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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七十五章 擔心 文 / 一個女人

    一百七十五章擔心

    鳳韻怎能不怒?自己嫡親的姨娘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充作長輩,連有這個意思也不曾,姨娘總是本本份份的守在自己身邊,一心盼著自己好。鳳韻一想起自己姨娘待自己的關愛,更是厭惡陳富娘子的這一副嘴臉。

    鳳韻一直敬重陳姨娘,就是因為她牢牢記得陳姨娘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可是自家的姨娘總不認為她是長輩兒;想不到,自己姨娘庶出的哥哥嫂嫂,居然要在自己面前充作長輩兒!

    鳳韻惱陳富娘子的就是:她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自己還是她想欺就能欺的人嗎——我可不是姨娘,沒有那份兒好性子!

    鳳韻的惱意剛剛出現在臉上,還沒有發作出來呢,雪語走了過來。

    雪語自然是熟悉鳳韻的脾性,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鳳韻的肩膀:「姑娘,您的燕窩已經送上來了,是現在用,還是一會兒用?」

    鳳韻在陳富娘子沒有進來之前,已經說過要過一會兒再用燕窩的;她聽到雪語的話,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讓自己動怒嘛。

    鳳韻想起了母親總是平靜的神色,便又把怒氣壓了下去:「你倒底有什麼事兒,說吧。」雖然鳳韻不想發作,可是她畢竟養氣功夫不到家,所以說得話還是極為不客氣的。

    陳富娘子聽到雪語的話,知道鳳韻現在都吃上了燕窩,她的眼中便閃過了一絲不滿:妹妹現在真的已經不同往日,卻也不知道提攜一下自己的哥哥!就知道她們自己母女倆享福。

    不過,陳富娘子沒有把不滿露出來——她有事兒要求鳳韻呢,鳳韻在夫人在前很是有臉面,她可是知道的。她看著鳳舞笑了笑:「姑娘身子不好倒要好好調養一番,本來我也不想這個時候拿些俗事兒來煩姑娘,只是我們家那口子不小心做錯了點小事兒,想請姑娘到夫人面前去求個情兒;當然,以後我們會千小心萬小心的,不會再做錯了事兒,落了姑娘和姨娘的臉。」

    鳳韻眼皮也沒有抬:「母親做事自有她的想法,既然母親要責罰,想來是陳富做得事兒十分不妥;再說了,我一個孩子,哪裡能過問家裡的事情?」

    陳富娘子便有些不高興了,她的不高興並沒有藏起來:鳳韻怎麼也只是一個孩子,而且這些年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鳳韻,打心裡也沒有對鳳韻有過敬意或是懼意;而此次宋氏被罰,她和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宋氏招惹到了夫人的緣故,五姑娘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最重要的是,陳富娘子認為自己與其他人在鳳韻面前是不一樣的,她們可是鳳韻的「長輩兒」,怎麼著鳳韻也要給她三分面子不是?

    陳富娘子便道:「姑娘,如果是外人我自然也不敢來煩姑娘,姑娘就不看其它,只看我們是陳姨娘的兄嫂份兒上,姑娘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鳳韻聽後心下更是著惱,她握了握拳低下了頭:她不想發作出來,丟了姑娘家的體面。這個陳富娘子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鳳韻:我們是你的長輩兒!

    陳富娘子看鳳韻不說話,便又繼續道:「說句逾越的話兒,論起來,那要挨打的人可是你的舅舅,你怎麼——」

    鳳韻抓起身旁的小靠枕就向陳富娘子擲了過去,口中喝道:「你也知道是逾越的話兒?!知道是逾越的話你還說?!」

    陳富娘子嚇了一跳,雖然那靠枕打在身上並不疼,但是她被打了以後臉面上不好看;她瞄了一眼鳳韻,欺她是個孩子,於是吃吃的說道:「姑娘至於惱成這個樣子嘛,就是我不說,我們家妹子也是姑娘的生身姨娘啊,我就算拿大說了一句舅舅,沒有道理,還有情理不是?!就算是有規矩管著,可是人還是要講情講義才行。」

    鳳韻氣得臉都變了,她指著陳富娘子道:「你要胡言亂語,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以後不要再到我的院子來!」

    雖然鳳韻已經氣得不輕,不過她看在陳姨娘的面子上,鳳韻並沒有說出太過難堪的話來讓陳富娘子聽。

    陳富娘子卻乾巴巴的笑了笑:「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還不成?姑娘不要惱了,身子上還帶著傷呢。只是姑娘說今後不讓我來的話兒,卻還是太傷人心了不是,你不念著我們,我們還記掛著姑娘的身子,怎麼說我們也是與其他人不同的——血緣相連,哪裡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陳富娘子話裡的意思卻還是一樣,鳳韻氣得全身哆嗦,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嘛,還不把她叉出去!任這麼一無法無天的奴才,在我的屋子裡胡言亂語!」

    陳富娘子看真有婆子來拉扯自己,又聽到鳳韻說她是奴才,便也惱了三分:「姑娘這話說得太傷人了些!就算姑娘再想撇清楚,可是世人眼中我們也同姑娘算得上是一家人!」

    鳳韻已經不想再理會陳富娘子,她只是翻身面向床裡自己生悶氣兒去了。雪語看了看鳳韻,跟著婆子們一起出了門兒。

    陳富娘子被送出院門後,兩個婆子才鬆開了她。

    雪語跟了過來並沒有說話,看陳富娘子整理起了衣衫並沒有其它話兒說,也就帶著婆子們想回去了。

    可是陳富娘子走了兩步後,心裡倒底不忿,轉頭吐了一口低聲兒罵道:「輕狂個什麼樣兒,不承認我們是你娘舅,你就是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了?不一樣還是姨娘腸子裡爬出來的嘛!」

    雪語正正聽了一個清清楚楚,她猛得轉身指著陳富娘子喝道:「拿下,給我狠狠裳嘴!五姑娘也是你能辱罵的,真是反了天了。」

    陳富娘子一聽慌了神,提起裙子就想跑。可是婆子們已經追了過來,扭住便打了她十幾個嘴巴。

    打完,雪語看著陳富娘子道:「今兒看在姨娘的份兒上,不與你太過計較,如果你再有什麼糊塗的心思,說什麼糊塗的話兒,就不要怪我們拉你到夫人面前去分辯一番!到時看看是你會領個不是,還是我們會領個不是!」

    陳富娘子哪裡肯服,不過她也知道不能吃眼前虧,所以抿著嘴兒沒有說話。

    雪語讓婆子放下了陳富娘子,為了五姑娘,忍不住多說她兩句:「你們省些心思的好!五姑娘不管怎麼說都是姑娘,是趙家的嬌客兒!說到舅舅,五姑娘倒還真是有的——夫人的兄長才是姑娘的舅舅,你們算得上什麼?!娘舅來了那是貴客,是要請到上座的,你在府裡哪個主子面前有過座位了?!再不知道個進退,只管攀得那麼高,小心跌下來摔死!」

    陳富娘子聽得心頭火起,可是她也只是緊緊抿著嘴兒、攥著拳,沒有答話。

    雪語看陳富娘子似乎服了,這才命婆子放了她不再理會,帶著婆子們回去了。

    陳富娘子只得悻悻的走了,她雖然很惱火,但還有事兒要做,不能現在就回房關起門來罵鳳韻罵個痛快出氣兒。

    她走了不遠後,看左右無人,穿了小徑,直奔小陳氏的院子而去。

    小陳氏正急得在屋裡打轉兒,聽到陳富娘子來了以後,急行到門口一把拉了她進來:「怎麼樣?帳本兒可是已經整理好送過去了?」

    陳富娘子點點頭:「已經送去了。」

    小陳氏忍不住念了一句佛,然後又嗔陳富娘子一句:「多早就同你們說了,讓你們把帳本兒弄一弄,夫人開始查帳了;可是瞧瞧,今兒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才送了上去!夫人萬一有了疑心,我們就吃不了兜著走。」

    陳富娘子不願意聽了,她扁了扁嘴:「唉喲,我的姑奶奶,您說得倒是輕巧,那是多少帳本兒您知道嗎?一個月一本兒,一年就十二本兒,我們管了幾年了,我的姑奶奶,您還記得吧?就今日能交上去,也是我們請了七八個老帳房一邊兒算著數兒,一邊兒寫得。我的姑奶奶,這些帳本兒雖然是假的,可那也不是隨便寫一寫就成——要好好的計算;不是老帳房做不好的,可是老帳房又哪裡是好找的?不知根底兒的我們哪裡敢用?能今兒送過去已經很緊了,那幾個老帳房怕是要睡上個一天一夜了——都累壞了。」

    小陳氏聽得歎了一口氣兒,一面讓陳富娘子坐了一面輕笑道:「我的好嫂子,我不也就是這麼一說,我哪裡會不知道你們的難處。只是,我一直擔著心嘛,擔心我們的事情萬一被夫人查出來,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陳富娘子坐了下來,看著小陳氏有,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道:「姨娘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大可放心,那帳本兒可是七八個老帳房整出來的,夫人一個人就是再能幹些,她也查不出什麼來。而且,姨娘是自始至終什麼事兒也沒有,只是可憐我們家那一口子,就要皮肉開花了。」

    小陳氏聞言也就明白陳富是得了夫人的責罰,她認真的看向陳富娘子:「夫人給了你們什麼責罰?」

    陳富娘子便把紅裳的責罰說了一遍,最後忍不住長長一歎:「夫人啊,即沒有責罵,也沒有發作,只是平平靜靜的同我說話,可是我卻越來越害怕;而且夫人,怎麼說呢,很精明的一個人兒,三兩句話便把我套了進去,現在想想還後怕呢;日後再有什麼事兒,打死我,我也不去見夫人回話——還是不論你們哪一個去的好。」

    小陳氏聽到陳富娘子的話並不感覺到驚訝:她早就領教過了紅裳的利害之處。她現在倒真得鬆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原位:「夫人能這樣罰你們,就是因為她相信了你的說辭。不然的話,夫人要麼會和顏悅色的送你出來,要麼就會讓人綁了你,打一頓再問你月例銀子的事情了;那真就是壞事兒了,現在我們倒可以略放一放心了。」

    陳富娘子聽了以後沉吟了一會兒:「真的?」

    小陳氏點點頭:「當然。夫人今日責罰了你們,就是表明她沒有對這事兒有太多的疑心。不過,我們那事兒這個月沒有做吧?那些月例銀子你們也分二三次發放下去吧,以防萬一為上。如果夫人日後再查起來,我們月例是也月月發放,沒有什麼錯處可以被她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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