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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兄妹 文 / 曉風

    「不看書去看戲麼?」朱恩賞將書放在一邊的小几上,笑道:「我又不愛聽戲文,再者說,國華說了,過一陣子在東牌樓這修一個大戲院,白天唱戲,晚上演雜耍雜技什麼的,看那個,我還有點興致。i^」

    「看雜技?」朱九妮怒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成了一齣好戲了。」

    「你今晚氣不順啊妹子,怎麼了?」

    看到氣的小臉通紅,胸膛也一起一伏的朱九妮,朱恩賞終於是收斂了臉上嬉笑的神色,正色詢問道:「有什麼事,便說來與大哥聽。」

    「今晚我去了王府……」

    明朝的宗室是分藩一處以為帝室屏障,按宗法來說,皇室是大宗,親藩是小宗。但在封地,王室是大宗,然後分出來的郡王和鎮國將軍們又是小宗了。

    在這種年節時候,不論平素關係是否融洽和睦,大宗小宗之間的往來也是少不了的,等三十那天,掛祖宗景像,上五福貢品,德王這個大宗宗主主祭,然後各小宗的男丁和女眷分別在內宅和外堂祭祀。

    朱九妮去王府,也是送貢品去了,這事情在父母在時當然不用她操心,此時只剩下兄妹二人,朱恩賞又是個萬事不操心的,只能她這個女孩子多操持一些了。

    說起來,外表是英姿颯爽的宗室嬌女,其實骨子裡頭,還是十分懂事的啊……

    今晚過去,正事沒有什麼波折,橫豎年年是這樣,不過到後宅之中,德王妃和幾個側妃,加上幾個郡王妃和鎮國將軍夫人,加起來十幾個婦人,將朱九妮叫到身邊,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

    這些人,當然不是搬弄事非,實際上估計也是有點兒心慌意亂。

    說到最後,德王妃兩目含淚,抽泣著道:「聽說衡王府已經被圍了,每日固定有人送吃食進去,內不得出,外不得入,說是親王,其實是罪囚……現在我們也不敢求別的,只要大將軍留我們全家性命,或是乾脆起事之前,由得我們離開,那就是謝天謝地了……」

    朱九妮聽的納悶,心道各王府原本不就是如此麼?再者說,她前些天就聽張守仁說了,衡王府為惡太多,逼死人命就好幾十條,如果張守仁放手叫山東文官彈劾,恐怕衡王的王位都不一定保的住……張居正權勢重時,可是輕易廢了遼王,現在張守仁在山東的權勢可是比當年的張居正要大的多了。%&*";

    衡王之事,她聽著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倒是德王妃等人俯地求懇時,這小妮子有點兒受不住了。

    以前在話本小說中曾看到宋朝亡國時,公主們和后妃們遭遇十分淒慘,實不曾想到,這一天也有可能落在自己的頭上。

    這麼一想,再看到眼前這些嬸嬸姨娘們淚眼相向,朱九妮終於忍受不住,拔起腿便是離開了德王府。

    她離開之後,自是不會知道,人家立刻收斂了臉上的哭泣的表情,顯露出複雜的神色出來。這一次哭泣哀求,無非是想試探一些事情出來,最少,是想看看近期內張守仁有沒有造反逼宮的打算,最不濟,也是想知道,德王府和各家郡王和鎮國將軍們是不是有危險……至於她們所說的國事,誰理它……

    朱九妮卻不懂,她只覺得心中有難以遏制的恐慌和害怕,同時也是有強烈的憤慨與不滿。

    國家大事,她懂得的不多,不過張守仁受恩深重她還是知道的……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張守仁從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變成了太保伯爵大將軍,國朝自麻貴被命為平倭大將軍之後,這幾十年沒有過第二個大將軍,最貴也就是鎮朔將軍了,此人受恩如此之重,現在卻是這般跋扈,這叫小妮子心中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唉,妹子,你還真的是一個小孩子呢……」

    聽著朱九妮說完了事情的經過,朱恩賞的臉上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憤慨神情,相反,卻是有一種蕭索之感。

    被大哥這麼數落也是常有的事,朱九妮倒也不惱,只是道:「若是別的事也罷了,今日之事,實在叫人有難以忍受之感。」

    「那麼我問你,國華平素為人如何?」

    「嗯……」若是往常,朱九妮不免會覺得忸怩,她心中對張守仁素有好感,但兩人是不可能的……所以談起來肯定有點彆扭,不過今天她很大方,很沉穩的答道:「他人很好,待下沒有架子,很體貼人心,對百姓也好,很仁厚……最要緊的,很念情義,不是那種典型的武夫。」

    「呵呵,他優點很多,妹子你說的真是太直觀了……」

    朱恩賞打了個哈哈,自己卻又正色道:「皇上如果是普通人,對張守仁有那麼多恩德,國華他會不惜一切來報答……但天子無私恩啊,妹子!」

    「國事弄成這樣,妹子你說,到底是怪底下的大臣還是怪皇上自己呢?如果說全怪大臣不怪皇帝,這說不過去吧?」

    「以大臣來說,山東只出了一個張國華,現在是什麼局面?山東為什麼變這麼好,還不是張國華上能抗的住皇上和朝官,下能扼住親藩和士紳,不使其與民爭利,然後他還利於民麼?」

    「嬸子她們說山東鎮軍收稅都打死了宰相家人,那叫不與民爭利?」

    「傻妹子,宰相是民麼……」

    「呃……」

    朱恩賞極寵溺的拍了拍妹子肩膀,笑道:「這裡頭的門道多的是呢。就拿嬸子們來說,她們哪裡管朝堂的事,不過就是因為這半年來,大將軍對他們約束的太多,什麼利也沒有了……田莊官莊收回大半,收的糧只夠王府上下食用,卡子一個不准設,商行只准入股,想用權勢左右商人,巧取豪奪,那是別想了。有這麼多事出來,想心平氣和,難不難?今日之事,不過就是個導火索,她們心裡清楚的很,以國華的為人,殺響馬殺山匪海盜是從不手軟,但在平素,做事還是很講規矩的……」

    「那他,那他也不能這麼抗旨不遵哇……」

    「遵旨麼?」朱恩賞眼中波光一閃,將手中的書本遞給妹子,輕聲道:「這是李灼然寫的,你看看書名。」

    「這是什麼……喔,《隨征漫記》,大哥,這是講什麼的?」

    「李灼然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到咱家來多少回了……」

    「內衛隊官嘛,授參將銜來著,好一陣沒見了,說是去淮安了吧?」

    「嗯,這是他隨張國華往征湖廣的手記,已經刊印成冊發行了,湖廣和河南,還有咱們山東地方的一些情形,盡在書中,你得閒了就看看吧。」

    「嗯,一會拿回房去看。」

    朱九妮雖然任性,在大哥認真的時候也是十分聽話的,乖乖的就答應了下來。

    「唉,看完之後,你大約就不會再想著朝堂之事了,也不會有什麼不平……大將軍這樣的雄傑之士也不會被私恩羈絆住的……那樣也是太小瞧了他,私恩但用私情來報,於國於民,大將軍挑的是另外一條道路啊……」

    燈光之下,朱恩賞侃侃而談,只有在妹子面前,他才拋掉那些隱藏和面具,對國之大事也好,對人對物也好,都是分析的十分精到準確。

    「好了,回房歇息去吧。」講了半天,朱恩賞自己也是覺得可笑,對著妹子笑道:「不是局中人,非說局中事,豈不可笑?說白了,咱們鎮國將軍府在大將軍也好,在朝廷也好,都是小門小戶,也就是國華兄對我青眼相加,似乎有那麼一點交情,嬸娘她們才有今晚這樣的舉動,待我哪天到王府去一次……其實大將軍這樣的人物,和他有私交是全無用處的,真正到了為了國事的時候,他是不會留情的。」

    「啊?他會為難我們?」

    「這怎麼會呢……真傻。」朱恩賞哈哈大笑,不再與妹子多說,將朱九妮攆了回去。

    待妹子離開之後,他才站在窗前,往院落外那根散發著熾熱光芒的燈柱看過去。

    半響過後,才悠然一歎,這一次,神情真的是輕鬆了很多。

    無論如何,在光輝之下,能安閒度過餘生,笑看潮生潮滅,豈不也是一件快事?雖然朱恩賞是宗室,而且是鎮國將軍,但心中也早就有所警惕,並且並沒有把自己宗室的身份太當回事了。

    自古無不滅的王朝,也沒有永遠的皇族宗室,況且以大明現在的情形來說,宗室數十萬人,鎮國將軍以下不免饑寒的比比皆是,前幾年還有一個鎮國中尉上書給崇禎皇帝,言及饑寒之事,慘不堪言,最後要求能自己經商或是讀說同情這個宗室,卻又表明祖制不敢更改,最終此事還是不了了之。

    宗室中困窘的人太多了,朱恩賞現在是鎮國將軍,還有幾十個下人伺候,其子其孫就降為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到那時,分室而居,一年才幾石米分下來,飯都吃不飽,這個帝國存在於否,真的很相關麼?

    「國華啊國華,如果你真的有天子之份,但去取便是了,只是,莫離初衷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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