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狂刀的反應 文 / 唐簫
第二百六十九章狂刀的反應
老佛爺的思緒飄蕩許久,又返了回來,幾十年的記憶如刀削斧刻一般深刻。她從來沒有後悔過,若她不使盡各種手段,現在寧家哪裡能夠由她做主?
寧家必定會是另一番不一樣的風貌。
但她最初的目的達成了,所以在她心目中她是勝利者,並且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她認為當把寧凡這個最後的隱患除掉,寧家便可穩如磐石,無堅不摧。
她犀利的目光從夜空中收了回來,向前方掃去,看到了聞訊趕來,遠處地矗立著的韓鋒,心中一動,大踏步地走了過去,邊走邊說:「天宇,夜雪,你們自己回房去。」
兩人頷首稱是,自行離去。
「韓鋒,陪我去一趟你師父那裡。」老佛爺面無表情的說道。
韓鋒神色微變,說:「老佛爺,現在已經半夜了,山路不好走。」
老佛爺嚴厲地掃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說:「走!」
韓鋒微微垂下頭,恭敬的說:「是,老佛爺稍等,我去開車過來。」
一輛suv駛出了寧府大宅,穿越半個京城,繞著象山的盤旋公路直上,最後到了那棟小木樓不遠處,兩人下車走在青石板小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有林間偶爾的蟲鳴鳥叫聲響起,顯得異常沉悶。
老佛爺沒有敲門,逕直推開了木樓小門,大踏步走了進去。韓鋒弓著身子站在外面,心中漸漸忐忑。
「你怎麼又來了?」房間內一片漆黑,只聽狂刀不溫不火地問道。
「我再不來,就要被人殺死了。」老佛爺冷冰冰地回答。
狂刀歎息一聲,道:「你是高高在上的老佛爺,有誰可以殺你?」
「那個雜種!」
狂刀明顯頓了一下,說:「青帝回來了?」
「沒有,他再也回不來了,他死了。」老佛爺無比快意的說。
「青帝死了?」房間內的燈光亮了起來,狂刀霍然佇立在老佛爺面前,臉上難掩震驚之色。
老佛爺的嘴角微微一咧,戲謔地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會是這副表情,當年我讓你去半路截殺他,若不是你心慈手軟,故意放他走,他能夠安然離開寧家嗎?」
原來當年寧青帝被老佛爺誣陷,被寧老爺子趕出家門後,老佛爺並未就此罷手,而是派了自己的兄長狂刀出手,半路截殺。
豈知,狂刀與寧青帝早已熟絡,並且平時還會切磋幾招,互相印證自己的功夫,對彼此都心存好感。
可論及武功,狂刀畢竟年長數十歲,功力深厚,寧青帝並非是狂刀的對手,因此,若狂刀真的想致他於死地,並不是太難的事。
但狂刀深知寧青帝浪子外表下,有一顆堅定而仁義的心,狂刀欽佩他的心性,原本就有將來傳授他刀法的念頭,自然不可能截殺他。
最後,他借口沒有追上寧青帝,便回復了老佛爺。當時,老佛爺震怒,與狂刀大吵一場。
狂刀心灰意懶,獨自遊走四方,追尋更高的武術境界。挑戰各路武術高手,憑藉著一把大刀,百戰百勝,未逢一敗,贏得了「狂刀」的名號。
狂刀的武功日漸精深,便向大名鼎鼎的刀聖發起了挑戰,兩人均為用刀高手,這一站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但這一戰很隱秘,沒有觀眾,大家只知道最後的結果,狂刀敗了,瘸了一條腿。
後來,狂刀又銷聲匿跡了幾年,逐漸在江湖上被人淡忘了。
幾年後,狂刀又默默地回到了京城,但並沒有回到老佛爺身邊,而是在象山過著獨居的生活。
聽了老佛爺的質問,狂刀沒有回答,只是歎息了一聲:「如此驚才絕艷之人就這樣死去,我這種老骨頭卻苟活於世,老天真是不公啊。」
老佛爺面露憎惡之色,道:「你不要扯這些無用的悲天憫人的話,你是不想活了,我可還想活下去,那個雜種死了才叫老天有眼。」
狂刀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盯著老佛爺,老佛爺卻寸步未退,迎著他的眼睛看去,說:「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別人怕你狂刀的名號,我可不怕你!那雜種死了,你也應該死心了,你這一身功夫只有帶進棺材中了。」
狂刀氣勢頓消,落寞的笑道:「小妹,我活了這幾十年,雖然沒什麼成就,但看的卻比你更深刻剔透。幾十年後,那我都將變成一坯黃土,你和他的功績名聲自然會有人品論。」
「哼,難道他一個風流浪子的名聲還能好過我嗎?沒有我,寧家早就被他敗完了,現在的寧家是靠我一個人撐起來的。」老佛爺不屑地說。
狂刀搖搖頭,說:「你回去吧,天宇有你這種母親真是他的不幸。」
「回去?你以為那雜種死了,這事就完了嗎?沒有,他生了個小雜種,現在小雜種回來了。」老佛爺嘶聲吼道。
「寧凡?」狂刀眉角一跳。
老佛爺心中一動,恍然道:「原來你早就知道那小雜種的身份了,難怪我讓你去為韓鋒報仇,你回來卻說不要再去找那小雜種的麻煩!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兄長,韓鋒的好師父啊,你幫著外人瞞著我,瞞著你徒弟,然後好讓他來殺了我,是吧?」
「無理取鬧。」
「是,我是無理取鬧,我看你是想看著他殺了我,你才會稱心如意。也罷,等我死後去見了九泉之下的父母,我會告訴他們,你這個好兄長做的好事。縱容兇手殺害妹妹,你還一直自詡孤傲高義,我看你最虛偽,最無情。」
狂刀臉色微變,蒼老的面容隱顯怒容,低聲地說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虛偽的人嗎?」
「哼,我不管,這次你出手也得出,不出手也得出,我是你的妹妹,你必須幫我,這是當年父母臨終的遺言。」
狂刀眼色黯然,垂下了頭,沉默不語。
老佛爺嘴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她太清楚兄長的秉性了,父母的遺言是他的軟肋,即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他也必須要幫助她。
這就是他與她的孽緣。
「和我下山,幫助我解決掉那小雜種。」
狂刀神色變幻不定,最後長歎一聲,望著四周的牆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落寞,說:「下輩子,我與你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誰還管的了下輩子的事。」老佛爺得意的一笑。
狂刀向外走去,微瘸的腳步沉重無比,透著一股蒼涼。每一步似乎都帶著千鈞之力,腳底的木板咯吱直響。在門邊,他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說:「除非寧凡來殺害你,否則我不會出手。」
「他已經重傷了小辰,離殺我的日子也不遠了。」
「重傷寧辰?我看是你們主動去招惹他吧。」
「無論是誰招惹誰,他既然是那雜種的兒子,那我們之間就注定了你死我活的局面。」
狂刀不再言語,走出了小木樓。韓鋒畢恭畢敬地彎著腰,他不敢看狂刀一眼,與此同時,他心底的疑惑開始解開,原來狂刀與老佛爺是兄妹關係,難怪老佛爺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對待狂刀。
「小鋒,你走吧,走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到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你我師徒之情緣盡於此。」狂刀淡淡的說。
噗通!
韓鋒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驚恐的說道:「師父,你是要趕我出師門嗎?徒兒不走,要一直侍奉師父左右。」
狂刀微微搖頭,遞過去一份薄薄的冊子,說:」你的天資只能算作中上,未能得我全部真傳,這是我近年整理的刀譜,你留下吧,能夠學到多少看你的造化了,將來若遇有緣人,把它傳下去。」
韓鋒聞言,越發惶恐,砰砰砰,腦袋就像是搗蒜一樣,猛烈地磕在地板上,嘴裡不停地哀求道:「師父,萬萬不可,徒兒知道資質愚鈍,未能為師父分憂解難,徒兒該死。」
狂刀抓住韓鋒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說:「這些年你留在她身邊,看盡了爾虞我詐,人性的醜惡,與你修煉無利,現在你離開,或許將來你還有新的機緣,武功有新的突破。」
「不,徒兒要留在師父身邊,不要什麼突破!不要!」韓鋒泣不成聲。
狂刀不再多言,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老佛爺也走出了小木樓,與狂刀並肩而行,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韓鋒久久地矗立原地,山風拂過,淚痕隨風飄灑。他望著手中的刀譜,千言萬語,堵塞在胸膛。
轟隆!
忽然,一聲巨響在他身後響起,他猛然轉身,大驚失色,只見小木樓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塊塊碎木塊。
「師父!」
他撕心裂肺地大聲疾呼,聲音久久地縈繞在高聳的樹林之中。
「師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沒必要啊!」他看著手中的刀譜,又看看小木樓的廢墟,眼中湧起莫可名狀的驚駭神色。
狂刀這一系列舉動蘊含了太多深意,作為狂刀的徒弟,他怎麼會不明白其中深意?
韓鋒猶豫著,山風吹乾了他的淚痕,他重新跪在地上,朝廢墟磕了三個頭,站起來,朝著青石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