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叔公出馬 文 / 言無忌1
稍候，洞外觱篥響起，一聲接著一聲，
諸將跟隨孫恩，一起至莫離身旁躬身呼喝道：「請大王移駕。舒榒駑襻」
「哼哼，什麼移駕，說得好聽，分明是莫某的苦差事來了。」莫離嘀咕著出去。
洞外無非金烏西垂，紅霞半天。
凜冽的山風之中，一朵千頃左右的濃雲漂浮在懸崖上方十丈之處，其內整整齊齊，有上萬戰士各遵統屬，排成方陣嫗。
孫恩出來，在莫離身後揚臂高呼：「弟兄們，八難門亡我之心不死，即將集結大批修士上山，為保實力，大王決定，親自護送全軍將士轉移，現在諸軍不許妄動，聽候大王吩咐。」
莫離二話不說，心意動處，頭頂金光大放，萬道光芒之中無本樓忽然升起，空中長大，只往陰雲方向方一落。
哈哈，上萬人的方陣居然全給扣裡面了，陰雲當中，無本樓百丈高下，山丘般大小的鈴鐺空中發出嗡嗡迴響遏。
孫恩等輩看的目瞪口呆，什麼寶貝，一下子裝了一萬人，好似還有富餘。
莫離看模樣就知道他想什麼，那是心意動處，無本樓另起妙用。
閣樓上上下下，開出幾處透明的地界，彷彿窗戶似的，裡面的骷髏一下子湧將過來，瘋狂的拍打閣樓，沖外面招手、呼喊，興奮地無以倫比。
好麼，傳聞乾坤袋才有芥子空間，其內能夠包容萬物，那地界也只是聽說，並沒有親自進去過，如今大王祭出的這件法寶似乎也有同樣的妙用，那是不能不好好觀賞滴，思忖著步雲而上，身形漸漸融入金光之中。
絕陰洞前。
莫離伸手一招，無本樓雲中飛起，越變越小，越變越小，最終又到頭頂，成了個金光燦燦的髮冠，那髮冠怎麼看怎麼普通，誰能料到裡面裝了一萬多妖精那。
絕陰洞外唯有風聲嗚嗚迴響，哪裡能夠看出，不久前這裡還舉辦著盛大的酒會呢。
「大王，該走了。」如殤身後輕聲催促，莫離袍袖一拂，「絕陰洞」三字消失不見，軺車旋即懸崖出現，空空兒車下執鞭伺候，白馬風中不安的打起響鼻。
「這份家業得來不易，也難怪孫恩捨不得啊。」莫離突然說話，
如殤嫣然一笑：「大王志在穹海，小小的鷓鴣嶺算得了什麼。」
「哈哈哈，說的是，說的是，走吧。」回頭上車，空空兒旋即一個響鞭，白馬長嘶一聲，四蹄跑開，眨眼直入雲霄。
……
天風浩浩，又是月朗星稀天氣，軺車雲海奔馳。
車輿內，莫離輕舒猿臂，將如殤攬入懷中，歌詠道：
……當年明月，曾照百萬山河，回憶浩淼煙波，夢中幾許嗟哦，故國難游，渾如是，天塌破……
如殤聽到這裡，輕聲和道：
……卻也由他，無非收斂金戈，無非伏潛牙爪，多少煩惱折磨，崖前風過，幸有那，松青拙……
卻是如殤明白了莫離的感慨之意，將他比作挺拔不屈的青松。
眼見如殤如此善解人意，莫離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輕撫秀髮，半晌方道：「妹子這回下山變了很多，你快樂麼。」
如殤聽聞此言，懷中更偎緊了些，反問道：「若能重回穹海，你快樂麼。」
「呵呵，那可是莫某多年的夢想啊。」
「和你一起，也是如殤的夢想啊。」
「如此說來，倒是莫某多此一問了。」
「不錯。」如殤回答的斬釘截鐵，
二人相視大笑，道不盡的開心快樂。
車前兩角流蘇突然劇烈的震盪起來，如殤懷中坐起，伸手一招，兩角流蘇隨之車內張開，清氣噴出，虛空波動一陣，現出雪山、禪院。
一介高大魁梧的中年尼姑於虛空中慢慢出現。
「師父。」如殤驚呼，
囊虛尊者移過目光，望著她神情一怔，馬臉上似乎現出幾分懊惱之色，旋即一句話也不多說，身形又於虛空中慢慢消失。
這回她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雖然如此，如殤已經明白其中含義，又是十分慵懶的倚到莫離懷中，道：「無非十月將到，師父催我們回去呢。」
「我看尊者有幾分懊惱之意，是不是因為你跟了我啊。」莫離已經看出其中蹊蹺。
如殤道：「也由她吧，不過拼著受頓責罰而已。」
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呵呵，尊者也是多慮了，咱們不正往回趕麼。」莫離轉眼移過話題，不是不關心如殤，而是怎麼化解，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畢竟如殤是佛門女修，囊虛尊者重望所在，一下子變得太快，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如殤彷彿根本沒聽他說什麼，只向車外催促：「空空兒，時間不多，咱們別回去晚了，快走罷。」
「好勒。」車外空空兒答應一聲，揚鞭一聲輕喝，聽的車外風聲更急，片刻過後。
空空兒車外高呼：「主子出來，天真城到了。」
呵呵，這小子已經橫跨半個大梁，挑起車簾，見天上月華如水，軺車已然雲中停步。
低頭向下看去，好大一座城池，城外一條白練曲曲折折，彷彿繫在天真城身上的一根腰帶，修士們目力非凡，他們怎能看不出來，那條白練不過是城外的護城河而已。
莫離車裡跳下，雲中行走幾步，只往護城河方向伸手一招，河水忽而轟的一聲巨響，端的是水花未落，一道幽光已然直上雲霄，圍繞莫離旋轉不休，眨眼之間，像是給他裹上一層黑色的繭子。
莫離繭子裡又是低語幾句，那幽光忽而一滯，旋即也不用多加吩咐，又是霍拉啦一聲飛速向上，眨眼沒入無本樓內。
時間沒過多久，幽光又從無本樓內飛出，圍繞無本樓盤旋幾回，無本樓外居然滲出絲絲黑氣，這黑氣越積越大，越積越大，漸漸變得遮天蔽日，竟連月光也穿透不下。
幽光隨之嗡的一聲輕響，逕直莫離鬢邊擦過，隨後於半空陡然一折，卻是飛速飛入河內，黑氣中有諸多骷髏向莫離躬身一拜，隨之身形消失，黑氣旋即如漏斗似的，由上往下一斂，迅速沒入河水之中。
也不用說，萊玉兒迎接孫恩進小穹海了。月光照下，四下裡安靜極了。
這番變化看的如殤驚詫不已，她分明感應到，那道幽光鬼氣森森，其內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目光剛掃視過去，渾身竟不由自主的打個冷戰，好像遇到了什麼極為可怖的物事。
穹海王還真是了不起啊，手下什麼人都有。
驚訝之間莫離已然緩步上車，欣喜的說道：「一切安排妥當，咱們該上山了，空空兒，走。」
「好勒。」空空兒答應一聲，抖動長鞭，輕響過後，白馬嘶叫一聲，旋即跑開四蹄，消失於月光之中。
……
天空鉛雲厚重，不時有電光雲層閃過。
朔風激盪，大雪山上下白雪迴旋。
軺車穿過雲層，也不知怎地，空空兒面色忽兒一變，迅即抖動長鞭，軺車自天而降。
山腳下，空空兒慌裡慌張的車上跳下，只將馬鞭往車輿內一拋，卻是迅即轉身，虛空隨之裂開，眼見就要消失。
也不知怎麼回事，忽地裡一聲尖叫，又從虛空裂縫出來，只目視前方步步後退，神情似乎恐慌無比。
一切變化兔起鶻落。
莫離、如殤不明究竟，順勢看去，虛空裂縫尚未消失，有嗡嗡聲其內傳出，那聲音越來越大，空空兒退著退著，莫名的一聲尖叫，那是迅即轉身，逕往莫離身邊跑來，邊跑邊喊：「主子救命，主子救命。」
這回完全不是做作，好像見到了什麼令他極為害怕的物事，莫離迎上，空空兒奔來，眼見得馬上就要靠近。
忽然莫離週身白光一放，嗡嗡聲隨即響起，順聲看時，身上居然鑽出個明晃晃的短斧，那斧子不過一尺長短，卻生的形容古樸，彷彿年代異常久遠，出來後只於嗡嗡聲裡向空空兒靠近。
空空兒嚇得面無人色，不住的後退、後退、後退，短斧得理不饒人，不停地逼近、逼近、逼近。
眼見避無可避，空空兒張開雙爪一聲怪吼，無聲無息之間，身子起了變化。
那身子彷彿在虛空內融化，腦袋沒了，身子沒了，四肢沒了，丹田部位唯有個小黑點擴大、擴大、再擴大，竟好像落在白紙上的火星，將虛空灼出個丈許方圓的黑洞，其內暗黑沉沉，目光掃視過去，似乎永遠望不到盡頭，只感覺到玄妙，難以言傳的玄妙。
短斧嗡嗡聲裡逐步靠近，黑洞週遭蕩漾開來，似乎它在微微抖動。
如殤戟指黑洞驚呼：「這是什麼。」
莫離歎息道：「我感應到，它才是空空兒的本相。」
「什麼，它是空空兒，空空兒到底什麼東西啊。」如殤疑惑萬分。
「呵呵，妹子，這種怪事我也是頭回見，哪裡能說得明白。」莫離苦笑起來：「不過知道，怕是空空兒比我們所瞭解的要複雜得多。」
「呵，虧你還是他的主子呢，」如殤譏諷起來，道：「也罷，不說他了，告訴我，那柄短斧又是哪裡來的，居然能把空空兒嚇得現了原形，可別再說不知道奧。」
「你問他。」莫離聽到這裡，突然笑將起來，指著短斧輕鬆地說道：「短斧跟我父子兩輩，於我而言，又是長輩，又是朋友，你便叫他一聲叔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