全部斷絕。
幾乎與此同時，賀一鳴的身形亦是化做了一團風，離開了原地。
他的速度極快，不過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因為將他帶離原地的，是那叢林中無處不在的風。
這就是凝練出風之花的最大好處，他可以在小範圍內操控著風的流動。
這種技巧與風鞋配合，絕對是隱瞞蹤跡的最好辦法。但唯一的遺憾就是，所消耗的真氣在瞬間會增大數倍之多，哪怕是賀一鳴都難以長時間承擔。
「撲通……」
當那三個人的身軀摔倒在地之時，這並不響亮的聲音卻如同雷霆般的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瞬間，在這個警戒點之上，所有的圖騰使者們再度匯聚一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