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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3章 真龍之怒 文 / 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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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義莊的事在遙皇沉默態度下告一段落.皇宮又恢復寧靜.易宸璟休養三日後如往常一般開始行走於斂塵軒與御書房之間.易宸暄也照舊打理著內政諸事.只是身邊阿諛奉承的人比以往更多據說皇上要廢太子新立.明眼人都看得出備受偏袒的五皇子最有希望.自是趨之若鶩.如蟻附膻.

    當然.也有些人對趨炎附勢之輩嗤之以鼻.例如脾氣直率的遙國第一將軍偶遂良.

    「讓那些鼠輩鬧去吧.諒他們也生不出什麼事端.倒是盡快醫好敬妃娘娘的病才是要緊.」偶遂良這幾日常往斂塵軒跑.不過不是為了看易宸璟.基本都是為了敬妃而來.有時帶著太醫.有時帶著珍稀藥材.有時則帶著許許多多敬妃喜歡的糕點零食.總之沒一樣是給易宸璟或者白綺歌的.

    私下裡.白綺歌還是會忍不住對易宸暄感慨:「其實皇上還是很在乎敬妃娘娘的.」

    「真在乎的話當年怎會將娘親打入冷宮又送我去昭國.」易宸璟冷哼.「父皇在意的是他的社稷江山.是易宸暄.心裡從沒有我和娘親一席之地.」

    遙皇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白綺歌也看不通透.再說當年發生過什麼、如今這些口不對心又為哪般.她這個外人實在沒有發言權.便是想勸易宸璟不要鑽牛角尖也有心無力.幸而易宸璟並沒有為這些瑣碎之事耗去太多精力.有傅楚在.敬妃的精神狀況一日好過一日.才過半月就已經能夠下地行走.眼睛也模模糊糊能見些東西了.只是嘴裡仍不停念叨著兒子的名字.卻看不清身邊攙扶的、緊握手掌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兒子易宸璟.

    喬青絮的屍骨在葉花晚護送下由易宸璟派人發往靈溪郡.起靈那天戰廷並沒有到場.葉花晚抱怨了幾句.傅楚卻什麼都沒說.而之後近一個月戰廷行蹤不明.回來時.人又消瘦許多.

    「青絮姑姑的婚服放在臥房櫃子裡.」再出現時.傅楚淡淡地對戰廷說了這麼一句.

    「嗯.收拾東西時有看到.」戰廷一樣的麻木神色.「跟著青絮屍骨一起燒了.省得老寨主看著傷心.」

    「哦.」

    之後.二人再不談有關喬青絮的任何事.

    想要掙扎著活下去.他們就必須選擇忽略一些事情.遺忘一些事情.否則.心早晚會碎掉.

    突然降臨的平淡日子是被深宮內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打破的.第一個是遙闔殿側室.戚七七.某日夜裡.剛剛解除軟禁狀態易宸暄攙扶著戚氏到遙皇寢宮.狀似開心地稟明側室已懷有身孕一事.據陶公公形容.當時遙皇因驚訝過度竟然連茶杯都握不穩摔個稀碎.而後立刻下旨立戚氏為五皇子正妃.加賜侍女十人、老宮婢二人.吃穿用度皆按照後宮嬪妃打點.可謂是一夜之間榮華加身.讓侍寢多年卻一直未孕的戚氏飛上枝頭變鳳凰.

    至於易宸暄為什麼突然之間允許戚氏懷上孩子.又為什麼裝作高興特地去稟告遙皇.其中緣由不得而知.白綺歌亦不會傻到跑去詢問.無論是易宸暄還是戚氏.哪一個都是她不想再見到的人.

    同樣是懷孕.宮中另一個女人卻遠沒有戚氏那般好福氣素嬈.竟然有了左丞相的遺腹子.

    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又是私通受孕.依照大遙六宮律法素嬈本該被亂棍打死.若非姐姐素鄢挺著嬌弱身子在遙皇寢宮前跪了兩天兩夜.素嬈項上人頭肯定是保不住的.易宸璟雖厭惡素嬈.但對素鄢一向是照顧有加.為了這件事不得不硬著頭皮和白綺歌一起去面見遙皇求情.遙皇最後鬆了口留素嬈一條性命.條件是逐其出宮.永世不得再入宮門半步.

    不管怎麼說.性命保住就是好的.白綺歌和易宸璟無奈地接受了條件.想要告退時遙皇以商議軍政為由將易宸璟留下.白綺歌只好一個人離開.

    事實上白綺歌的離開只不過是指離開寢宮內殿.才走出內殿沒幾步.陶公公就追上來把白綺歌攔住:「皇子妃請留步.皇上有命.要奴才帶皇子妃去偏殿等候.」

    白綺歌怎麼也沒想到遙皇會指名要見她.並且是背著易宸璟.問陶公公原因.得到的只是茫然搖頭.君命不可違.尤其是易宸璟與遙皇關係極其微妙慢慢的現在.更是不能出半點差錯.

    隔著軒窗眼看無知無覺的易宸璟離去.而後房門輕啟.遙皇略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眼前.

    「坐吧.不必再行禮.」遙皇和氣揮手.自己坐到寬大的鏤花木椅上.笑吟吟的表情看起來毫無惡意.「有些話當著璟兒的面不方便說.你也知道.那孩子脾氣又臭又硬.和朕年輕時有一拼.所以還是避開他好.」

    「皇上的話便是金口玉言.哪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忌諱.殿下脾氣再大終歸是臣子.皇上有什麼話大可隨心言明.」

    遙皇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盯著白綺歌看了好半天.而後忽地一聲朗笑:「朕聽出來了.你這是在暗中埋怨朕不講道理.也對.你們兩個這次回宮歷經不少磨難.朕非但沒有替你們出頭.反而讓璟兒憋了一肚子火.換做誰都要有些怨氣.只是你這丫頭膽子夠大.別人不敢說的話你敢說.別人不敢做的事你敢做.比起你來.璟兒倒算是乖巧了.」

    又是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麼.白綺歌垂下眉眼.再次想起偶遂良那日送她的四個字.

    究竟她做了什麼事令得遙皇耿耿於懷.眼下她和易宸璟大有息事寧人之風範.既不繼續向遙皇陳訴易宸暄罪行也不再冷眼相對.假如遙皇認為她慫恿易宸璟挑起兄弟不和才說了那些話.最近她這麼老實.沒必要特地面對面重提舊事吧.倘若在意的是之前北征她貿然出陣.這種想法更加荒唐.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更何況說句有些自負的話如果不是她冒著危險率兵破陣力挽狂瀾.北征可能是如今結局麼.

    總之.遙皇的心思白綺歌完全猜不透.面對隱晦含蓄的交談只能保持沉默.

    見白綺歌不回話.遙皇端起參茶搖著杯蓋又道:「你和璟兒回來那天在城門附近鬧得好大聲勢.後來禁軍營上報.光是被你們幾個打傷打死的士兵就有三十人之多.真是可惜了.」

    「都是大遙子民.我和殿下也不願自相殘殺.可那些士兵是別有用心之人派來襲擊我和殿下的.逼不得已只能自衛還手.」

    搖晃仍是一派和善.彷彿提起這件事不過順嘴而已:「朕明白.不必多做解釋.畢竟與那些士兵相比.璟兒的性命更加重要.」

    總算說了句能聽得順耳的話.白綺歌坐在窗下木凳上.拘謹稍解.而後緊接著.遙皇不鹹不淡地拋出其他話題.讓白綺歌的心又一次高懸.

    「朕還聽說.那天護著你們二人殺出條血路的人是戰家那個罪臣遺子.」

    白綺歌呼吸一滯.寬大衣袖內秀拳緊握.

    果然.遙皇還是不肯放過戰廷麼.哪怕他一直盡職盡責地保護著易宸璟.甚至犧牲了自己的感情.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被連累殺害.自此陰陽永隔.那樣敦厚老實的人.為什麼就不肯給他一條活路.

    許是心底積怨太深.白綺歌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聲音較之先前高了許多:「戰廷是為保護我和殿下才出手傷人.這也有錯.難道要站在一旁看殿下被人千刀萬剮才對嗎.」

    「可他終究是殺了人.功過不相抵.這些道理不需要朕多做解釋.」放下茶杯.遙皇意味深長地看了白綺歌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綺歌在那一晃而過的目光裡觸到了精明深沉.全不似一個病弱老者該有的眼神.忽然就聯想到常年隱忍不發、韜光養晦的易宸璟.這父子二人當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心裡想著卻不能明說.說了.那便是捅破遙皇底線.硬生生觸其逆鱗.

    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白綺歌從凳子上站起微微躬身:「綺歌一時衝動冒犯了皇上.請皇上責罰.」

    「無妨.朕想聽聽你的看法.」遙皇不動聲色起身.負手站在門前.「你若能說服朕.朕便免去戰廷的死罪.你若說服不了……任他再忠心於璟兒.終是手刃我大遙諸多精兵的窮凶極惡之徒.非死不足以償罪.」

    「好.綺歌如有不合皇上心意的言辭.還請皇上不要往心裡去.」白綺歌面上如常.心裡卻是憂慮不已.

    戰廷是易宸璟的侍衛.按常理說有什麼事理當找易宸璟商量才對.遙皇把她留下談論算是什麼意思.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萬一她哪句話說錯了、說過火了.是不是不只戰廷死罪難免.就連她也要付出一定代價.果真是君心難測.遇上這麼個老謀深算又難以揣摩的皇帝.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馬虎不得.

    然而事到臨頭.她根本無從逃避.

    無聲短歎.朱唇輕啟:「綺歌見識短淺.總認為為人處世首先要一碗水端平.皇上怪罪戰廷殺害皇城士兵卻不追究那些人追殺我們是何等罪名.怪不得殿下會失望了.如果皇上不想被人指摘有意偏袒誰.還是追查出指示殺手一路追殺我和殿下的幕後真兇.然後與戰廷一併公平處理才好.」

    與易宸璟相像至極的眼眸猛地一瞇.遙皇沉下臉.語氣冰冷.

    「白綺歌.你在指責朕胸懷私心是嗎.好大的膽子.竟敢用三十多條無辜枉死的士兵性命威脅朕.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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