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苦 文 / 擼主
我是你的女人。"
對於一個女人來講,如果不是到真愛的那一天,有幾個敢說這樣的一句話?況且還是惠新蓮這種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人,她能說出這句話那得多大的勇氣?跟上次那句「做情婦也無所謂」一樣,這都是我聽過的最好的情話了,我知道自己給不了她真的幸福,我也沒辦法下半輩子就真的會一直跟她在一起,但我喜歡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有時候我特別矛盾,對待感情我也一直比別人慢半拍,真要說愛上誰,我自己能確定的除了方倩之外,可能莫丹以前在我心裡也挺重要的。蘇暖兒,我只是折服在她那強大的魅力下。張小溪,這是對我影響至深的女人,任何人都比不了的,那巨大的鴻溝我也是無法逾越的。惠新蓮,我只是單純的喜歡跟她在一起的那種感覺,那種淡淡的,溫馨的,溫暖的感覺。甚至是那個艱苦堅持堅強的宋菲我也覺得自己對她挺有好感的。
大學畢業之後,我自己的人生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是我以前不敢想像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能站在大年集團的董事會議上對著一拳老狐狸指手畫腳的,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北京街頭把某某高官的兒子打的面目全非,也更沒想過自己會承受這麼大的壓力,以至於我時時刻刻都得把腦袋拴在褲腰上,同樣的,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把以前那個我除了仰望仰望還是仰望的惠新蓮抱在懷裡。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單純的只是為了張大年?顯然不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心態又或者是自己的想法發生了改變,這個改變在方倩跟我分手後,在張小溪突然離開我身邊後,在大學畢業後,在華哥去世後,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開始慢慢的成熟了起來,知道自己應該要去承擔什麼,去擔負這什麼,而不是去逃避。
這種強大的落差以至於我自己很多時候都沒法想像,如果哪一天等我再次見到猴子,或者是見到大學時候的某某同學,我想,他們應該都會覺得我變了一個人。
其實我還是我,還是那個陳曉東,只是有些時候對待某些人我可能會比較偏執,這或許就是走向社會之後性格上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但歸根結底,我還是覺得自己太善良太柔軟了,看小說看電影的時候經常會有這樣這樣一句話,想做大事就必須要心狠手辣,說實話,我這輩子可能都達不到那種境界了,所以我一直認為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張大年。
我父親,陳錦,陳家,二十年前,這些都是我最近頻繁聽到的一些東西,但我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真正的謎底在哪裡,我不急嗎?難道我就不想知道有關自己陳家的事嗎?肯定不是,可是我又能去找誰訴說?龍老爺子?他會告訴我肯定早就告訴我了,對於他那樣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來講,有些事情到達了一定高度肯定是要有所保留的。朱大旺也許知道一些二十年前的事,但以我現在跟他的關係,我怎麼可能去問他?司徒老太爺肯定也知道,但每次想到自己跟他聊天的那次,我就知道這件事想從他口裡說出來這輩子可能都沒希望了,其餘的,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
張大年跟我老媽至今還不知道在哪裡,我找誰問去?
每次想到這件事,我他媽都有種撞牆的衝動,這就好像猜謎語,明明要快猜出來了,卻一直好死不死的卡在那裡怎麼也猜不出,這種感覺比所謂的便秘肯定要難受無數倍。
不知不覺想了這麼多,卻發現惠新蓮正睜大眼睛我著我,仔細看,其實她眼角還是有一些被掩藏很深的魚角紋,但這並不影響她的魅力,到了惠新蓮這種年紀的女人,容貌並不如氣質那麼吸引人了,如果我只是單單喜歡她長得漂亮這肯定不是,她身上那種氣質也是獨具一別的。
「我是不是老了?」惠新蓮翻了一下身子腦袋躺在了我大腿上。
我摩挲著她那一頭漂亮的黑絲,「怎麼可能?惠姐再過二十年估計都不會顯老的!」
可能是很享受我的誇獎,惠新蓮笑的很幸福,其實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一樣的,都是會有那麼一點虛榮心的。
「曉東,想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嗎?」惠新蓮又坐了起來,腦袋靠在我肩膀上,眼神恍惚。
我沒說話,也沒點頭,有些事她想說出來自然就說了。
「我跟他是在讀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是在武漢大學,那時候的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讀書厲害,什麼都厲害,學校裡很多學姐學妹都暗戀著他,但他吸引我的,不是他讀書厲害,也不是因為他長得很帥,我欣賞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拼勁,那股子強大的上進心,這對於一個從小家裡貧苦,從小就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他來說實屬不易了,我還記得大四畢業那年,我跟他在學校的操場上,他跟我說的一句話,他說,惠新蓮你願意嫁給我嗎?惠新蓮你願意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說真的,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也就是那一次,我不顧家裡人的反對,執意跟他在一起,甚至結婚。」
我認真聽著她講的每一句話。
惠新蓮依然靠在我肩膀上,但雙手卻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老家是廣東那邊的,家裡也算是挺有錢了,我父親那時候還掌管著一家上市公司,05年福布斯上了前十,本來我的人生如果按照我家裡人的安排走下去,肯定會一直順水順風,肯定也會是一個天之驕女,可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我徹底跟家裡決裂,我父親當時是下狠心把我趕出了家門,我當時也沒覺得有多後悔,因為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相信他能給我幸福,事實上,他也很努力,大學畢業後他就開始自己創業,從起初的開的一個理髮店,到後來搞到現在一個這麼大的美容院,當時他還跟我說,要開很多很多連鎖店,還要上市,我一直都鼓勵他,我也一直很幸福!」
我點了一根煙,沉默了下來。
惠新蓮紅著眼睛道:「最終他還是輸給了生活!」
「我懷孕的時候,他開始就在外面不老實了,不管是嫖又或者是賭,這些東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順理成章了,最後整個家都被他敗光了,一家辛辛苦苦經營的美容院也被他揮霍一空了,拿來抵債了,其實那個時候我依然相信他,我依然相信他能重新生活,我說我可以跟他吃苦,可他卻再也沒有以前的自信了,最終留下一份離婚協議書,他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我不怪他在外面賭在外面嫖在外面瞎混,我怪他的是沒有勇氣去承擔,他走了以後我就徹底對他死心了,有一年,我堅持不下去了,帶著馨兒回到廣東想找我父親,結果再一次被拒絕在家門外,我甚至連我父親一面都沒見到,再到後來我帶著馨兒一個人堅持到現在,說苦其實也沒什麼,這些年早就習慣了,只是有些時候確實會累,也會想找個肩膀靠一下,可為了馨兒我不能這樣。」
我大口大口的吸著煙,苦笑道:「惠姐,我也不敢跟你保證什麼,但你以前受到的那些委屈,總有一天我會幫你找回公道,請相信我!」
「這些都不重要了,有你陪在我身邊,我知足了!」惠新蓮又開始抽泣了起來。
她堅持了這麼多年,苦不苦,誰知道?
但苦到說不出口,這還不算苦?