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提點小人 文 / 言無忌1
寒山禪師愕然望天，嘀咕道：「打個敗仗還這麼高興，老和尚是不是要哭了。舒榒駑襻」
說著話兒，又回到寶殿之中，輪值匆匆進殿，殿門關上，大輪台寺逐步消失。
雪山上依舊白雪皚皚。
諸人各施遁法。
不說尊者大笑著過來，逕直拉起莫離手腕，法訣運轉，眼前風物頓起變化。
又是一座高山，生的好似一莖竹葉。
葉尖上頂著個百十丈寬廣大石頭，好像是有人刻意放上去的，寒風中巨石碌碌微響，似乎隨時都能墜入萬丈深淵。
巨石上有幾株稀疏的樹木，掩映著一座美輪美奐的禪院，禪院通體黃金，門頭上書「身院」二字，門口不時有七彩流光出沒，彷彿禪院吞吐日精，說不出的俊雅別緻。
天上光華飛下，卻是同去大輪台寺聽法的十數號弟子趕來，整齊的恭立在不說尊者身後。
巨石上，不說尊者仰天大笑道：「小友看我身院形勢如何。」
莫離尚未說話，禪院內走出個身材龐大，滿面油光的和尚，那和尚身披一領明黃色袈裟，見到矮墩墩的不說尊者，不得不低下身子，恭敬地行禮道：「參見師尊。」
「罷了。」不說尊者大手一揮，笑道：「大輪台寺方丈交來個小朋友，照規矩，先去鍛俗谷做些雜役吧。」
「諾。」胖和尚答應著目送諸人進院。
隨後挺直腰桿，仔仔細細將莫離打量幾回，方才輕蔑的說道：「你小子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還是大輪台寺方丈親自交代下來的，哼，本都寺修行百年，功勞立了不少，卻連大輪台寺在哪兒都不知道，世上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兒麼。」
原來他便是身院專門處理雜務的都寺，這種人一般都不好惹，莫離是人在矮簷下，安能不低頭，當下來他個沉默不語。
都寺愈發不滿，喝道：「走吧，哼，小小雜役，居然也讓本都寺親自安排，世上的理兒是不是都顛倒了。」
牢騷著當先走下巨石，莫離方才發現，原來巨石內側有條石階，淹沒在積雪當中。
一步步走下去。
石階曲曲折折，眨眼進入一座深谷。
深谷中一條小溪流過，將兩岸分成一陰一陽，陰岸狹仄，陽岸開闊，都是林木茂盛，上上下下掩映著許多木屋茅舍，其內諸多人影出沒。
這些人服飾不一，大部尚未剃度，可能都是些剛入門的低階弟子。
離地面尚有數十階時都寺便停步不前，只向深谷中朗聲高呼道：「鍛俗谷提點弟子何在。」
呼聲未落，陽岸坡地上的一排木屋當中鑽出個六十餘歲的灰衣老和尚，匆匆跑到階下，恭敬地行禮道：「鍛俗谷提點悟能參見圓通大師，您老人家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老和尚滿面恭維。
圓通只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大拇指點點身後的莫離，傲慢的說道：「奉院主命，送來個小道士。」
「什麼，他是院主親自收錄的弟子。」悟能看著莫離滿面驚訝。
圓通眉頭一皺，不滿的說道：「你就這點見識啊，別小看了他，他可是大輪台寺方丈交代下來的。」
「大輪台寺，他去了大輪台寺。」悟能驚訝的臉上堆起菊花。
圓通愈發不滿，喝道：「哪兒那麼多廢話，你道本都寺閒的沒事，有空兒與你在這兒磨牙麼。」
「是，是，是，」悟能連連點頭，諂媚的說道：「您老人家請回，這位新來的弟子小僧定會好好安排的。」
「本都寺可什麼都沒說。」圓通白他一眼，轉身離開，身形眨眼消失，也是，能做身院都寺的，怎麼著也算個高手，要不是莫離沒有半分修為，你道他老人家肯不辭辛苦，一步一步走下山麼。
悟能恭敬地目送都寺遠去，半晌不見說話，莫離階上下來，身邊提醒道：「圓通都寺早都走遠了，提點大師還看什麼，小子該幹什麼，還請盡早安排吧。」
聽聞此言，悟能彷彿蜜蜂蟄了似的跳將起來，連連擺手道：「哪裡話，哪裡話，師兄出自大輪台寺，身份何等尊貴，小僧哪兒敢安排，左右咱們這裡不過是些砍柴、耕田、種菜、燒火、做飯的粗活，也沒什麼大事，你自個兒看著隨便幹點什麼，只要熬過三年，便能到八風塔參悟佛法了。」
「大師不必客氣。」莫離說道：「小子初來乍到的，一切還仰仗大師多多照應，叫我莫離就可以了。」
「你是剛來的。」悟能聞言變色。
莫離道：「是啊，怎麼了。」
「剛來就能去大輪台寺，一定和方丈有親了。」悟能小心翼翼的詢問，
「有親。」莫離驚訝莫名，這人怎麼想的，連忙解釋道：「別說方丈，就大輪台寺，也是頭回聽說呢。」
「當真。」悟能疑惑的看著他，
「小子哪兒敢欺騙大師。」莫離點了點頭，
「寺裡不會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吧。」悟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有沒有。」莫離連忙否認，他是想起了鄭玉婉，不過可不能扯虎皮做大旗啊。
「媽的，怪不得都寺話裡有話呢。」悟能挺直了腰桿，個子能比他高出半頭。
「你說什麼。」莫離眉頭緊皺，這回明白了，敢情悟能就是個純粹的勢利小人阿。
悟能白他一眼，伸手自陰岸溪邊叫來個磨斧子的大鬍子布衣壯漢，吩咐道：「王鐵漢，這小子分你那兒，記住了，打明兒開始，跟他們到伐木井砍柴去吧，若敢有半分懈怠，哼，你道身院什麼地界，那是誰都能進來的麼。」
話音乍落，背著手揚長而去。
王鐵漢苦笑著輕聲嘀咕道：「什麼人哪。」
莫離看看王鐵漢，個頭兒和自個兒差不多，單薄的衣衫下肌肉虯結，看得出還是個武道高手。
當下拱手道：「小子莫離，參見鐵漢兄。」
「不敢不敢。」王鐵漢急忙回禮道：「能同在身院修行，算起來都是緣分那，左右我進院也就兩年多，今後咱們互相照應著點兒就可以了。」
說著話兒二人到書記那裡掛了號，再找伐木弟子管事——柴頭兒領了斧子、繩索等一應雜物，聽了些砍柴的規矩，然後回來過溪上山，此刻方才知道，進入鍛俗谷還不能算身院正式弟子，每人最少谷中打熬三年，鍛煉皮膚筋骨，多受些飢餓勞碌，慢慢的減去煙火食，待通過菩提心境的試煉，才有資格正式列入門牆，晉陞八風塔參悟身院法訣。
本來也是一番好心，孰料卻成了悟能這等小輩仗勢凌人的好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