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後宮亂哄哄焦頭爛額的日子 第三十八章 殤塵回來了 文 / 張廉
第三十八章殤塵回來了
即使此時已是夜半，船上依然有侍衛站哨。我將「大肥雞」往自己的斗篷裡一藏，前往廚房的方向。
往那些侍衛身前走過，他們都用可疑的目光看看我，然後繼續目不轉睛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現在肖靜的心思全部放在醫治肖雲的身上，對週遭其他的事物都不再關心。否則若是平時，我和雪銘在她的船上，勢必會有人暗中監視。
就快到廚房時，我看到了茅房。立刻，我改變了主意。我太無恥了。
附近正好沒有侍衛，我就進了茅房。一般的船沒有茅房，但鳳船龍舟就有，你總不能在鳳主皇帝面前對著江河噓噓吧。
半夜三更，茅房此刻正好沒人。一盞壁燈照亮整個茅房，以免你掉到不該掉的地方。
再次感歎，我果然很無恥。
我拿出了「大白雞」，它無比憤怒地瞪著我，我將它倒提到一個茅坑的上方，它終於發現自己身處危境！
「說！你對殤塵做了什麼？」
大白雞別開臉，大義凜然，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神情。可游移的視線裡還是帶出了一絲害怕。
「不說？！」我將手一下子放低，「那今天就讓你被糞淹死。」明顯感覺到大白雞的身體立刻緊繃，鳥頭拚命往上。他劇烈搖頭，兩隻眼睛竟然目露無辜，不知為何我彷彿感覺到它在說梵天不是殤塵，「你說那人不是殤塵？」
它拚命點頭。
「放屁！不是殤塵你會跟在身邊？少說鬼話！對了，你本來就是鬼。看來不給你點苦頭你是不會說了。」我再次放低，心裡是真想把它扔進去，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麼壞過，我唯一的一次壞就獻給這只肥雞，也算是他的榮幸了。
這種狀況下大羅神仙都會慌張。你可以將他們扔進火坑，扔進大海，隨便扔進哪裡，他們都不會懼怕，唯獨這裡，一旦掉進這裡，他們將會遺臭萬年——因為他們要被其他神仙取笑千萬年。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行走大師對我說的一切都變成了浮雲，理智被魔鬼控制，往日的淡定瞬間消失。根本不去考慮得罪神仙會有什麼後果，或是殺了這只肥雞那個梵天會如何。我只想將他趕回他自己的世界裡！
「小白跟你有什麼仇，你要如此對他？！」忽然，一聲沉悶的質問從身後而來，我停下了手，沒有轉身。即使之前只聽他說過一句話，我也記住了這個聲音。這個已經是成年男子的聲音，不再是當年那個少年，甚至嗓音還偏於柔和，沒有出現少年變聲時期的沙啞的聲音。
完全不同的聲音，但卻有著相同的質感。
「請放開小白。」雖然他用了一個「請」字，但已經是命令的口吻。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盡量讓自己平靜。看著這個我認為是殤塵的梵天，他微微有些憤怒，他的憤怒讓我的心立刻酸脹不已，我居然在吃大肥雞的醋！我也憤怒地提起手裡的肥雞：「你要你的鳥？」
他微微擰眉，露出那副我十分熟悉的便秘的神情：「他本就是我的。」
「咻~」一陣風，吹入這個並不大的茅廁，燭光搖曳了一下，大白雞眼中露出了一絲得意。他的得意再次讓我失去了鎮定。
我將手裡的「肥雞」再次往茅坑上一放，梵天的視線立刻集中在大肥雞身上，面露擔憂。我的心當即像是被尖刀剜了一樣地疼，將「大肥雞」狠狠扔向他：「還你的鳥！」
淚水在他抱住「大肥雞」的那一刻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湧出，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埋下臉，匆匆從他身邊而過。
「啪！」忽然，他扣住了我的手：「該死！你哭什麼？！」
他……抓住了我？這熟悉的語氣，還有他話語中帶出讓我熟悉的煩躁，是他！真的是他！
我緩緩轉身，揚起已經眼淚和鼻涕無法分清的臉，在他的面前，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會釋放自己的軟弱和悲傷。
他看著我擰緊了眉，臉也皺成了一團，張開嘴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哎……你到底在哭什麼？」
「你不認我，哇——殤塵——」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號啕大哭。
「喂!」他發了急，「噓！噓！」他想捂我的嘴，結果手裡是大肥雞。他壓低聲音厲喝：「別哭了！」說是厲喝，更像是輕哄。
「嗯。」我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然後繼續哭，臉皺地很難看。
他有些煩躁地爬梳了一下自己的短髮，放開我的手對著我的臉指了又指，然後揚起手作勢要打我，可是當他的手落下之時，卻是插入我的後腦，將我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哭起來很讓人倒胃口。」
「唔……」我抱住了他的身體，死死抱緊，「為什麼不認我……」
「我……」他不再說話，陷入了沉默，他大大起伏的胸膛裡似有千言萬語想對我說，卻是不知從何說起。
又是一陣冷風刮入這個茅廁，終於，他開了口：「我們換個地方說。」他想把我拉開，我抱地更緊：「有什麼關係，小時候我們不就常在廁所裡商量要事。那時還有劉曦，小林子，小伍……」我陷入美好的童年回憶
「喂！」他壓低聲音打斷了我的追憶，我揚起臉看他，他看著我的臉就皺眉，「這裡是肖靜的船，這裡是肖靜的廁所！」
我當即驚醒。匆匆放開他的身體擦擦眼淚，疏忽了，這次真的疏忽了。可是面對殤塵，我再無動於衷，那我倒是真的可以隨行走大師去了。
「哎！」他又重重歎息一聲，搖搖頭，提著大肥雞走在我的前頭，我站在後面傻傻地看著他的背影，他這算是認我了？可是他之前為何不認？難道他知道我和肖靜的事？所以故意裝作不認識我？
「還不走？」他忽然轉頭斥了我一聲，我立時開心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只要殤塵還活著，他罵我我都開心。
出了茅廁，他看了看左右，先將大肥雞鬆了綁，大肥雞拍打著翅膀松脛骨，然後飛到殤塵的肩頭，殤塵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他就在我的面前蹭殤塵的臉，還很得意地對我挑眉。我忍！現在殤塵認我了，你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殤塵伸出雙手：「過來。」
「哦。」我乖乖走到他雙臂之間，他立刻將我攔腰抱起，奇怪的是，我並沒驚奇於他的舉動，而是異常平和地呆在他的臂彎之中。
他再次看了看周圍，除了肖靜鳳船上的紅燈搖曳，其他的，就是一片茫茫的黑。
忽的，他躍了起來，這次，我反而驚訝了，他居然還會輕功了。
他直接從紅樓的一層躍到了二層，落在一個房間前將我放下，看來是他的房間。然後迅速打開房間，那隻大肥雞先飛了進去，然後殤塵再拉著我進入，隨手就關上了門，我們就陷入房內的黑暗之中，只有那隻大肥雞渾身的白毛在黑暗中變得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