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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全 文 / 解語

    沒了那個瘋女人,瑕月很快將地上的水一一擦乾,隨後又提來一桶乾淨的水將桌椅仔細擦了一遍。待得一切做完後,雖然偏殿還是殘舊不堪,但至少看起來乾淨了一些。

    不過她從未做過這些,一旦停下來,只覺得腰背酸痛,準備直起身時,更是險些跌倒,知春進來看到一幕,趕緊奔過來扶住她道:「主子,您怎麼了?哪裡弄疼了?」

    「我沒事,只是彎腰太久,一時間竟是站不起來,本宮一直以為自己身子還過得去,如今才知道,根本就是弱得很。」

    知春看到她腳邊的水桶與布,哪裡還會不明白,扶著她到一邊坐下後道:「這些事等奴婢來了再做也來得及,何必這樣著急,再說您身子矜貴,哪裡能做這些事。」

    瑕月搖頭道:「你以為還在延禧宮嗎,進了這裡,我就與你一樣,哪裡還有矜貴的資格。」

    知春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她解下背上的包袱道:「奴婢給主子帶了幾套衣裳來,以便換洗。」

    「放著吧。」瑕月看了一眼天色道:「太陽下山了,幫我一起去將曬在院子裡的被褥收進來。」

    「被褥?」知春奇怪地道:「奴婢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到院子裡有被褥啊?」

    「不可能,我明明曬在石桌上的。」瑕月一邊說一邊來到院中,結果卻發現石桌上空無一物,她放在這裡晾曬的被褥不見了,趕緊與知春四下尋找,最後倒是在後院找到了,但已經不能用了,因為剛才所見的那個瘋女人將她的被褥鋪在地上,然後用另一隻木桶提水一桶接一桶地倒在被褥上,全部都濕了,怕是曬上幾天都未必能曬乾。

    知春氣得一把將她推開,「你在做什麼,這是主子的被褥,怎麼可以這樣做,實在是太過份了。」

    「算了,她是個瘋子,你說什麼都沒用,還是去問問守宮的太監,看還有沒有其它被褥,若是有的話,正好幫你也拿一床。」

    知春聽說是瘋子,只得做罷,隨瑕月一起找到正會在樹蔭下乘涼的守宮太監,客氣地道:「公公,我們的被褥被一個瘋婦給弄濕了,不能蓋,能否麻煩您想想辦法,再拿一床給我們?」

    守宮太監抬起三角眼上下打量著知春,細聲細氣地道:「冷宮之中,一人只有一床被褥,哪裡還多的,而且被弄濕了是你們自己沒看好,為什麼要咱家想辦法?」

    聽著他不陰不陽的話,知春心中來氣,不過她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所以再生氣,也耐著性子道:「公公,是我們不小心,可這不是第一天來冷宮嗎?哪裡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瘋女子,您就幫幫我們的忙吧,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己方便,您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守宮太監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行了行了,別在咱家耳邊嗡嗡響,咱家告訴你。」他頓一頓,吐出兩個字道:「沒有!」

    知春見他故意刁難,語氣生硬地道:「公公,冷宮這麼大,哪裡會連一床被褥都沒有,您又何必這樣為難我們呢!」

    守宮太監瞪著一雙三角眼站起來,有恃無恐地道:「喲,你這是在責罵咱家了?咱家還就告訴你了,沒有!有本事你告到皇上、太后面前去啊!」

    「你!」知春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若是可以見到皇上與太后,哪裡還會與他說那麼多話,她強壓了怒氣道:「公公,這件事對於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又何必故意為難我們呢!」

    「冷宮有冷宮的規矩,咱家只是依規矩辦事,有何不妥?」守宮太監一句話就將知春給堵了回來,隨後又道:「咱家知道,你家主子原本是延禧宮的嫻妃娘娘,但那又怎麼樣,這裡是冷宮,哪怕你之前是皇后娘娘,進了這裡也是待罪之人,根本沒資格跟咱家要求這個要求那個,如今給了你被褥,改明兒個是不是得要求咱家端茶送水了?告訴你,不可能,你家主子若是有本事,就跟先帝時的成妃一樣,從冷宮中出去,到時候,想要什麼都行了。至於現在……免談!」

    他自從淨身入宮後,就被調來冷宮看守,轉眼到現在,已是十幾年了,眼看著與他一起進宮的太監不是升了職,就是調了肥差,只有他還苦哈哈的守著冷宮,連一點油水也撈不到,心中不平,這性子也就變得越來越刻薄。

    知春被他一頓搶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許久方才擠出一句話來,「你怎麼可以這樣?」

    守宮太監正要說話,耳邊傳來瑕月的聲音,「不知這位公公如何稱呼?」

    守宮太監翻一翻眼,道:「咱家姓周,名全。」

    「原來是周公公。」瑕月淺施一禮道:「剛才周公公說一人只有一床被褥是嗎?」待得周全點頭後,她道:「既是這樣,知春理該也有一床被褥才是,還請周公公取來給我們。」

    周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反駁,瑕月笑笑道:「周公公剛才一直說冷宮有冷宮的規矩,如今該不會是想要出爾反爾吧?本宮雖然困在冷宮中出不去,但本宮與二阿哥情同母子,說不定什麼時候會來此看望本宮。」

    「二阿哥才不會來這地方。」周全氣哼哼的說了一句,但終歸是進屋拿了一床被褥給知春,沒好地道:「拿了被褥趕緊回去,過一會兒該有人過來送膳了。」

    知春也不願與他多說話,回屋後整齊地將被褥鋪在床榻上,對瑕月道:「主子,您累了的話先躺一會兒,奴婢出去看看膳食送來了沒有。」

    「知春。」瑕月突然喚住知春,道:「其實你沒必要陪我在這裡捱苦的,誰也不知道我要在這裡待多久,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又或許是一輩子,我是逃不掉了,但又何必搭上你呢!」

    知春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主子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就算奴婢後悔,也已經出不去了啊,還不如安心留在這裡侍候主子呢。而且奴婢相信,主子一定有雨過天晴的一天,絕不會一輩子受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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