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水之花 文 / 蒼天白鶴
第二百三十六章水之花
極目千里，海天渾然，雲在靜靜疾走，浪在無聲奔流。
賀一鳴的目光茫然，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焦距。
他靜靜的站在海面之上，看浪花的翻翻滾滾，看潮水的來來往往，看海面的起起伏伏，看陽光的閃閃爍爍。
在這一刻，他似乎是已經融入了這一片大海之中，成為了大海的一份子。
日起日落，那懸掛在高空中的太陽又一次的在極西之地翩翩落下，整個海面上回歸於一片黑暗。
一股風吹了過來，濺起了一片浪花。慢慢的，這些風越來越烈，越來越猛。
賀一鳴的臉上終於稍微的動容了一下，他抬起了頭，遠眺前方，心中無喜無悲，無驚無憂。
再一次回到霍家之後，賀一鳴就告別了所有人，甚至於連寶豬，白馬和百零八都被他留在了霍家。
他獨自一人離開了蓬萊仙島，前往這茫茫無盡的大海之中。
他離開大陸，來到了東海，就是為了凝練出五行之中的水之花。
如今，手頭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賀一鳴也就放心的開始正式的歷練和頓悟了。
想要悟通水之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大海之中尋求感悟。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內，他的吃喝拉撒都在大海之上，時而進入海水之內與魚兒戲耍，時而來到海面之上，觀看著那無有窮盡的美妙景象。
喝了就吸收空氣中的水汽，餓了就在海底捕魚生吃。
區區半年多的時間，他甚至於已經有了這樣的感慨，他像魚而不像人了。
孤寂的歷練生涯讓他感受到了許多平日裡絕對不可能接觸的東西，雖然迄今他還沒有凝聚出水之花，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對於水性的掌握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或許只要再有一點兒的機緣，就能夠跨越這最後的一步。
當然，這一路收穫最大的，還是他的游魚身法。
在不斷地體悟和修改之下，他的游魚身法已經漸趨大成之境，只是賀一鳴還是覺得，似乎其中還有著一絲說不出的窒礙所在。
或許，當他的水之花大成之時，就是游魚身法趨於完美之時。
這一日，他在海面上靜靜的觀看著波浪變化。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完全的進入了一種神奇的境界中，似乎他已經變成了一滴水分子，與這大海變成了一個整體。
然而，到了夜間，突然間風雨交加，大浪滔天。賀一鳴依舊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並沒有選擇潛入海底，而是恍若未決似的迎了上去。
在他的眼中，他的耳中，都充滿了那滾滾而來的大浪。
一排排波浪越來越急，越來越高，猶如千軍萬馬齊頭奔馳，浩浩蕩蕩，驚天動地。浪潮一層一層，跌跌蕩蕩，鳴聲震耳欲聾，盡顯一片雄偉壯觀之色。
賀一鳴那雙仿若沒有任何生機的眼眸終於動了一下。
他茫然的抬起了頭，迷失的目光中重新有了焦距。
轉頭四望，賀一鳴似乎被那巨大的浪頭所吸引，他張了張嘴，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一個巨浪打來，蓋頭蓋臉的將賀一鳴捲入了其中。
適才賀一鳴雖然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之中，但是他的雙腳卻像是釘子般的牢牢釘在了水面上，任憑大浪如何勇猛，也無法將他捲走。
但是，當賀一鳴從那種夢遊般的境界中清醒過來之後，卻反而是立足不穩，被當頭打來的風浪捲入了海水之中。
這一刻，賀一鳴並沒有掙扎，他彷彿是福至心靈般，完全的放鬆了自己，任由自己的身體在海水中飄蕩和流動。
在這風暴肆虐的時刻，他竟然意外的感到了一份異樣的寧馨。
他閉上了雙目，閉上了雙耳，閉上了五官，以自己的心來體驗那一片狂暴的大海之力。
巨大的風浪似乎是越來越大，越來越猛，那無窮的波浪朝著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的擴散了開來。
賀一鳴的精神意識似乎是離體而出，他似乎是變成了這滔天巨浪之中的一滴小水珠，然而僅僅是一瞬間，這一滴小水珠就開始融合變化了起來。
無數顆同樣的小水珠在瞬息之間就已經匯聚成了一個整體，受到了風的吹動，受到了同伴的推擠，它們高高的拋了起來，在最高處落下，砸在了海面上，重現分化成無數的小水珠。
這樣的變化週而復始，綿綿不絕。
恍惚間，賀一鳴似乎就變成了這個大海，他的思想也分成了無數，成為了構成整片大海的那無窮無盡的小水珠。
風浪繼續在海面上肆虐著，海面上的所有一切都成為了它們瘋狂報復的目標。
但是，在這裡，賀一鳴靜靜的躺在了風浪之中，他的臉上有著一絲安心的笑意，似乎這對於其他人而言凶險異常的風浪根本就無法對他構成絲毫的威脅似的。
又是一道大浪當頭打來，將賀一鳴的身體重重的拍入了深水之中。
然而，在賀一鳴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開心無比的笑容。
在他的身周，泛起了一絲淡淡的黑色光芒。當這道光芒出現的那一刻，他身周的海水頓時向著四周退了開來。
一道長嘯從賀一鳴的口中發了出來，在這道長嘯中，有著如同大浪般的洶湧澎湃之勢，也有著大海般綿綿無盡的感覺。
當然，其中更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狂喜，還有著那種得償所願的激動和放鬆。
無數的感覺融合在一起，仿若是將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集合在一起，令人回味無窮……
太陽東昇，那滔天的風浪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人影一閃，賀一鳴已經從水底驟然露出頭來。他的身體扭動了一下，瞬間已經在水中滑出了十丈之外。
賀一鳴的雙目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才是真正的游魚身法，在大海中游動，就算是那頭巨大的海中霸主黑鯊王，也未必能夠比得上他的靈活多變了。
若是黑鯊王減肥一百倍，或許還能夠在靈巧上與賀一鳴一較高下，但以它現在的巨大軀體，那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賀一鳴的身法如電，不知疲倦的在水中游動著。
豁然，他停了下來，張開了口，吐出了一朵晶瑩剔透的花朵。
縱然是在海水之中，這朵有形之花依舊像是處於空氣中似的，沒有受到任何的意外影響。
賀一鳴靜靜的看著這朵最為漂亮的有形之花，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自從離開了大陸之後，迄今已是將近二年，距離與金戰役的生死界之約，也不過僅有數月時間罷了。
賀一鳴早已決定，若是在三月之內，還是無法領悟水之花，那麼他就將拋開一切，回返西北。
但沒想到的是，在這一次的風浪之中，他竟然意外的感悟到了大海的偉大，特別是那化身為萬千水滴的一幕，更是給了他無比的刺激，讓他切實的感受到了水所蘊含著的龐大威能。
在那大風浪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是功德圓滿，成功的凝聚出水之花。
此時回想起來，他甚至於還有著一種如墜夢中般的不真實感覺。如果不是水之花凝聚成功，他還真的不太相信。
身形一震，賀一鳴離開了海底，漂浮到海面之上。
他取出了胸前的追蹤器，輕聲的呼叫著百零八。隨後，他放開了一切，就這樣漂浮在大海之上，似乎是想要將這半年多的疲勞一次性的休息夠似的，不管不顧的竟然睡著了。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雖然賀一鳴睡著了，但他的身體卻依舊是在海面上沉浮著，而且還沒有任何魚類和鳥類來向他攻擊。
似乎在那些鳥和魚的感覺中，他就是這一片大海中的一部分而已。
一道長嘶遠遠傳來，賀一鳴立即驚醒了過來。他興奮的一躍而起，朝著某一個方向跑去。
轉瞬間，海面上一道白線閃過，白馬雷電就踏著海面來到了他的身前。
賀一鳴一把將白馬抱住，口中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空中亮光閃爍，百零八和楚蒿州先後而至。其中楚蒿州看著賀一鳴如此興奮的模樣，同樣的深有感受。
良久，待賀一鳴平靜了下來，楚蒿州朗聲道：「賀老弟，恭喜你順利的凝練出水之花。」
賀一鳴重重的一點頭，道：「僥倖而已。」
楚蒿州臉上掛著笑容，但心中卻是頗為奇怪，自己與百零八等人分明就是住在一起，但賀一鳴又是使用什麼方法通知百零八的呢。
不過他心中雖然狐疑，但卻刻意的忽略了這件稀奇古怪的事情，似乎是懵懂無知似的。
寶豬難得的從百零八的身上離開，一躍而起，跳到了賀一鳴的身上。
抓著寶豬的兩隻前蹄，在海面上如同陀螺般的轉了半響，寶豬哼哼的直叫，當賀一鳴放手之時，小傢伙立即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百零八的身邊，在它的那一雙小眼睛之中，似乎還懸著一個個的圓圈。
楚蒿州微微一笑，道：「賀老弟，你已經成功凝聚了水之花，接下來又要做何打算？」
賀一鳴的臉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他轉身，眺望著西方。
良久，他緩緩地說道：「現在，是回去的時候了……」
「你要回去了麼？」
「應該回去了。」賀一鳴的聲音悠長綿綿，似乎是在輕輕的敘說著什麼：「有些事情，也是到了該了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