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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吐血,原來不是傳說! 文 / 雲檀

    那天的記憶,蘇安很模糊,她神情恍惚,步伐機械。舒殘顎副

    凌晨遊走在診所通往家的道路上,晶瑩的雪花緩緩飄落下來,地上積雪越來越厚。

    蘇安是麻木的,沒有知覺,只是緊緊的抱著雲卿,將他包裹在懷抱裡,為他擋去無情的風雪。

    薛醫生不放心她,喊上兩位外科醫生跟著她一起尾隨在蘇安的身後,她們從來都不曾想過,診所裡這位美麗的雲醫生,在面臨大磨難和痛苦的時候,沒有被痛苦擊垮,反倒平靜的近乎詭異,可就是這份平靜,卻讓人越發不安起來。

    蘇安行走的步伐輕輕晃動,漆黑美麗的雙眸像是灌滿了死水,裡面盈滿了哀傷,好像魂魄都隨雲卿離開了人世濡。

    回到那個已經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羅娜年邁的母親正跌坐在蘇安的家門口,看樣子來了很久,臉上有著未乾涸的淚水,大概是坐在地上時間太久,所以臉色很蒼白。

    羅母看到蘇安回來,掙扎著扶牆站了起來。

    淚水從羅母眼眶中再次洶湧而出,她目光下垂然後落在了蘇安懷抱中的孩子身上,頓時從喉嚨中迸發出一聲嗚咽,連忙用手摀住,止不住的淚水緩緩砸落鄔。

    羅娜很喜歡雲卿,雲卿出生後,蘇安便開口讓羅娜認雲卿當乾兒子,她們的兒子!

    在生命最後那一刻,羅娜賦予了一個母親應有的責任,她把雲卿緊緊的護在懷抱中,用自己的身體直接承接了死亡,儘管雲卿被她護在懷裡難逃夭折的命運,但是羅娜的舉動卻讓蘇安無比感激。

    羅母在哭,哭聲壓抑,她在哭羅娜,她在哭這個可憐的孩子,也許還在哭泣命運無情。

    蘇安抱著雲卿,面向羅母,忽然朝她跪了下來,聲音宛若從沙礫中碾過一般,生硬而艱澀:「阿姨,對不起……」那個在車裡該死去的人是她,而不是羅娜。如果她換個藥店,換條路停車,一切禍事將不會發生。

    羅母在哭,哭的撕心裂肺,良久之後她蹲下來,把蘇安攬在自己的肩窩處,抱著她慟哭道:「你有什麼錯?我們都沒有錯,是老天對我們太狠了……」

    夜晚的哭聲太過悲涼,有鄰居穿著睡衣不耐煩的走出來,原本是想訓斥,原本都很惱火,但是看到這一幕,都是先愣了愣,然後無聲地關門進了屋。

    羅母哭的時候,蘇安是不哭的,她任由羅母抱著哭泣,哭吧!把悲傷都哭出來。

    她失去了兒子,羅母又何嘗不是失去了女兒。

    都是可憐人,如果能從彼此身上吸取到些許溫暖,已是最大的奢盼。

    羅母是來清理羅娜遺物的,蘇安把一張銀行卡悄悄塞到了羅母的口袋裡,密碼是雲卿的生日日期,那是她全部的存款。

    原本是留給雲卿的,只是雲卿……再也不需要了。

    薛醫生們陪了蘇安一夜,他們輪流入睡,期間做好飯給蘇安,但她的目光始終都專注在雲卿身上。

    雲卿躺在床上,穿著乾淨的衣服,蘇安就躺在他身邊,臉頰貼著他的臉,不哭也不鬧。

    只是薛醫生三人在凌晨四點的時候卻聽到有壓抑近乎自虐的哭泣聲從蘇安的齒縫間流溢出來。

    她終於哭了。

    旁邊有醫生要起來勸慰,卻被薛醫生拉住,然後她們都背對蘇安,無聲地落淚。

    這時候能哭出來總歸是好事,就怕她一直忍著,煎熬自己默默的受著,那樣太殘忍,也太痛了。

    蘇安給雲卿選擇的是火葬。

    清晨的時候,薛醫生說孩子已經去了,該入土為安,最好是埋在路邊,這樣一生不孤寂。

    蘇安拒絕了,她怎麼能夠把他的雲卿埋在那麼陰暗潮濕的泥土裡,她怎麼能讓蟲蟻去啃噬他幼小的身體。

    她的雲卿早已傷痕纍纍了,她怕雲卿會感到冷,她怕雲卿會感到寂寞,她更怕雲卿會入夢來,一遍遍痛苦的朝她哭喊:「媽媽,我怕!」

    薛醫生開車,送蘇安和雲卿去火葬場。

    清晨陽光普照,地上積雪深厚,然後這些陽光便如同碎金一般,一縷縷地灑在了道路上。

    火葬場,薛醫生不忍進去,蘇安讓她回去,她說自己沒事,她真的沒事。

    火葬場,這輩子她共進出兩次,兩次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一次是在泰國黎府。

    她推著父親走過漫長的道路,然後將他送往了火葬場,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是怎麼被火燒成了灰燼。

    這次是在k國羅森堡鎮。

    她抱著雲卿,她的兒子,雲卿被送往燃燒室的時候,她最後一次摸著雲卿的臉,她說:「雲卿,我們只是先分別一會兒,等你……出來,我帶著你去找外公。外公在曼谷那裡等著我們,外公比媽媽有出息,以後我讓外公保護你,好不好?」她要帶雲卿回到曼谷,回到金佛寺,她要把雲卿的骨灰放在父親的骨灰旁,他們兩人相互依偎作伴,此生不會寂寞了。

    雲卿被送進去,她甚至能夠感受到火焰的跳躍,雙眼朦朧,蘇安看不到焦點,她的心在抽搐,她的身體在搖晃,她很累,她很痛,痛得難以自持,雙腿一軟,只聽到「砰」的一聲,她的額頭重重的磕在了一旁安置屍體的長檯上,身邊有工作人員在驚呼,蘇安只覺得有鮮血從額頭緩緩流下,有人要幫忙給她止血,她掙扎著爬起來,不在乎的抬起手臂擦了擦滿是鮮血的額頭,聲音輕的不能再輕了:「……我沒事。」

    蘇安這時候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她彷彿能夠在一片無望的黑暗中,聽到雲卿被火焰焚燒發出的吱吱響聲,她想尖叫,她想大哭,她想破口大罵老天不公,但是她只能那麼靜靜地站著,孤冷中從此以後她是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

    蘇安一站就是半個小時,然後有工作人員出來,手裡捧著一個骨灰盒,盒子不大不小,但是卻很輕,她忘了,她的雲卿只有八個月大,很輕的。

    她抱著骨灰盒,一步步走出火葬場,此刻的她好像在洶湧大海中航行一般,漂泊搖曳,對人生漫無目的,無力自救。

    事隔多年後,蘇安總是能夠想起那天的場景,當她想起來的時候,腦海中閃現出來的詞彙就是:痛不欲生、萬念俱灰、生不如死……

    她的記憶是混亂的,從火葬場出來,恍惚中有幾個男人從商務車裡快速的奔過來,竟然奪走了蘇安手中的骨灰盒,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倉促,蘇安去奪骨灰盒的過程中,悲劇發生了。

    對打過程中,那個手拿骨灰盒的男人手一鬆,骨灰盒啪的一聲摔在了雪地上。

    盒蓋彈開,裡面的骨灰灑在了白雪上,和白雪混為一團,有寒風吹過來,瞬間便把沾附在白雪上面的骨灰吹散在了空氣中。

    蘇安瞬間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知覺,她死死的盯著那些白色粉末,看著它像霧氣一樣升騰,那種帶著骨頭燒焦的味道瞬間撲鼻而來。

    蘇安緊緊的咬著唇瓣,咬出鮮血都不自知,她的臉上陰霾而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踉蹌的跪在地上,一邊嚎啕大哭,一邊顫抖著想要把骨灰給攬在一起,骨灰的味道嗆得蘇安眼睛生疼,不要颳風了,求你不要再刮了。

    骨灰和雪花沾附在一起,她的兒子跟她一樣都怕冷,哪些是雪,哪些是雲卿的骨灰?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幫她?

    沒人會幫蘇安,一直以來都沒有人來幫她,她始終都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裡孤獨遊走,曾經有過溫情,短暫而朦朧,不敢回憶,因為每當回憶的時候,那些溫暖就會變成致命的傷口,而回憶就是鹽份,撒一把,痛一生。

    如今也沒有人來幫蘇安,那幾個人制服住近乎瘋狂的蘇安,將她拖走的時候,她近乎死氣的看著雲卿的骨灰,看著它怎麼被風吹散,看著它是怎麼化成一陣風悄無聲息的離開……

    胸腔一陣沉悶,窒息感來臨的時候,一口鮮血奪口而出,從來沒想過,原來當人遭受巨大重創的時候,真的可以像武俠劇一樣吐出鮮血來。

    車門嘩啦一聲無情關閉的時候,蘇安的意識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ps:明天估計會把過往敘說完,然後開始現實篇章。過往的確虐,但是現實女主最起碼時常讓別人虐,再忍忍吧!這是女主的回憶,也是給徐藥兒敘說的過去。有親問此文結局是好是壞,親們可以看看我的其他文,不寫悲劇,不再重申了啊!致謝,我也壓抑的不行!但不寫不行,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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