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卷第一章 山炮進城 文 / 墨汐

    趙東祖籍靠山村，在老家有個媳婦，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娃，這閨女長的俊，有志氣，有文化，是村裡唯一考上大學的大學生。

    兩人結婚那天，這閨女沒等洞房就跑了，留下一張紙條和兩萬塊錢，說是不願意嫁給農村漢，不願意在鄉下窩囊一輩子，欠你的來世再還。

    那一夜，趙東蹲在地上接連抽了三包煙，天沒亮的時候就捲著行李踏上了去往江海的火車，他想看看這江海究竟有啥魅力，能把一個好好的女娃變成那般陌生的冷酷模樣。

    江海市，沿港新興城市，近年來更是用全國矚目的江海速度一躍而起，躋身為國家經濟型都市中的新驕子，作為沿海城市圈的密集型產業基地和電子科技產業示範園區，江海市用它獨特的魅力吸引著全國各地形形色色的務工者。

    江海市火車站，作為打工大軍中的一員，趙東走出了火車站，頭頂沒有明媚的陽光，天陰的發黑。

    從那看不見房頂的大廈上收回視線，趙東啐了一口。「不就是車多點，人多點，樓高點，也沒啥了不起的，不是說遍地黃金麼？呸，我咋沒看見，村裡那些娘們就知道瞎掰。」

    仰頭望著頭頂那陰沉的天空，趙東默默嘀咕道：「這江海的天真高，比村裡還高，不過也沒啥了不起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將這片你曾經仰望的天空踩在腳下，然後再問問你，靠山村哪不好。」

    緊了緊肩膀上的包袱，也不理會周圍那些鄙夷的目光，趙東闊步走了出去，剛走兩步，身後追來一個人。

    趙東愣了愣。「大娘，您喊我做啥？」

    大娘見這小伙子懂事，笑的更親，指了指袖子上的紅袖標。「隨地吐痰，罰款五十。」

    趙東張大了嘴巴，嘀咕道：「娘的，這大城市果然遍地是黃金，吐口吐沫就五十，撒潑尿不得五十五？」

    趙東摸了摸上衣兜……沒錢，插了插褲兜……也沒錢，拍了拍屁兜……更沒錢，最後在大娘那抽搐的臉色中將手伸進了褲襠，上下一陣鼓搗，終於在她臉色發綠之前從內褲兜裡小心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老人頭。「大娘，第一次吐，打個八折成不？」

    大娘僵硬著嘴角笑了笑。「不行，這是規定。」

    趙東撓頭。「那三折呢？」

    大娘將脖子抻直，剛要開口，趙東突然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指點了點，面紅耳赤的怒罵道：「我草，那貨你咋不罰勒？」

    狗膽包天了都，竟然敢在站前廣場！大娘扯了扯袖標，橫眉怒目的轉過頭，找了一圈愣是沒看見罪魁禍首，再轉過頭，哪還有人。

    趙東貓腰鑽進人群，眨眼不見了蹤影，氣的大娘插腰大罵。「你個小王八犢子，老太太你也騙！」

    趙東心裡樂呵道：「老太太咋了，你要再年輕點我敢把你騙上床。」

    不文明做人的報應來了，在地下過街通道轉了三圈，等趙東費力爬上台階時發現竟然又返回了原地，抻著脖子罵道：「這破地方真他媽亂，修個地道都跟迷宮似得！」

    周圍行人的眼角跳了跳，下意識躲遠這個明顯不正常的精神病，趙東似乎猜到了路人的心思，冷笑回眸，看啥看，自從得了精神病，我精神好多了。

    臉色一橫，趙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機動車道，可這大城市的車也真多，等了十分鐘就沒等到過路的空隙，索性將包袱扔在地上，他伸了伸手。

    一個出租車司機眼尖，見趙東背著大包小裹，暗道：「呀喝，山炮進城，這下能黑他一筆。」

    吱呀！一個違規的急剎，司機將車停在路邊，惹來後面車輛一陣鳴笛和叫罵，司機也不理會，搖下車窗，標誌性的微笑道：「小哥，上哪？」

    這城裡的司機師傅真客氣，趙東害羞的笑了笑，急忙將包裹扛上肩頭。「過街。」

    扭了扭屁股，趙東快速從車頭前面繞了過去，鑽過機動車道，扔下臉色發綠的出租車高聲大罵著，估計撞死人要是也罰款五十，他非得來個一千塊錢的。

    趙東從小就沒見過爹媽，爺爺一手帶大，這老頭是村裡唯一的知識分子，會寫毛筆字，會耍太極，會唱京劇，來江海之前老頭兒只交代三句話，第一過馬路要看車，第二找工作要看報紙，第三低頭做事抬頭看天。

    來到報攤前面，趙東客氣道：「阿姨，來份找工作的報紙。」

    趙東接過報紙，是份《江海生活日報》，打開找工作的版面，一行小字映入眼簾：招聘男公關，年齡1835歲，身高167以上2c五官端正2c思想開放2c不要求工作經驗2c不限學歷，新人免費培訓，供吃住……日薪5003000以上，工資日結，月薪最少24萬。

    趙東越看眼睛越亮，嘿嘿傻笑著，心道：「這工作好，供吃住，還不要工作經驗，自己完全適合，一個月的工資能在老家蓋棟磚房了，大城市果然遍地黃金，村裡的娘們沒瞎掰。」

    趙東又瞄了兩眼電話，將報紙放了回去。「謝謝。」

    報攤的阿姨反應過來時趙東已經走遠，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罵人的衝動，像他這種人不是沒有遇到過，不過比買雙色球中五塊錢的概率還低，女人這輩子誰還沒遇見過幾個牲口。

    找了一處公用電話亭，趙東拿起電話，按照報紙上的號碼撥了過去，沒有反應……

    趙東撂下電話，用腳踢了踢，嘀咕道：「壞了？」

    又拿起話筒撥了一變，還是沒有反應……

    趙東撂下話筒，剛要撥第三遍，旁邊打電話的漂亮姑娘終於看不過去了，臉色怪異的提醒道：「要投幣。」

    趙東嘿嘿一笑，城裡還是好人多。「投多少？」

    姑娘白了他一眼，嘲諷說道：「一塊。」

    這城裡的姑娘就是俊，翻白眼都那麼有味道，趙東愣了愣，又罵道：「啥電話勒，這麼貴。」

    為了賺錢大計，趙東忍痛從兜裡翻出硬幣。

    當！當！清脆的響聲傳來，兩枚五角硬幣華麗的掉了進去。

    被你打敗了……姑娘連白眼都懶得翻，無力的說道：「要投一元硬幣！」

    趙東嘴角抽了抽，你咋不早說，又肉疼的花了一塊錢，電話終於接通了，說話的是個女的，聲音挺甜。「你好，請問找誰？」

    趙東急忙說道：「找工作。」

    對面的女生更加溫柔。「請問，您要應聘什麼工作？」

    趙東回答道：「男公關。」

    一旁姑娘聽見這話臉色怪異的看了趙東一眼，急忙撂下電話，臨走時小聲嘀咕了一句。「有病！」

    趙東耳朵尖，城裡姑娘俊也不能隨便罵人啊，似乎覺得自己吃了虧，他又回罵了一句。「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