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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在女兒國做做村官收收郎的歡脫日子 第四十七章 冥婚 文 / 張廉

    第四十七章冥婚

    我緊緊盯著小伍,他懊惱地滿面通紅,似是難以啟齒:「我!我!我……總之我,我是個混蛋!」他憋了半天,憋出了這句話,還隱隱帶著自責的淚花,「秋苒,讓想容住你那兒,離我遠點就好……」他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那分明是因為捨不得想容而落的淚水。

    多少年的兄弟,我怎不瞭解小伍?他是個實心的人,任何想法都會表現在臉上,不會做出隱瞞。當小伍說出這話時,想容也黯然垂眸,去意已決。

    「這就是你們的決定?」我看向二人,小伍再次撇開臉,懊惱而後悔,擦著眼淚。想容陷入哀傷和落寞,他的心意對方卻不知。他愛小伍,而小伍卻看似只將他當做兄弟。

    擰眉:「小伍,你有喜歡的女人沒?」

    小伍愣了愣,轉回臉搖了搖頭。

    「那你就要對你自己做的事負責!」我抄起筷子就打在他的頭頂,登時,他被我打懵了,愣愣地看著我,就連想容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做出如此舉動,也陷入了呆愣。

    「我當初叫你好好照顧想容,你後來那麼盡心全力地照顧他,守護他,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我當初那句話!」我不停地打,要將他打醒。

    「想容受傷的時候你會心痛,想容被人擄去做侍郎的時候你會痛苦;想容開心,你就開心;想容不開心,你就不開心;你這個呆子!你難道感覺不到自己對想容的感情是什麼嗎!我不管你那天對想容做了什麼,他說不介意就已經說明了他對你的心意!你這個呆子,饅頭,實心的,不開竅的!」

    「啪!」我將筷子重重拍在了石桌上,起身,「真是打你都嫌累,好好想想清楚!然後再來跟我說!你們兩個啊,一個不開竅,一個總是不說,怎麼知道對方心意?哎!不說了,我先回去撤靈堂!」

    搖頭離開,兩個呆瓜還傻傻愣愣地坐在那裡,久久沒有回神。有時感情就需要有人推一把。不然像小伍這種實心的,估計要等徹底失去想容,才會明白。

    真是可惜,沒想到水月幻境去了一趟,就錯過了現實裡這麼精彩的事。兩個人又都羞於開口,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像一隻貓爪不停地搔撓我的心,讓我浮想聯翩。

    正如小伍說的,府衙高掛白綾,白燈飄搖。我站在自家門前,說不出的奇怪,因為小伍小六而蕩漾的心,瞬間冷卻。有誰能活著看見自己靈堂的?

    大門並沒關閉,因為今日是頭七。連府衙大門上的門神都被蒙上了布,好讓我這個「孤魂」回家。

    此時此刻,我真想大罵一句:我擦勒!

    可是,能怪他們嗎?我失蹤了七天,就連寒煙都派人翻遍了菊裡山,相信這裡沒人比他更熟悉菊裡山,依舊不見我的身影。而那天我又曾與肖靜有過瓜葛,肖靜在觀星台上,就表露出了殺意,他莫不是以為我被肖靜……難怪他會來給我守靈,是愧疚?

    「呼!」又是一陣狂風將我推入大門,站在了院中,正對面就是我的靈堂,清清楚楚身穿素衣,腰繫白布,正在燒紙。那陣狂風揚起了他們盆中的紙錢,在靈堂中飄揚,今夜狂風似乎特別多,也尤為地應景。

    我緩步而入,又是一陣陰風掃過我的腳下,吹滅了堂內所有的燈盞,也吹滅了火盆裡的火焰。清清楚楚略帶驚訝,便想取火折子重新點起,我移步上前:「別點了,我不缺錢。」

    登時,二人陷入了僵硬。偏巧此時月光全無,地上照不出我半點身影。身披白色狐裘的我,散落的長髮也因為剛才那兩陣狂風而亂,上面還沾著紙錢。

    清清楚楚驚愕地緩緩仰臉,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我不過離開了七日,你們就真當我死了!」不管如何,看見自己的排位在靈堂上擺著,多少有點晦氣,「快給我撤了,然後去燒些熱水,我要睡覺。」

    即使易了容,清清楚楚的嘴也在同一時刻張大,我俯視他們,挑挑眉,揚起了壞笑:「我說了我不缺錢,缺人。你們該是給我燒些美男下來,供我受用。罷了,今日就把你們兩個帶下去吧。」我笑著朝他們伸出手去勾挑他們的下巴。

    登時,二人又驚又嚇地跳起,緊挨著彼此而站:「夫,夫人!」

    兩人異口同聲,陰風漸止,月光再次灑入,我指了指腳下,自己的影子正漸漸隱現:「好好看看,你們夫人我還沒死呢!」

    清清楚楚機械地垂下臉,立時陷入更大地震驚,我再將雙手伸到他們面前:「要不要把脈啊。」

    二人抬起臉對視片刻,真的同時握住了我的雙手,把上我的心脈。若是平日,他們可不敢隨意碰觸我的身體。

    我有力的脈搏證明了我是個大活人的事實。欣喜立刻從二人臉上浮現,他們激動地看向我:「夫人!」話語出口之時,二人竟是同時將我擁住。

    「夫人你真把我嚇壞了。」這帶著哽咽的,嬌嗔的語氣,定是清清的。

    「夫人,我們找了你好久,以為你……」這欲言又止,卻佈滿哀傷的話,定是楚楚。

    我笑拍他們兩個後背,宛如在安撫自己的親人:「好了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快放開,天熱。」我被他們兩個抱著,做夾心餅的滋味並不好受。

    二人匆匆放開了我,同時抹了抹眼淚,似是覺得哭泣不像男人做的事,有些羞窘地各自撇開了臉。

    我環顧整個靈堂,不是說柳寒煙給我守靈?看來是回去了。此時已是夜深,我也覺得疲憊,就說道:「明日再把靈堂撤了吧,你們先去休息。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你們恐怕也沒有好好安睡。」囑咐完,我準備回後堂。

    「夫人!」清清楚楚叫住了我,我回頭看他們,清清急道,「主子來了,在後堂為你守靈。」

    「還有柳宮主,也陪著主子一起守靈。」楚楚接著補充。

    什麼?雪銘來了?!是啊,我雖然只覺過了一日,眼前的一切皆如兒戲。但是,這外面的世界分分明明已經過了七日。不知雪銘會因我墜崖如何心痛了。

    心中發了急,就趕緊往後堂而去。

    清清楚楚所說的後堂,其實就是我的臥房。府衙簡陋,房間不多。疾步入得後院,一道淡淡的燈光從我房間敞開的門中而出,蒼白而冰涼。

    緩步上前,站在房門的左側,一個身影映入眼簾,白色的衣衫,纖塵不染,靜靜地跪坐在蒲團之上,沉靜似天上凍雲。可是今日的他,卻失去了往日的一分靈氣,而有如失魂的軀殼。

    是寒煙。他……真的在為我守靈?難道他真的以為我的失蹤與肖靜有關,才會如此內疚而來為我守靈?

    那麼……他會不會告訴雪銘我的失蹤會與肖靜有關?一個是他好友,一個是他心愛之人,他又該做出如何的抉擇?

    再上前一步,我就正對房門而立,眼中又是一張靈台,而就在寒煙的對面,靈台的右側,跪坐著一身白衣的他。他背對房門而坐,長長的卷髮上覆蓋著白色的發巾,

    他緩緩站了起來,我的目光隨他而動,他從靈台上取下了我的牌位,一遍又一遍擦拭:「寒煙,開始吧。我要與秋苒完婚。」

    心,立時停滯。他要與我冥婚,在這頭七回魂之夜?!雪銘,你如此待我,我又怎能捨你而去?!

    坐在一旁的寒煙緩緩回神,抬臉看了他許久,默默地垂眸起身,從靈台上取下了三株清香,點燃,轉身之時,赫然起了一陣陰風。陰風捲起了院中的落葉,也揚起了我的狐裘,瞬間熄滅了房內的燭火,飛沙走石,寒煙抬手微遮前額。

    風靜塵落之時,寒煙放下了遮蔽風沙的袍袖,先是看了看手中的清香,見沒有被狂風吹滅,而微微露出安心的神情,然後抬眸想朝門口走來,就在這時,他怔住了身體。怔怔地看著站在門前的我。

    我緩緩走入房內,寒煙如同瞬間失了魂魄般,視線沒有追隨我,而是依然吃驚而怔愣地看著我原先站的地方。

    「寒煙,去請秋苒。」雪銘微微側臉提醒,他看到了寒煙怔愣的神情,而與此同時,我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陷入僵硬,卻沒有絲毫的戒備,宛如知道是我抱住了他,而不是外人。

    我靠上他溫暖的後背,閉上了眼睛:「你的武功退步了,有人闖入都不察覺了。」

    「秋苒……」

    「嗒啦。」牌位從他手中掉落,輕喃從他口中而出。隨即,他仰起了臉緊緊握住了我因夜風而冰涼的手,哽咽難語,「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他再一次問。

    「是的,不走了。」我再一次答。

    「那我們成親,現在,馬上!」他放開我的手,抬手似是擦了擦眼淚,急急轉身,臉上浮起笑容,雖帶著一絲悲傷,卻是讓我最感動的笑容。

    得君如此,還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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