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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赫赫威名 文 / 曉風

    在槍陣第一輪後,最少有三百海盜直接死在了槍下,僥倖未死的多半是遇到了發揮不穩定的新手,槍尖或是從肋間劃擦而過,或是直接刺空了。

    當場死去的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免除了不小的痛苦。那些生命力十分強悍驚人,猶如一隻隻蟑螂般的海盜就十分痛苦了,他們被槍刺中胸腹之間的內臟,被槍頭在身體裡攪動了一番,整個內臟都被刺的粉碎,這種痛苦委實不是人力可以抵禦,也不是文字可以形容萬一。他們整個人都如同一隻隻蝦米一樣,渾身在流血的同時也是在抽搐著,扭動著,臉上的五官縮成一團,已經不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所能擁有的表情。

    這樣痛到極點的疼痛把這些海盜擊跨了,同時也擊跨了剩餘海盜的信心。

    對面的浮山營兵就是這麼簡單的右轉,然後這麼向前一刺,自己這一邊就倒下去三百來人,而且死狀極其痛苦,被戳刺到喉嚨或心腹要害的當場死去,被刺中臉部,腹部的還在地上掙扎,其餘未受傷的海盜此時則是一臉的驚恐,他們拚命後退,試圖把夥伴往前面推,然後整條戰線的海盜都是如此,他們神色茫然,眼神中除了驚恐再無別的色彩,一個個左擁右擠,把戰線擠的混亂不堪,根本沒有再戰的力量了。

    「就這麼向前一刺……就這麼一刺?」

    葉曙青此時回過神來,和身邊的同僚們面面相覷,千戶官周炳林也是在這些高級武官的身邊,他的神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固然周炳林是知道張守仁練兵手段不壞,但他的思維方式一直是停留在固有的框架裡頭,而眼前的這一幕,卻是把他的舊有想法打的粉碎。

    聽到葉曙青的話,周炳林才如同被從點穴狀態解救了出來,他晃了晃腦袋,由衷道:「數百人如一人,突刺堅定有力,動作整齊劃一,強,實在是太強了!」

    「假以時日,恐怕國華將軍能練出比擬遼鎮的強兵銳卒來。」

    「我看已經是不在遼鎮之下了。」

    「少年英雄,當真是了得。」

    「佩服,佩服!」

    一群武夫此時是真的被張守仁給徹底折服了。

    眼前的這幾百兵,這些老丘八心裡頭都是明白。擱自己換在海盜那一邊,也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而且他們也明白,眼前的戰場,絕不是這一刺這麼簡單。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眼前的浮山營兵,從軍旗鼓號,到陣列排序,再到臨機指揮,都是一整套的體繫了。要是換一個將官帶幾百長槍兵說來對付海盜,就這麼火銃打幾輪,長槍一刺就能勝利,怕是大家的嘴巴都要笑歪掉了。

    「這槍陣之術,怕是國華將軍的家傳絕技了!」

    葉曙青的話,也是引發了新一輪的贊同,和文官不同,大明的武將們可不需要經過科舉考試那一套,大家當官可是容易的很,世襲制度是明太祖手裡確定下來的,用朱元璋的話說,你們保我坐江山,我也叫你們的子孫世代當官,大家共享富貴。

    當時武官的俸祿官階都比文官強,文官被朱元璋和朱棣爺兒倆操的生不如死,一直到英宗年間,由王驥開始,文官才慢慢把局面扳回來。

    就算這樣,武官世襲制度也是大明的祖制,不可更改。

    張守仁是世襲百戶,其祖在太祖年間就從軍了,然後掙下一頂世襲百戶官的家業傳了下來。除了百戶這頂官帽子,想來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武藝兵法什麼的,現在時逢亂世,張守仁這小子就給拿出來博富貴了。

    「不錯,以我之見,將來國華將軍的成就,應當不在戚帥之下。可能要和遼東李帥一樣,成就封伯的功業啊。」

    現在所有的武官,不論官職和年齡,提起張守仁都是一口一個「國華將軍」,這是待遇,當然是張守仁憑著現在的表現自己掙下來的。

    自此之後,山東都司和登州都司的武官,提起張守仁時,原本的傲氣和官架子就是蕩然無存,全體上下,也唯有敬畏這兩個字而已。

    也是有不少武官開始打聽張守仁的練兵之法,槍兵是明軍兵種是最便宜的兵種,塞根長槍在手就能上陣了,要是能學會了張守仁的槍陣之法,建功立業,博取功名富貴,豈不是易如反掌一般?

    這些人哪裡知道,張守仁練兵之法是後世數百年總結提練出來的一整套的辦法,從隊列到體能,到士兵的服從性和整體榮譽感,再到後勤保障待遇,士官和軍官提拔任用制度,然後還有刺殺術和步兵方陣術,包括看著最簡單的「向右刺」都是如此。

    自從人類進入近代軍國主義體系以後,遊牧民族就再也沒風光的起來,以往威脅歐洲和中國的草原民族從此就淪落為地球歷史的配角,遊牧騎兵縱橫馳騁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大量受到嚴格到殘酷的合格步兵被訓練出來,他們和火銃手一起,組成端士方陣,西班牙方陣,用長矛和火銃組成的血與火的軍團征服了大半個世界,在機槍出現之前,騎兵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

    就算騎兵在拿破侖手下還有發揮的餘地,那也就是在火炮覆蓋和步兵立功之後,騎兵夾擊確定勝局的輔助型打法罷了。

    在這個時代,張守仁知道當時人說的建奴,東虜、滿韃子什麼的就是後來的滿清,號稱是騎射無敵,滿萬不可敵。

    以後世人來看,滿漢是恩仇已消,大家共同生活在一個國度了。

    但以明朝人的角度來看,滿清還是一個異族政權,兇惡殘暴,是明王朝和漢人的生死大敵。

    以一個軍官的角度來說,張守仁對所謂的騎射論嗤之以鼻。

    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向來是體現國家力量和意志的步兵集團對遊牧集團。幾千年的時間以華夏為主體的中國佔據了東亞最為膏潤的土地,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民族,就算對北方的遊牧也是以征服和戰勝為主。

    打了兩千年,從先秦到秦漢,再到三國兩晉唐宋元明清,漢人佔絕對優勢的時間是九成以上,只是在自己**衰弱後被狼群鑽進來佔了便宜……這樣也有人得出結論,什麼漢人是農耕民族,是羊,而遊牧民族是狼,以狼為圖騰,然後狼有資格吃羊云云。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漢軍打的匈奴滿地找牙,雖然漢初和親了幾十年,不過後來的幾百年一直是匈奴被漢軍壓著打,然後最衰弱的三國時期,曹操還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唐人滅突厥,吐谷渾,勢力一直壓過蔥嶺,衰弱的南宋在全世界都懾服於蒙古鐵騎的時候還頂了近百年的時間,然後明初一群拿竹槍的漢人趕走了武裝到牙齒的蒙古鐵騎……這樣的民族也是羊,而兩千年一直被漢人壓在草原和沙漠吃草啃沙子的失敗者居然是強者?

    這是哪家的邏輯,有這種邏輯的存在,簡直就是咄咄怪事!

    張守仁的願望也很簡單:在他手中,必要出現一支跨時代的強軍,以他的祖國和華夏的先輩神靈起誓,他將用一支強大的戰無不勝的步兵隊伍,再一次讓中華成為草原和林海的主人,再一次成就華夏的赫赫威名!

    ……

    ……

    城頭的議論和騷動並沒有動搖浮山營的軍陣,所有的士兵和武官都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平時,可能他們有各自的性格和特性。

    比如張世福的沉穩,張世祿的精細,黃二和孫良棟、錢文路等人的豪爽或是暴燥,林文遠的見多識廣和睿智沉穩等等。

    但到了軍陣之中,就只有一個動作,一種聲音!

    這就是張守仁一手出來的規矩,動作,沒有例外,軍法之外,沒有任何的情誼或赦免可言,違反軍紀的,唯有接受處罰!

    在長期的殘酷訓練中,包括所有的軍官在內,浮山營上下,動作和反應都是極其標準,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在條令規定之外的動作或情形發生。

    眼前是伏屍成片,到處是蝦米一般蜷縮或是在地上打滾的垂死海盜,地上是黑紅相間的鮮血在沽沽流淌著,還有被槍尖帶出來的模糊血肉……眼前這一切,對一個第一次真正上戰場,第一次殺人的新兵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衝擊,很多人喉嚨干結的一點水份也沒有了,眼神也是變的茫然無神,身體也是情不自禁的在顫抖著……但無論如何,所有人的身體仍然是站的筆直,握著長槍的雙手仍然是堅定有力,哪怕是把指節捏的發白,也是沒有人敢把長槍擅自移動一下,哪怕是眼睜睜看著鮮血從槍尖一路流到自己的手上,也是沒有人敢去擦拭一下。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冷冰冰的沒有絲毫表情,所有人都是平端著長槍,一如平時訓練時刺完一槍時的姿式一樣。

    直到最後一個重傷的海盜極其痛苦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海盜的後陣才傳來零星的喝令聲,剛剛的第一輪戳刺,不僅是叫浮山所城上的人為之鎮驚,就算是與之為敵的海盜一方也是短暫的失去了魂魄。

    直到此時,陳安國和李富等人才回過神來,接連下令,調整著陣列。

    戰至此時,海盜們也是騎虎難下,這些頭目們把丘磊和秦增壽全家老小都罵了個狗血淋頭,但無論如何,這一仗不能就這麼退了,一退之下,就是死無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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