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六章 報信(1) 文 / 小陌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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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躁動,原本寂靜著的營地瞬間熱鬧了起來,不是慌亂的腳步聲,而是井然有序。
藍家軍不愧是訓練有素,面對突**況,縱然沒有藍翎堯的指揮,也是自覺的警衛起來。一部分人守護住了賈拾一,一部分人四下分散開來警戒營地,一部分人前去支援藍翎堯。
賈拾一倒是落得清閒,本就不良於行,跟過去反而礙事,便按下好奇想湊熱鬧的心,靜靜的等待結果。
不一會,賈拾一瞧見幾個藍家軍急急忙忙的抬著什麼朝營帳跑去,而藍翎堯則風風火火的回到這邊。
「何事?」
「你可認識歐陽常?」藍翎堯面色凝重。
一句問,賈拾一已然猜到了一些。
「他是跟隨我左右的人。」
「方纔我在草叢中發現一人身受重傷,他自稱是歐陽常,要來找丞相唐煜。不及我再多問,他便昏了過去。我讓隨行的軍醫診治去了。估計他一時半會是醒不來的,還要你去認認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上了賈拾一的心頭。歐陽常為何重傷?他負傷還急著來尋我,一定發生了什麼!
賈拾一緊鎖眉頭的點了點頭,便駛動輪椅跟著藍翎堯朝安置歐陽常的營帳而去。
掀起帳門,一股血腥朝著充斥鼻子而來,軍醫正忙碌著,見他們進來要行禮,藍翎堯示意免了。床上的人渾身是血,一身的素白早就染成了刺眼的血紅,和那蒼白的面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是歐陽常!賈拾一一眼就認出來了,心中咯登一跳,旁邊的藍翎堯瞧見她的神情,知道沒錯了。
「是他…」賈拾一想駛動輪椅靠近些,她寧願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可床上那張蒼白的臉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得到了需要的答案,外加賈拾一的反應,讓藍翎堯肯定事情一定不簡單。「先回去休息吧,他若是醒來,我會派人去通知你的。方纔我查看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藍翎堯勸道,他分明從賈拾一臉上捕捉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慌亂。
是什麼能讓才智無雙,運籌帷幄的唐煜感到慌亂?
賈拾一聞言,絲毫未動,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床上的人。藍翎堯無奈的心中一歎。
「也罷,你若不放心,就留在這裡。」說完藍翎堯轉身出了營帳。他還得部署加強營地的警戒。
藍翎堯出去後,賈拾一駛動輪椅到床邊上。
「他還好吧?」猶豫再三,賈拾一終是不放心的問出了口,小心翼翼,怕擾了軍醫的診治。
軍醫從來是隨軍的,見慣了刀劍之傷和血腥場面,面對重傷血流不止的歐陽常沒有一絲的慌亂,而是有條不紊的診治著。清創,止血,包紮…但他額上的汗珠,還是告訴著賈拾一歐陽常傷勢的嚴重。
「回丞相,此人身上有多處傷口,傷口細長,看似不重,卻是道道入肉三分,因而血流不止。幸虧他內力深厚,及時診治,該是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怕得休養好些日子了。」時間爭分奪秒,軍醫不敢稍作耽擱,一邊回著賈拾一的話,一邊手下還在忙碌著。
軍醫正好清到一處的傷口,便指給了賈拾一看。
這一看,賈拾一心頭又是一驚…這傷口…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有什麼誤會!賈拾一安慰著自己,更加急切的期盼歐陽常能盡快醒來了。
或許只有等歐陽常醒來,才能說明一切了…
這邊,軍醫終於包紮完所有傷口,他重重的舒了口氣,抬起手擦了下額頭的汗。一看,幾乎將歐陽常捆成了個木乃伊了…
「請丞相贖屬下方才無禮之罪。」軍醫轉身跪在賈拾一面前,他指的是剛才賈拾一問話時,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細細回話。
賈拾一婉然一笑,伸手扶起軍醫:「快快請起!軍醫救人要緊,何罪之有?本相才是不好意思擾了軍醫救人,還要感謝軍醫救了他一命。」賈拾一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同時再次感歎藍翎堯治軍有方,連軍中的軍醫都這般不卑不吭,以救人為首要。
軍醫起身,暗歎這個丞相果真如傳言般愛護百姓,從不自恃丞相身份而欺民。
「屬下已經幫他包紮好了,晚些會送來湯藥,屬下就守在營帳外,有事丞相喚一聲就是。屬下先行告退了。」軍醫告退。
「有勞。」賈拾一微微欠身。軍醫心中又是一感動。
待到軍醫退下,賈拾一才又駛動輪椅靠近了床邊幾分,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歐陽常,心下擔憂,可聽著他微弱卻均勻的呼吸,才稍稍放心了些。
賈拾一握住歐陽常的手掌,運起真氣,將真氣緩緩的注入他的體內。好一會,她氣喘吁吁的停下,再看去時,歐陽常臉上的蒼白退去了些。
晚些時候,軍醫拿來了湯藥,兩人搗鼓了半天,總算是灌進了些。
一夜的守護,賈拾一不曾合眼,床上的歐陽常依舊昏迷。她心中的不安愈益加重…
「歐陽常,你快些給我醒來!我命令你!」賈拾一裝著生氣的語氣,任性的對著床上一動不動的歐陽常說道。可依然,他還是靜靜的躺在那。
黎明時分,賈拾一驚喜的發現,歐陽常的手指**了幾下,接著眼皮也**了幾下…
他的口中,昏昏沉沉的似在呢喃著什麼,賈拾一聽不真切,只得駛動輪椅靠近些…
賈拾一靠近了俯身將耳朵貼近歐陽常呢喃的唇邊,吃力的聽著,越聽下去,她的雙眼驚恐的瞪大了,臉色異常難看。
沒多久,掙扎著的歐陽常又昏睡過去…
賈拾一的身形卻定格了,「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在騙我!」賈拾一猛然直起身子,不顧昏睡著的歐陽常還是那麼的虛弱,克制不住的抓住他的肩膀搖晃了幾下:「歐陽,你給我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起來說清楚!徵不是那種人!」
將醒未醒的歐陽常,該是有多麼急迫的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賈拾一,否則怎麼在昏迷中的呢喃都記掛著,斷斷續續,有氣無力,虛弱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徵用十六脅迫宮…
徵用十六脅迫宮…
短短七個字,足以讓賈拾一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所有想不通,解釋不了的事一下子全都明瞭了…
一切都是徵苦心經營的局麼?他竟然不惜讓自己身陷局中,用八年的時間來完成他的局麼?他的謀慮到底有多深?!我認識的徵,都不過他的偽裝麼?
賈拾一恐慌起來了,深藏不露的徵,到底還有些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她竟然將十六親手交到他的手上!
當賈拾一得知徵拿出幽冥鬼玉得到塢主之位事,她寬慰自己徵或許是逼不得已,一定是有苦衷的。況且後來在膳食堂中,他不是還讓她放心十六的安危。賈拾一便深信不疑了。
幽冥鬼玉是徵進密室救賈拾一時,她為了以防萬一交給徵的。她擔心自己萬一不能活著逃出桃花塢,就拜託徵將幽冥鬼玉交給十六,有幽冥鬼使的守護和徵的照顧,她多少能死得安心些。
徵用十六脅迫宮…徵脅迫宮做什麼呢?宮是怎麼知道何時知道十六是他的兒子的?
那晚夕晨樓發生的一切浮上了賈拾一的腦海…
難道當年的事不是宮主謀的…而是徵?!
賈拾一不敢再推敲下去了…
如今冷靜想來,宮的忽然沉不住氣刺殺陸景炎,不是有些不合常理嗎?天下第一刺客玉面羅剎,豈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況且這個局還是他布了八年的,怎麼會輕易就敗了?那他就是浪得虛名了!
還有,他所招認的當年陷害我和徵的事,不是有些牽強嗎?縱然他演技再是高超,可我當真是那麼不堪麼,竟沒有察覺到半點他的虛情假意麼?不是的,當年的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宮對我的愛!
懂了…
我親手把十六交給了徵,讓他利用十六脅迫宮當了他的替死鬼麼?既除掉了塢主之位的勁敵,又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回到桃花塢,自然盡得同情,籠絡了人心,手中還握有幽冥鬼玉,便能順理成章的登上塢主之位!
徵,你打了個好響亮的算盤吶!
虧我真以為你是為了我才破例在柳葉刀上淬了毒,原來你是早有準備了!你是故意在那晚潛進御風堂救我,故意經過夕晨樓,故意安排了宮在那會刺殺陸景炎,那你就能恰巧出手制止!我,不過是你的一個華麗的借口吧?
八年來,我都只是你的一個棋子麼?你百般隱忍,就是為了今時今日麼!你當真一切都算得恰到好處!你果真料定了我的一舉一動!
你的每一步付出,都是算準了會有何收穫的吧!料定我會將十六交託給你,料定我會心甘情願的將幽冥鬼玉雙手奉上!
誰知,你算漏了歐陽常!可他,又是如何捲進這一切的?…
一場的頭腦風暴,加上徹夜未眠,輸了真氣給歐陽常,此時的賈拾一忽然覺得好累好累,不願再想下去了…再擔心又能如何,只能等著歐陽常醒來了…
沒了幽冥鬼使,不良於行,賈拾一真切的感受到了此刻的自己就是廢人一個!心中再是擔憂十六亦是無計可施,沒弄清楚之前就冒然讓藍翎堯捲進來,她不想,不想再連累別人了…
只願宮的妥協,能換來十六暫時的安全…沒想到你竟能為十六犧牲至此!
賈拾一心下很累,可念想一轉到那只妖孽為十六所做的,甚是感動,不免替他擔起心來,眼下就是那種明明很疲憊了,卻硬是睡不著,況且床上的那個還昏昏沉沉的,傷成這樣,難保徵為了滅口會追殺過來,必須時刻警惕!
身中劇毒的你居然能逃出桃花塢,現在你還好嗎?你是何時如何知道十六的存在的?父子終是血脈相連的,割也割不斷…
我能相信你是愛過我的嗎?可當年的一句「絕殺」,確實傷透了我的心。縱然你盛怒難下,亦不該對我如此絕情的…不是麼…
一臉的疲倦,賈拾一卻強迫著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營帳外久站的身影終究是看不下去了,輕歎一聲,掀起帳門進來。
佈防完的藍翎堯沒見著賈拾一,一問之下才知她守在歐陽常身邊。他亦不曾回帳休息,而是身不卸甲的在歐陽常的營帳外警戒。以他的經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看歐陽常的傷勢,是要他的命的,說不定會有人追殺而來。再看賈拾一的神情,藍翎堯就更不敢疏忽大意了。
「你去休息會吧,這裡我來守著。」藍翎堯輕聲勸道,「你不眠不休也是無濟於事的。我常年駐守邊界,倒是習慣了,你定然是吃不消的。」
賈拾一無力的搖了搖頭,亦不言語。
無奈,藍翎堯一個快步搶到賈拾一身邊,利索的一個手刀落下,她便昏了過去。
一個男子,怎會如女子般倔強?縱然有天大的事,豈能如此煎熬著自己?你不疼惜自己,我哪能坐視不管?看來一時半會是無法拔營啟程了…
明知道駐紮的桃花塢外危險重重,還可能引起桃花塢不必要的猜忌,可眼下的情況,歐陽常是斷然禁不起舟車勞頓了,唐煜也是搖搖欲倒…
天明時分,藍翎堯書信一封派人快馬加鞭告知上官朔這裡的情況,便命繼續安營紮寨於此,各人謹守本分,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