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52 安知樂命 文 / 韓禎禎

    唐可馨看到如沫，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害怕，她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麼？

    如沫微笑地來到可馨的面前，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剛才經過的時候，手沒有握緊，杯子掉了。舒骺豞曶」

    唐可馨勉強地笑了笑，立即彎身地低下頭，撿起那個硫璃杯，然後站起來，卻看到如沫已經站在甲板的護欄前，看著遠方的幽黑大海，雙眸掠過一點疼心，她微地怔了一下，便拿著杯子，來到如沫的身邊，請示地說：「您好，市長夫人，這杯子我為您拿走好嗎？」這天這馨。

    如沫轉過頭，看向唐可馨那清純可愛的小臉，尤其是那雙大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可愛，她微歎了口氣地說：「你真可愛……年輕真好……」

    唐可馨不自覺地握著杯子，看著她。

    如沫今夜的心情不是很好，微歎了口氣，看向前方那遙遠的海面說：「我記得，我也有個花季的年齡，那個時候，整個人都充滿了幸福，甜蜜。」

    唐可馨聽著這話，感覺不是很合適，想要轉身離開，又不知道找什麼理由。

    「陪我聊會兒，好嗎？」如沫微笑地轉過頭，看著可馨，好真誠地說。

    唐可馨聽了，便只得勉強地笑了笑，只得邁步走向護欄，與她一起看向遠方的海岸說：「可是像我這樣的年紀，也沒有感覺多少快樂啊。」

    如沫轉過頭，看著這個簡單的女孩，由心地說：「快樂與悲傷，本來是同在的。你永遠都沒有辦法逃脫這倆樣東西。」

    唐可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她感覺到如沫彷彿好悲傷，悲傷到沒有快樂。

    如沫輕歎了口氣，才轉過頭笑說：「我每一天都會在每個縫隙裡撿，看能不能撿到一點快樂，就像我小時候，是個孤兒，我不喜歡孤兒院，那裡的孩子，個個都那麼可怕，爭修女疼，爭玩具，爭有新爸爸媽媽，看來領養誰……他們的眼睛會發光，發出一種很可憐很可悲卻又很害怕的光芒……」

    唐可馨不由主地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幸好有雅慧一家人給自己的疼愛，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如沫。

    如沫的雙眼泛淚，再苦笑地說：「我不喜歡那樣的環境，我從來不與人爭奪，我很小很小就明白，幸福不一定是爭取，就能得來，所以我很安知樂命，直至有一天……我真的還好小好小，我被叫進了牧師的房間，他讓我把衣服脫掉，要輕輕地撫摸我的身體……」

    可馨的心猛地一寒，緊張看向如沫。

    如沫的雙眼，閃過一絲顫抖害怕的光芒，她勉強地一笑……「我那個時候，不肯脫衣服，我死也不脫，他就走過來，甩起手往我的臉重甩了一巴掌！重重地甩了一巴掌！！我當時摔在地上，嘴角全是血，耳朵嗡嗡地響，整個世界全被打散了，我連那一點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沒有了……我發了瘋地逃了出來，他扯住我的頭髮，把我往後拽，我摔在床角，額頭有一處疤，好深好深……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了鮮血，鋪滿了我的身體，我好暖好暖……我發現原來死亡，這麼暖……」。

    可馨的雙眼強烈地一眨，有點害怕地急喘了一口氣，緩緩地伸出雙手，揪緊胸口的一角，壓悶得快窒息了。

    如沫苦笑地說：「可正是那一團鮮血，救了我，牧師放我走了，對我說，如果我敢把今晚的事，告訴別人，他就會殺了我，他把滿是鮮血的我，扔出房間外，我跌坐在地上，自己一個人按住受傷的額頭，好害怕那個地方，我告訴我自己，我一定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我發了瘋地跑出修道院，然後竄出草叢，邊哭邊趁著夜色，爬著圍欄，往外面跑！！我赤著腳跳出來，沒有多久，天空下著雨，**的，我一個人躲在垃圾堆旁邊，好害怕好害怕……左右看著幽黑的地方，彷彿感覺到牧師在不停地向我伸來……我想叫，我想哭，可是我好害怕別人發現了我，又把我送回那個地方……我那麼小，根本就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每天晚上，就躲在一間幽黑房間的樓梯底下，聽著人走樓梯的聲音，我的心就砰砰砰地跳……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我就害怕得想哭，白天我躲在那個沒有陽光，昏暗，狹小的空間裡，晚上，跑到水果旁邊，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等著別人將不要的水果扔到一旁，我就發了瘋地撿起來吃……然後再躲回那個潮淡的小巷子，等著別人開門，進去樓梯道，想睡一覺……有時候總感覺，自己不會醒過來……」

    可馨的雙眼通紅地轉過頭來看著她。

    如沫的眼淚滾落下來，苦笑地說：「直到我以為，我的人生，就要在那小小的樓梯跑道上渡過的時候，突然有個晚上，那有雨過後濕瀝的晚上，有個很慈愛的叔叔，發現了我……他看著我這麼可憐地躲在角落裡，便問我，家在那裡？父母在那裡？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我全部都不會回答，只是搖搖頭，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叔叔很友善，不由主地信任他……」

    可馨轉過頭，看向如沫，同情她可憐的遭遇，便緊張地問：「那後來呢？」

    「後來……」如沫的臉上終於浮起了一點笑容，說：「他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出那個潮濕的小巷子，請我去了一個很美很美的餐廳，吃了一頓飯，然後說要把我送到很好的福利院，我當時嚇怕了，我拚命地搖頭，哭著說我不要去，然後我跪在他的面前，請他收留我，每天給我一碗飯吃，我什麼也干！我什麼都願意……」

    可馨再急切地看著她，說：「那這位叔叔……」

    「這位叔叔就是我後來的養父，我現在丈夫的親生父親」如沫微笑地說：「他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回家，從此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我成了秦家最受寵的養女，有幾個傭人侍候我，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吃著最好吃的東西，還有一個……那個時候，好疼我好疼我的哥哥……即是我後來的丈夫……」

    唐可馨聽到這裡，想起她和蔣天磊的關係，她有點尷尬地低下頭，沒敢作聲。

    「我那個時候，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彷彿生活在夢裡……接著到後來，我父親把我帶到了一個仿如城堡的家，又開啟了另外一扇有關愛情的夢幻之門……我遇到了天磊……」如沫的臉上，終於洋溢起甜蜜笑意。

    唐可馨幽幽地看向他。

    「你不知道，我認識的那個天磊，一開始就好霸道，吃什麼，不吃什麼，要去那裡，不去那裡，穿什麼衣服，帶什麼樣的髮夾，他都必須要你聽他的。」如沫想起了以前的天磊，臉上不由主地再亮起柔情笑容說：「可是我幸福，坐著他親自命人給我做的鞦韆，上面鋪滿了玫瑰花，送給我最美的珠寶首飾，牽著我的手走竹林，靠在他的懷裡，開著車，放縱人生去旅行……」

    唐可馨安靜地聽著。

    如沫再微笑地說：「我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甜甜蜜蜜地過下去，在他的愛裡，呵護下，保護下過下去……可是沒有想到………」

    她嫁給了秦偉業。

    唐可馨轉過頭看向如沫。

    如沫轉過頭，看向唐可馨，柔笑地說：「儘管我現在結婚了，可是我們之間的愛情，沒有結束……他瘋狂地跑到那個婚禮現場，儘管那場婚禮已經結束了三天，可是他砸掉了那個婚禮，那個清晨，我獨自外出，他開著車，拚命地追著我，在車內放聲地怒吼，大叫我的名字，好哀傷地叫：如沫————不要這樣傷害我————不要離開我————」

    唐可馨的雙眼凌亂地一閃。

    如沫的雙眼浮現淚光，悔恨當初的一時心軟，滾落淚水，哽咽地說：「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好愛好愛他，我看到他訂婚，我快要瘋了！我要瘋了！我好恨好恨，恨我自己，恨所有的愛，讓我失去了天磊的愛……好恨！」

    她話說完，突然感覺到心臟在砰砰地跳，臉色即刻蒼白……

    可馨看著她這模樣，便有點緊張地走向她，雙手輕扶著她的手臂說：「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啊！」

    她突然間才想起，雅慧說過，如沫她心臟有事，三年前才又成功地換了一個心臟。

    「沒事……」如沫突然臉色蒼白，爆發冷汗，急喘著氣，突然看向可馨說：「你喜歡天磊嗎？」

    唐可馨緊張地看著她雙眼神渙散，彷彿要虛脫的模樣，便連忙搖搖頭說：「沒有！沒有喜歡！絕對不喜歡！他愛你的，他是愛你的！你，你，你，你不要有事，我馬上叫醫生！」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如沫話才說完，突然腦間一陣昏眩，整個人就那樣往可馨方向倒了過來，猛勢地撞在她的身體上，可馨啊的一聲尖叫，防不及防，身體往後摔，整個人往欄杆外墜了下去————

    「啊——————」一聲絕望哀叫，恐怖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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